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加一篇之前写的短篇小说哇,抱歉哇,今天有事用这个来凑凑啦……
“林秀才,这回您呐,保准儿能高中。”
“是啊,是啊,林秀才。”
窄小的巷子里,老老少少挤在一起,其中穿着灰布土衫的领头人见君复回来,喜笑颜开地学着文人居士拱手道喜,抱在一起的双手布满了老茧,脸上的褶子像是交合的折扇,展都展不开。文人雅士的动作,在他身上倒多了几分农人的粗犷。
后面围观的众人随声附和,最欢快的还属躲在大人身后的稚童,看似胆小,可嗓门儿最高。
被一群父老乡亲盯着的君复,有些读书人磨不开脸的不自在,寒窗苦读,拘自己于一间小小的木屋。
上一次出现这场面,还是自己中秀才的时候,不过那时候也没这次这么夸张,上次也就占了小巷子的一半吧,这次,恐怕巷子外还有人。
“快快快,给君秀才让条路。”
领头的老者说完,众人竟真硬生生地让出了一人行通道,君复连连拱手道谢后,提着白色粗布袍的一角一路小跑,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通道直达梅府,正是君复想要去的地方。
“君复谢过诸位。”
话落,在梅府大门前朝这群朴实无华的人深深鞠了一躬,众人有样学样地回礼,满巷皆散。
“叩叩叩,”君复拍响了日思夜想之人家的大门,出来的,是梅府小仆。
“你谁呀,去去去,臭要饭的,别在这儿挡着。”小仆恶狠狠地推搡,君复踉跄了几步,站稳脚跟后,正色道:
“这位小哥,我是君秀才,你们府上的大小姐在吗?”
小仆转了脸色,故作惊讶道:“君秀才!我家大小姐前几日出门远游了,要过几日才回,您今儿先回去吧。”
君复道谢后,朝着另一边的羊肠小道走去,又拐了七八个来回后,终于到了一个木屋前,孱弱的小木屋在风中摇摇欲坠,溪水缓流的叮咚与木头吱呀作响之声前后呼应,相得益彰。
君复并未进屋,反而踱步到木屋旁的矮石处坐下,白布袍沾了水,君复也毫不在意。
在君复忘神的时候,一只全身洁白,嘴巴和头冠呈砖红色的白鹤扑腾着翅膀飞来,落在了溪流里,溅起的水花迸了君复一身,坐在矮石上的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意。
英俊儒雅的脸颊贴着白鹤的脖颈,低声呢喃道:“小鹤,你说梅姑娘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不知何时才能娶到梅姑娘呢……”
夕阳下,一抹残阳照在君复的背上,白衣布衫上映出了片片橘红,男子朱唇皓齿,眉目如画,狭长的丹凤眼此时眯成了一条缝儿,潺潺的嗓音像是保存了多年的佳酿,令人沉醉。
君复不断诉说着自己的思念,白鹤也时不时地高亮几声回应。一人一鹤,仿佛心意相通似的,开始了断断续续的交流。
……
发榜日,君复迫不及待地在榜上寻找自己的名字,第一名董事长、第二名程渊、第三名君复!
“我中了!中了!”
君复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梅府,这回,君复进去了,由梅老爷亲自接见,这门亲,应该能成了吧?
坐在高座上的梅老爷抖了抖山羊胡,语气温和道:“君复,婉儿我……”
君复紧张地不知所以,脱口而出道:“老爷,我日后定会对婉娘好的!”
“君复啊,前几日我已经和董家交换了庚贴,就是中了状元的董家,婉娘嫁给你能活的自由自在吗?你能给她想要的吗?靠你的木屋?”
“老爷,我……”君复的话卡在喉咙里,想要说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是啊,婉娘嫁给董事长会更幸福吧。
可一想到那日与自己相遇的俏丽佳人,君复的心就像是被刀绞在了一起。
长安街上,男子以替人写信为生,摊前寥寥几人,生意并不是多好,很快,就到了收摊的时候,夏日多雨,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是乌云密布、雷雨交加。
男子怕案上的书稿被浸湿,忙用身子护住,街上都是在雨中逃窜的各种小贩,除了这个白衣男子,傻傻愣愣,雨水打在了身上,还一动不动地趴在案上,不让身下的草纸浸染半分。
梅婉正好站在对面卖糕点的铺子里,瞧见了这个傻大个儿。黄豆大的雨珠落在泥地上,打出一个又一个水坑,这冲击,砸在人的身上,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梅婉情不自禁地将纤细白嫩的玉手伸出铺子,雨珠落在手心,还真的有点痛,不知那人是何等的铜墙铁骨,这么久了,还死命地护住那些薄如蝉翼的纸张。
不知过了多久,雨越下越大,先前是黄豆粒,现在,简直就是直接从天上倒下来的,可那白衣男子像是下定了决心,紧紧扣住桌子的两端,确保整个身体都能遮掩桌面。
梅婉能清楚地看清他手上爆出的青筋,雨水的冲击把那双白皙的手打的通红,红面青条,看起来触目惊心。
梅婉望了望乌黑的天际,转身进了糕点铺,没一会儿拿了一把青色油纸伞出了铺子,泥水不仅污了粉色的绣花鞋面,还带起了不少的泥点落在了玫红裙襦摆上,尤为惹眼。
趴在桌上的君复只想让这场雨赶紧停下,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自己也觉得难受,但比起没了生计,这点疼还算不了什么。只是,疼着疼着,头上的重击好像没有了,鼻间有股若有若无的梅花香萦绕。
还在君复以为出现了幻觉时,耳边传来了一道温婉中夹杂着呵斥的声音:“为了这点东西,遭这么大的罪,值得吗?”
君复顺着声音转头,看到了一位身着红底白梅襦裙,头戴白玉珠钗的女子撑了一把纸伞站在自己身旁,俏丽的脸上挂着两朵红云,杏眼中闪着点点星光,巴掌大的小脸恰好出现在自己的一方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