凡是乾隆的指示,无论对错,和珅都会屁颠屁颠地办得尽善尽美,当然他顺水也会捞点钱。贾雨村千辛万苦搭上贾府谋的应天府知府一职不消片刻就没了,和珅毫不客气地安插进了自家人,那伶俐的葫芦庙出身的门子转头就投靠了新主子。若是其他人四大家族还得闹一闹,无奈是乾隆面前第一红人还敢说什么,尤其是听闻是皇帝亲口发了话的,更是连头都不敢露了,就怕来个一窝端了,毕竟他们引以重任的贾元春还没实现质的升腾呢。可怜贾雨村也唯有兴冲冲来上任,哀泣泣地离开了,在御前被点了名的,从此以后也不必有什么奢想了。
冯老夫人一见自家儿子的冤案有望了,也不疯疯癫癫了,很顺从地被和珅安置在了城外的一家庵堂里。她抱着冯渊的牌位打定主意要好好地活下去看那一干人的报应,同时也立马给和珅立了个长生牌位,感恩戴德不已,这让头回无缘由做好事的和大人感觉有些微妙,总之心情却是比拿了钱还愉悦些倒是真的。
至于薛蟠的行踪就更好查了,薛家上京待选那可不是偷偷摸摸走的,人家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很,于是一道文书过去,正跟贾府子弟吃喝玩乐的薛蟠就被抓进了大牢,皇商资格在和珅与弘昼的几次传书中笑语盈盈地转到了薛家二房薛蝌的身上,薛宝钗的待选资格自然也没了。而薛蟠又是皇帝面前挂了名的,这次只问罪薛蟠一人已是大幸。饶是最近气势腾腾的王子腾,他身为薛蟠的亲舅舅也不敢越雷池半步,只能劝着妹妹节哀。贾母则适时地病了,把孙子孙女外孙女侄孙女都圈在身边侍疾,薛姨妈以及薛宝钗就被顺理成章地孤立了,王夫人自己还被自认受了愚弄的贾政狠狠骂了一顿尚且自顾不暇呢。薛姨妈空有钱财,薛宝钗空有头脑,在绝对权力面前,却是除了相对流泪之外别无他法了。
乾隆对和珅这一平稳的处置方案还是比较满意的,不吝地给予了极高的赞赏,薛蟠之事在乾隆心里本就是小事,处理意见便让刑部自拟,他便不再亲自过问了。随后又一头扎入接见江宁官员以及士绅的繁忙工作中呢。连着两次微服出去都没得到什么好事,乾隆决定他还是做皇帝该做的事吧,顺便等纪晓岚从贡院里放出来。
如此一来,宁楚格也变得十分无聊,小月跟着纪晓岚一块关进去了,她除了与江宁一系官吏士绅的老婆女儿摆摆官腔之外竟没其他的娱乐方式了。但又不得不依然做出一副温柔娴淑尊贵无比的公主模样,免得被有心人利用。
所幸的是煎熬的日子只有九天,九天之后,纪晓岚、小月、赵文龙、左山傀以及一干举子蓬头垢面地被放了出来。纪晓岚兴冲冲地跑来跟乾隆汇报,在江南贡院里,他每个号子都与小月严加把关,那等行为可疑之人都做了记号,就等着乾隆一声令下,调了卷子便可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谁知这几日乾隆被和珅哄得很好,又见了这锦绣江山,便不愿生事了。江南本就是心腹之重,生怕太过于深究惹得举子们大乱就不好了。而且他觉得纪晓岚特意将盐政兵丁调出来搜检一番,又在里面看足全场应该是出不了什么大事了。赵文龙和左山傀是要处置,但不能在这节骨眼上,他准备过一段时间不知不觉办了才好。而且乾隆并不太想让纪晓岚再得一次盛名,水至清则无鱼,对他来说,只要取出来的士子有大半可用便尽够了,其余皆可用官场磨砺来淘汰,不必现在弄得满天下瞩目,让江南动荡就不好了。
可怜纪晓岚满腔热血就这么被泼了一大盆冰水,心都凉了,看着和珅在旁讥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但他好歹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也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了,与乾隆争执了几句就罢了,开始请缨投入到阅卷工作中去,他还是不甘心,至少得把那些做了记号的举子都揪出来。
乾隆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虎头蛇尾的不好意思,便很爽快地同意了,毕竟他还是希望唯才是举的,纪晓岚的人品他还是放心的。
“老爷,如此一来高公子的谋划恐怕是不太容易了吧?”心腹下人垂在和珅下首,担忧不已
“你想啊,当皇上好不容易想要息事宁人了,再突然间爆发出来,你觉得这雷霆之怒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吗?”和珅却是成竹在胸,“高家既然要做初一,咱们就帮着做做十五,也卖个香火情。”
“可是纪晓岚他?“心腹下人缩缩脖子,犹不放心。
“没事,敏德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纪晓岚算是陷进去了。”和珅的脸色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什么的,非常的微妙。
果然被和珅一语说中,纪晓岚去阅卷的第一天就出了事,他燃着烟斗看卷子,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昏睡过去,待他被一阵烟呛醒,卷子已经被烧了大半,他本人最后还是被小月死活拖了出来,不然便与卷子一块烧了。
看着跪倒在面前一言不发只低头请罪的纪晓岚,乾隆是苦笑不已。生怕江南试场出事,千防万防却忘了防纪晓岚的大烟斗,结果就载这上面了。
“臣罪该万死!“纪晓岚脸色灰败,自以为也是罪有应得,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皇上,先生分明是被他们下了药了,我把他弄出来的时候全身都软绵绵的。“小月见状大急,瞪突了眼睛大喊道。
“皇上,臣愿受一切罪责,只是当今之计唯有安抚好举子。”纪晓岚倒也硬气,不为自己求情只心心念念乡试举子。
“怎么善后?!说卷子都被你纪大学士一把火烧了,你丢得起这个人,朕还丢不起呢!”乾隆没好气地吼道,只觉自己是操不完的心。
纪晓岚不敢说话,和珅却有些幸灾乐祸,极勉强才压下那满脸的笑意,自然也免不了落井下石几句:“皇上,奴才就说他那个大烟袋可恶,那哪是烟袋啊,简直就是烟囱。”
“纪晓岚,你说吧,怎么罚你自个?”本心而论,虽然纪晓岚闯了那么大的祸,乾隆还是不怎么舍得罚得太狠的,就像他一次又一次轻轻放过和珅一样。同时他也有怀疑,纪晓岚是个谨慎之人,按理不会出这种纰漏,又有小月的话相映照,其中恐怕有什么隐情,只是现在不好揭开。何况卷子都已经判好了,纪晓岚是复核,火起之后很快就压下来了,也没传出去,问题倒也不大。难道真的昭告天下他的大学士将举子们的卷子都烧了,不仅丢人还容易引发举子聚集不满。乾隆想来想去,觉得找个由头申斥一二也是了,他许多事上还需要仰仗纪晓岚。
“臣请斩首!”奈何乾隆本将心向明月,明月却照沟渠,纪晓岚丝毫不理会乾隆的一片苦心,“不过臣请皇上分两次斩首。“
“纪晓岚你倒有意思,斩首还有两次?”乾隆面色一沉,瞪了瞪纪晓岚
“臣请皇上先斩臣的大烟袋,待到江南科举弊端查清之后再斩臣的脑袋。”纪晓岚是分毫不让,将大烟袋一扔大义凛然。
乾隆瞪了他半天,气得不行,深恨他的不通透,但身边若都是通透之人,他这个皇帝也难当了,乾隆是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