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的态度叫万贞儿的心里一紧,莫非是他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被隐瞒的很好,侍婢们早上进来伺候着她起身的时候都没发现什么异样,莫非是朱见深除了自己已知眼线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暗探在身边?
万贞儿心里翻腾着无数的心思,可是当着太后的面前也不好说什么,她只好和朱见深一起退出去。站在外面,一阵清风吹来,朱见深懒洋洋的伸个懒腰对着万贞儿赖皮的笑笑:“还是这里安静啊,万万你以前来过这里吧,带着我各处走走怎么样?”
对着朱见深一副我根本没想那么多的表情,万贞儿也只能把一肚子的疑问埋在心里了。皇帝和皇贵妃两个携手并肩在功德寺里面慢慢的欣赏着这座千年禅院的清幽静谧。朱见深先去看了当初朱祁镇给太皇太后塑造的大佛,等着从殿内出来,朱见深拉着万贞儿向她住的院子走去:“万万你当初是跟着孝恭章皇后来这里的吧!一晃样都是好些年过去了,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
万贞儿想着当初自己跟着孙太后侍奉着张太皇太后的来这里烧香,她还是个一门心思要出宫,千方百计的远离朱祁镇熊孩子的小宫婢。她早上跟着太后去做早课的时候,捡起来菩提树下的菩提子穿成佛珠送给雨化田。想着以前的种种,万贞儿忍不住叹息一声:“真的是时光如梭,昨天的事情还在眼前似地。谁知到一转眼已经是多少年过去了。”
朱见深站在菩提树下嫩,若有所思捡起来一颗菩提子放在她的手上:“一切都似乎没变,就好像这棵树每年依旧是结出来这些菩提子,只是我没福气能得到你花费心思的佛珠。我真的很傻,当初问起来雨化田的手上的佛珠,竟然相信了你的话。今天我来的时候现在树下站了好一会,我才发现能够穿出来那样一串大小均匀的佛珠根本不是随便一下子就做出来的!”的确树上的结出来的菩提子不少,可是真的选出来的一串大小一致的串佛珠越是要花费不少心思的。当初万贞儿在一个个仔细挑选着菩提子的时候,或者她的心里就有了更深的意思
朱见深眼神里面带着被伤害的伤心,但是他很快的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万贞儿没想到朱见深会把以前点点滴滴的事情都翻出来,她还能说什么呢?若是当初她自己和雨化田的关系和朱见深他坦白呢。若是那样的话朱见深就不会起了别样的心思。
握着手上的菩提子,万贞儿苦笑一下:“都是我的不是,若是当初我和你说清楚,也不会有今天的尴尬。反正这些都是我的错。”万贞儿顿一下,刚想说你放过雨化田的话,朱见深坚定地声音响起来:“当初你说了我也不会放弃的!我就不相信我比不上一个奴婢!”朱见深语气中的愤怒显而易见,万贞儿被朱见深的怒气吓一跳,她紧张的看着皇帝的脸色。
朱见深转过头,不再看万贞儿,他哽咽着说:“万万我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求你不要对我冷冷的不理我好么?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像以前那样对我就好了。”小猪的声音饱含着委屈,活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在对着抛弃他的人控诉着。
“都是我不好,别哭了,叫人看见还以为我又打你了。”万贞儿上前扳过来朱见深的脸给他擦眼泪。对着小猪万贞儿总是有些愧疚的,小猪趁着万贞儿靠近的机会狠狠地把她抱住,被朱见深压在树干上,没等着万贞儿说话朱见深已经是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万万,等着下一辈子,你能喜欢我么?我刚才在佛祖面前求他,叫下一辈子我能先先遇见你。你的心里只有我一个人。”
轻轻地拍着朱见深的后背,万贞儿亲生的哄着:“好,我等着你。”
“在遇见我之前你不准喜欢别人的人!”小猪闷闷地声音传来,语气活像是他小时候和她撒娇一样。
耐心的安抚了小猪半天,见着朱见深的情绪慢慢的平复下来,她带着小猪回去休息。朱见深很惬意的享受着小时候的待遇,乖乖的任由着万贞儿给他脱衣裳,擦脸,看着朱见深躺在床上,万贞儿拿过来被子给他盖上。“万万,你别走,就好像以前那样拍着我好不好?”面对着大号朱佑极,万贞儿还能说什么,反正这件事以前她是经常做的。“好,闭上眼睛好好地睡觉,我看着你!”万贞儿坐在床边,轻轻地拍着小猪,很习惯的哼着他从小听惯的摇篮曲。
朱见深躺在万贞儿的枕头上很舒服闭上眼,打个哈欠,慢慢的睡着了。看着躺在床上的朱见深万贞儿一时有些恍惚。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奴婢们都在外面静候着呼唤,暖暖的阳光隔着黄色的窗纱进来,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以前了。那个时候万贞儿带着朱见深在深宫之中相依为命,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万贞儿想若是当初没有自己被孙太后和周小红的把朱见深托付给自己,她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不能否认在那段枯燥看不见尽头的深宫岁月里面,朱见深陪伴的确是给她带来不少的欢乐,至少生活有了目标。
朱见深睡的很沉,因为今天是大朝会,朱见深起身时间比平常更早,朝会之后又赶来功德寺。一早上折腾下来他显然是累坏了,虽然长大成人,可是朱见深睡觉的样子还是和小时候,微微的张嘴,一只手一定要抓着什么才能安心。他紧紧地抓着万贞儿的裙子,杨妃色的马面裙早上被熨烫的挺括整齐,现在却被抓的皱巴巴了。万贞儿很无奈把裙子轻轻地从他手上解救出来。谁知刚一动,朱见深在睡梦中不满的哼几声,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伸出食指轻轻地抚摸着皱的紧紧的眉头,朱见深可能是感觉到万贞儿就在身边,他的眉头慢慢的舒展开,看着朱见深哼了几声,模糊地说了些什么,转个身又睡沉了。一抬头看见张敏正悄悄地站在幔帐边上探头探脑看着里面的动静。
“什么事情?”皇帝午睡一向不叫人打搅,会是什么事情叫张敏在这个时候如坐针毡的要打搅皇帝的清梦呢?
“皇上吩咐的,雨化田来了就只见叫他来见。现在雨化田在外面候着呢,奴婢是——”张敏看看皇帝,有些为难的说:“是叫他进来呢,还是叫他候着呢?”
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万贞儿思忖一下,问张敏
“是这个,皇上早上接了这个折子看了,脸色有些不。”张敏从袖子里面拿出来个折子,交给了万贞儿。
万贞儿打开看的时候。赫然发现竟然是商辂等人弹劾雨化田的折子。里面洋洋洒洒的列出来不少雨化田的罪行,手上掂着沉甸甸的折子,万贞儿先没急着看里面说的是什么,她先翻到最后看看是谁的手笔。果然是商辂和万安这些人,粗粗的算起来内阁里面的人几乎全都站在了商辂这一边了。万贞儿心里一沉,雨化田得罪了这些人了?
或者这后面是谁搞了鬼?万贞儿翻开弹劾雨化田的奏折慢慢的看着,商辂真不愧是十年寒窗在宦海沉浮了多年的老油条了,开头就是声势浩大的痛陈一番雨化田的罪过,说雨化田“近日伺察太繁,法令太急,刑网太密。官校拘执职官事皆出于风闻暮夜,搜捡家财,不见有无驾帖。人心汹汹,各怀疑畏。内外文武重臣、托之为股肱心膂者也皆不安于位。百司庶府之官,资之以建政立事者也,皆不安于职,商贾不安于市,行旅不安于途,士卒不安于伍,庶民不安于业,承平之世岂容有此!”接下来洋洋洒洒的在底下列出来关于雨化田的罪状。
万贞儿看着这封弹劾的折子眉头越皱越紧,雨化田执掌西厂自然是要得罪不少人的,可是雨化田应该也不会真的和奏折上说的那样不堪。而且西厂到底是新建立的,人手却是比东厂多了两倍不止,手底下的人多了,难免有些良莠不齐的。等着看到了最后一条,竟然是弹劾雨化田抢占妇女的罪状!万贞儿下意识的挑下眉,耐着心里烦躁把奏折放在一边。
张敏站在一边不敢出声的看着万贞儿的脸色,耐心的等着皇贵妃把奏折看完了,他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娘娘,雨化田还在外面呢,是叫醒皇上呢,还是叫雨化田等着呢?”
“不要打搅皇上,叫雨化田在外候着吧!”万贞儿很想出去问问雨化田这些事情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刚一动朱见深就紧紧地抓住的她的手不肯放开。
张敏得了万贞儿的话已经出去了,雨化田站在外面正等着皇帝的召见,商辂联合着万安和几个人弹劾自己的消息雨化田早就知道了,皇帝忽然传召自己来大概也是为了这件事。雨化田站在安静的院子里面,这里和昨天晚上一样,没什么变化,只是多了皇帝身边的奴婢们。这些人都屏声静气的站在廊檐下,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如同是泥塑似地,雨化田抬眼看见了张敏从里面退出来的。见着雨化田站在那里笑着过来说:“雨公公,皇上还在午休呢,皇贵妃叫不要惊动,请雨公公先等一下。”说着张敏指着廊子上一个安静的地方:“依着我看,皇上一时半会不能起身,不如先坐下来慢慢的等着。”
雨化田知道张敏是皇帝身边从小到大服侍的亲近人,也不愿意得罪他,笑着点点头:“多谢,张公公在皇上身边侍奉劳苦功高,不如一起坐下来歇歇。”张敏没推,也就坐下来。
看着张敏在一边闭目养神,雨化田也就半合着眼睛似乎在想心事又像是在休息。这个时候雨化田听见一阵很轻的嬉笑声传出来,他握着念珠的手一紧,凭着他的耳力雨化田一下子就听出来是万贞儿的声音。嬉笑的声音忽然变成了压抑的喘息声,最后这些声音都消失了。皇帝和万贞儿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雨化田的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他只是觉得酸酸涩涩的,正在雨化田捏着佛珠出神,“皇上和皇贵妃看样子是——哈哈,看起来雨公公你还要多等一会。依着杂家看,这个宫中最受宠的永远都是皇贵妃。没准以后我还要求着公公照顾呢。”张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知什么时候,张敏一脸神秘的对他说话呢。
“皇上前几天忽然自言自语的说皇贵妃生育太子和吴王殿下,立为皇后是名正言顺的,这个时候提废后也是应该的。雨公公一向是皇贵妃跟前得意的人,皇上对着雨公公也是很看重的,以后就连着司礼监和东厂都要你仰仗着公公的鼻息了。”张敏一脸的奉承,雨化田听着这话心里却是更不是滋味,
其实这样的话放在平常他会自然地打发过去,但是此时此刻,雨化田的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正在他艰难的调度着表情,说些不咸不淡的话和张敏敷衍的时候,里面一个小丫头出来叫人送热水。雨化田眼神一暗,站起来对着张敏说:“还请张公公进去通报一声,看样子皇上起身了。”
张敏也站起来:“也是时候了,雨公公稍等。”说着张敏就进去了。没一会张敏出来叫雨化田进去。朱见深身上穿着日常的便服,正一脸慵懒的坐在罗汉榻上,见着雨化田进来朱见深示意张敏把商辂他们弹劾的折子拿过来给雨化田看。
雨化田接过来折子,静下心从头看起来,上面的事情雨化田都是嗤之以鼻,心里暗想着这些人不过是心里嫉妒罢了。自己忽然异军突起,没按着后宫内监们按资排辈一点点的往上爬,他的行事作风更得罪了不少的人。看到最后一条罪状,雨化田忍不住嘴角一抽搐,他手下的事情怎么也算在自己身上!看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向通向内室的门,帘子放下来,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朱见深看着雨化田抬起头,对着他道:“这些人都是说风就是雨的,你的忠心我信得过。皇贵妃也帮着你说话,朕相信皇贵妃更信你不会做这些荒谬的事情。不过他们说的你也要警醒些,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朕有个差事交给你办,据报赵怀安……”朱见深没打算追究这件事,反而是把追查赵怀安的事情交给的雨化田。
雨化田听着是赵怀安,眼神一凛,这个人几乎是如影随形跟着他,雨化田很自负自己的功夫和心思,认为一个小小的赵怀安早晚要被自己的抓住的。于是雨化田没有任何意义的接受了朱见深的任务。朱见深想起什么对着雨化田说:“朕准许你把团营的人马带去,这件事牵扯到鞑靼,若是找到了赵怀安的通敌的证据格杀勿论。鞑靼人一向野心不死,你也要趁着机会宣扬我朝的威势。”
雨化田听着朱见深的话心里忽然有种一样的感觉,皇帝的态度似乎和蔼的过分了,这里面莫非是有什么原因么?雨化田起身告退,转身出去的时候正看见的万贞儿站在幔帐后面悄悄地看着他。两个人只是匆匆的交换个眼神,就再没机会说话了,因为皇帝叫雨化田明天就启程去的雁门关。
朱见深看着站在幔帐后面的万贞儿,悄悄地起身一下子把她拉出来:“万万,你能不能别当着我的面见雨化田!”朱见深带着嫉妒搂着万贞儿嘟囔着。
万贞儿有些不自在推开朱见深,方才的朱见深午睡起来竟然把她按在床上使劲的胳肢她,就好像以前朱见深赖床被万贞儿咯吱着起床那样。万贞儿被朱见深压在床上,她想要把朱见深推开,谁知朱见深再也不是那个小猪了,他已经是个健壮有力的成年男人。对着朱见深的攻势万贞儿根本无法扭转颓势,只能任着朱见深咯吱她的痒痒肉,万贞儿笑的浑身哆嗦,好像个毛毛虫似地扭来扭去。最后万贞儿忍不住开始反攻,俩个人笑了一阵,朱见深才放开已经是满脸通过红,钗横鬓乱的万贞儿。
“方才张敏进来说——”万贞儿到底是有些担心,若是放在以前,万贞儿听见这些人联合起来弹劾雨化田也不会特别担心,可是现在,朱见深绝对在内心深处偷着高兴雨化田被群车弹劾的。想着帮雨化田求情,结果朱见深却是笑眯眯打算了万贞儿的话:“你放心。朕还能分得清公私的一码归一码,他们的心思真清楚得很。雨化田提督西厂,百官们身后多了一只眼,想要贪污纳贿,怠惰偷懒都不能了。朕是皇帝还能叫他们蒙蔽了去?你放心吧!只是你明知道朕其实打心眼里对着雨化田不待见,你还敢给他说情!”朱见深说到这里酸溜溜的说:“若是朕和雨化田易地而处,你也能这样帮着我说话么?”
万贞儿对着朱见深的醋意无话可说,无奈的看着朱见深的眼睛,正想着如何解释,朱见深却是忽然一笑那些醋意一下子就不见了:“我不能再吃醋了,再这样岂不是更落了下风!我就不信你会一直认为我比不上那个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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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我要册封你做皇后!”朱见深拉着万贞儿的手,一脸正色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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