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黎岸说道。
“是的。”柯岩点点头说道。
“他们是怎么联系的?”黎岸问道。
柯岩从包里拿出一张看起来已经泛黄的纸,上面用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凑成的一段话。
“如果你同意放弃对我的追查,那么我可以从现在开始停止杀人,在公安局门口的宣传栏里贴上今天的报纸我就知道你同意了,他们的命都在你手里。”
五颜六色、字体各异的字贴在一张白纸上,像一则创意广告,但是告知的内容却让人恐怖不安。
“事实似乎证明两个人都遵守了自己的承诺。”黎岸说道。
“看起来是的。”柯岩说道“当年的宣传栏早就不在了,我也没办法核实。”
“你父亲的做法也许有些草率,但是也许他有他的考虑,他的决定也许挽救了很多人的性命,难道你想要重新调查这些案子?”黎岸问道。
“他这十几年一直活在对受害人和他们的家人的愧疚中,他觉得自己的决定也许挽救了别人的生命,但是对已经死了的人,和那些遭受痛苦的家人是不公平的,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当然如果事情到了现在已经结束,那么我也可以接受。”柯岩说道。
“你的意思是?”黎岸问道。
“事情没有结束,父亲在弥留之际告诉我那个人又回来了,因为就在父亲病情恶化不久,他接到一份信。”柯岩把另一封信递给了黎岸,上面不再是旧报纸粘贴的字,而是一封打印出来的,上面写着“期限已到,我会回来。”
“他的意思是我父亲的死就是协议的终止时限。”柯岩转述了父亲的想法。
“你们很肯定这是那个凶手的信?”黎岸问道。
“除了他还会有谁会写这样的信。”柯岩说道。
“那么也就是说那个连环杀手会再次动手?”黎岸问道。
“看他的信应该是这个意思,我现在很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局里汇报,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认为我父亲失职,我甚至局里会不会成为当年那些被害者家属谴责的对象,父亲死后的名誉和我的家庭所要承担的种种,这些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哦,当然我也不能自私的隐瞒一切,假装自己毫不知情,所以今天我来,希望你能帮我调查出凶手。”柯岩说道。
“十三年了,很多证据和信息已经不复存在,要是调查起来恐怕会很困难。”黎岸说道。
“我也知道,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新的命案再次发生,我该如何阻止这一切?”柯岩苦恼地说道。
“没有旧档案,没有新命案,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黎岸问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需要一个人来倾诉一下。”柯岩愣了一下说道。必读书屋
“既然你来了,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吧,看我能不能发现些什么,在下一起命案发生之前。”黎岸说道。
“我想最早被发现的是2000年春天的那一起,当时被害人是在我们辖区一个村头的井边被发现的,是个只有12岁的孩子,是被刀子捅死的,大雪把所有的痕迹都掩盖了,孩子的手里握着一枚游戏币,后来我们才知道他那天晚上在游戏机厅里玩了一晚上游戏。
他父母都外出打工了,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老人家只会溺爱孩子,根本管不了他。当时我们的侦查方向是学校的学生和混迹街头的小混混,因为这个年龄段不会有更复杂的社会关系,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发现我们想得太简单了,仅仅两周以后,一名老人被杀死在家中,手里拿着前一晚吃剩的一块馒头。”柯岩说道。
“家里只有老人自己?”黎岸问道。
“儿子儿媳都外出打工,家里只有老人一个人。”柯岩说道。
黎岸点点头示意柯岩继续说下去,柯岩继续说道“第三个是个高中生,被杀死在晚自习放学路上,手上拿着当晚看过的课本;第四个是个少妇,被杀死在自家门前,手里是个避孕套,因为他丈夫外出打工,她找了个相好的,当晚是和那人分手后回家时遇害的;第五个是个一对老夫妻,年纪很大了,他们的情况和第二名死者情况差不多……”柯岩说道。
“一共是几名被害者?”黎岸打断柯岩的话问道。
“10个。”柯岩说道。
“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都在外打工?”黎岸问道。
“是的,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柯岩说道。
“没有性别和年龄的偏好,对被害人进行了跟踪和了解,谨慎而果断。”黎岸说道。
“你觉得他选择那些留守家庭是有原因还是仅仅因为方便下手?”柯岩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些家庭的共同之处。
“现在还不好说,毕竟我掌握的情况太少了。”黎岸说道。
“如果没有新的案件发生,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局里解释,也就没办法调阅档案。”柯岩说道。
“我觉得你最好能如实把情况报告给你的上级,如果没有命案更好,如果有现在说不定还来得及阻止。”黎岸觉得那个人能停手的可能性不大,再次犯案只是迟早的事情。
“好吧,我想我父亲告诉我的目的也不会是想让我保持沉默。”柯岩似乎下定了决定。
“你们那里外出打工的人很多?”黎岸问了一句。
“从90年代末才开始形成规模,而且最初几年确实有不少人尝到了甜头。”柯岩说道。
“留守家庭问题多不多?”黎岸问道。
“怎么不多?青少年犯罪率很高,老人无人照料,饿死病死在家里的都有,还有留守妇女的生活作风问题引发的家庭矛盾,只要一到春节,派出所里就每个消停,全是家庭纠纷。”柯岩说道。
“社会环境影响了很多人,也给那些犯罪者提供了犯罪的温床。”黎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