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说这些了,那可是将军夫人,哪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我还是继续去练我的兵吧。”王柏洲不想让钱武志怀疑,立即转移了话题说道。
“那我也得赶紧去办征兵的事情了,方才将军还催我来着呢。”钱武志看王柏洲恢复了正常,也大咧咧地说道,然后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开了。
王柏洲装模作样地往校场那边走,走了一会儿之后,确定没人注意他,便一个闪身,往郑厚中大帐的方向去了。
此时孟飞扬已经抱着陆皖晚进了营帐,他吩咐流云去烧些热水来,然后便把怀中的陆皖晚放到了大帐角落里的小床上。
陆皖晚这回倒是没有对孟飞扬发火,反而安静地反常,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孟飞扬摘了陆皖晚头上的帷帽,替她梳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鬓发,这才蹲下身来,看着她说道:“我要看看你脚上的伤。”
陆皖晚的脚又是瑟缩了一下,才终于开口道:“我没事……”
“都肿起来了,怎么会没事,你也是跟我学了那么久医术的,难道不知道伤了筋骨的脚若是长时间不处理,很可能会错位无法痊愈,难道你以后想做个瘸子。”孟飞扬强硬地拉过陆皖晚的腿,半开玩笑地说道。
陆皖晚这才不反抗了,只是不满地低下头,嘴上轻声嘟囔了一句,“你才是瘸子呢。”
孟飞扬已是脱了陆皖晚的鞋袜,专心地检查她脚上的伤势,只当做没听到她的低语,只是那唇角,似是有些许上扬。
“还好,没什么大事,只是脱臼了,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这般说着,也不给陆皖晚反应的时间。手上就是一阵用力,将她脱臼的部位给正了回来。
陆皖晚完全没有准备,自是痛地大叫了一声,脸色都白了白。
孟飞扬的动作很快。自然没让陆皖晚受太大的苦,他的手依然握着陆皖晚小巧玲珑的玉足,抬头笑言道:“这不就好了吗。”
陆皖晚也顾不上脚腕还隐隐作痛,立即将脚从孟飞扬的手中抽回,缩到裙子底下。脸色微微有些黑的说道:“这点小伤我自己也能治,怎么还劳先生您大驾呢。”
“我怕你狠不下心,治的不彻底,留下后遗症就不好了。”孟飞扬已是站起了身来,淡淡说道。
陆皖晚将头撇向一边,并不看孟飞扬,似是在生闷气。
“绾绾,你今日为何而来?”孟飞扬突然问道,眉宇间瞬时带了些冷意。
陆皖晚地垂着眼,也并不打算隐瞒。直接开口道:“我要见厉萧一面,我有些话要与他说。”
“你可以直接同我说,我会帮你转达,你现在的身份,不应该来这里。”孟飞扬的语气仍旧有些冷,言语中暗含了些警告。
“我同你说了,你就会让我见他吗?”陆皖晚冷笑了一声,语带嘲讽地问道。
“你都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答应你,你这样自作主张。只会让我更生气。”孟飞扬看了她一眼,又说道。
“哼……”陆皖晚轻哼了一声,不说话,似是在赌气的模样。
孟飞扬忽然俯身靠近陆皖晚。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绾绾,你是个聪明人,就不要试着挑战我的底线,我可以容忍你,但我不会一味的容忍你,所以你要清楚。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
明明是那般亲昵的动作,陆皖晚却觉得一阵阵寒意从心头泛起,她仿佛回到了昨晚的梦里,孟飞扬神色狰狞地将她从船上推下去,但此刻的感觉,只会比那时更恐惧,她忽然就发不出声音,只能睁大眼,愣愣地看着孟飞扬近在咫尺的脸,许是因为带着人皮面具的关系,他脸上的表情一直没有太大的波动,冷冷的,淡淡的,仿佛拒人千里,他的唇从陆皖晚耳边移开,擦过脸颊,移到唇角,那温软的触感,让她一度以为是错觉。
流云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付场景,自家将军大人正俯下身,亲吻新夫人的唇,她吓了一跳,自以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手上的脸盆差一点没拿稳,但还是有些许热水洒了出来,溅到了地上,发出声响。
孟飞扬和陆皖晚都被惊动,孟飞扬倒是没怎么慌乱,只是转过身,挡住了陆皖晚,神态依旧淡定地看向门边的流云。
“奴婢该死!”流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立马跪了下来,身子伏地低低的,请罪道。
“夫人的脚脱臼了,你用热帕子好好给她敷一下。”说完这句,他就大步走出了营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余光看到孟飞扬走远,流云紧绷的神经才算是松了些许,但想着陆皖晚还在帐子里,她也不敢放松,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没有起来。
“你起来吧,别跪着了。”
许久之后,流云听到陆皖晚的声音,这才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端起一旁的水盆,走到了床边。
流云用热水绞了帕子,低着头走到床边,这时才敢稍稍抬头看陆皖晚一眼,见她一付恍惚的模样,便轻声开口道:“夫人,奴婢给您敷脚。”
陆皖晚缓缓点了点头,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只是将藏在裙子底下的脚伸了出来。
流云立即将热帕子敷在陆皖晚的脚上,然会又是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情,越看越是觉得古怪,这位新夫人好像是失了魂一般,眼神有些空洞,不知再想些什么。
其实陆皖晚此刻想的很多,方才孟飞扬对她做出那一番举动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有多远跑多远,一定要离这个人远远的,但等她冷静下来,心中又是有了其他想法,她觉得凭着她现在的能力,想要逃走,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她曾经也想过离开。却被孟飞扬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她知道孟飞扬有许多暗中的势力,并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抵抗的,所以。她只能徐徐图之,先示弱减低孟飞扬的戒心,再慢慢做打算。
“夫人,您觉得这温度可以吗,会不会太烫了?”流云忽然开口问道。
“可以。挺好的。”陆皖晚从沉思中醒过神来,呐呐回道。
流云又是帮陆皖晚热敷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说道:“夫人,这水有些凉了,奴婢再去打盆热水来,您等着奴婢。”
陆皖晚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流云看着仍是有些神思恍惚的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便端着水盆出去了。她走出大帐,没走几步,就遇上了迎面而来的王柏洲。立即便停下脚步,福身与他行礼。
“流云姑娘不必多礼,夫人她没事了吧?”王柏洲虚扶了一下流云,神情随意地问道。
“夫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劳副将大人费心了。”流云立即回道。
王柏洲放心地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又是说道:“我方才看到将军大人好像离开了,现在帐中是只有夫人一人吗?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吧。”
“奴婢就是去盛点热水,很快就回来的。”流云扬了扬手中的水盆,如是说道。
“那流云姑娘就早去早回吧,莫要让夫人等急了。”王柏洲这般说完。就点头离开了,再说下去,恐怕流云就要怀疑了。
其实流云已是觉得有些古怪了,这王副将一直有意无意地提到夫人。着实让人奇怪,但她转念一想,王副将方才刚救了夫人,对她关心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流云甩开脑中的疑惑,打水去了。而王柏洲则是快步到了郑厚忠的大帐外头,在暗处看了看账外守着的两个士兵,便一转身,到了帐子的后头。
大帐中,陆皖晚依旧坐在床上,神情颓丧,在不久之前,她还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呢,凭借自己的智慧,除掉了秦王府和孙家两大障碍,可孟飞扬一出现,却是一下子将她打回了原形,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又成了那个无依无靠,沦落教坊的孤女,这种感觉实在是很难受。
陆皖晚正沮丧着呢,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声响,她立即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警惕地开口喝问道:“谁!?谁在那里!”
陆皖晚目光灼灼的盯着那一处,当她看清楚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很快就隐去了,只依旧警惕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我给你个机会快快离开,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王柏洲呆愣愣地看着床上的陆皖晚,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被魇住了一般,直到她发出警告,才猛地回过神来,却是有些语无伦次地开口道:“夫人,您别害怕,属下没有恶意,属下贸然过来,是想同您确认一件事,因为属下曾看过您的画像,您跟画中一模一样,不……您比那画中还要美丽的多,属下认识一个同您长的很像的人,他也有您这样大的一个女儿,他……”
“你是方才救了我的那个王副将吗?我认得你的声音。”陆皖晚忽然打断了王柏洲的话语,语气瞬间缓和了许多,问道。
王柏洲被陆皖晚看着,脸顿时红了,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才低下头说道:“能帮到夫人,是属下的荣幸。”
“你方才说同我很像的人,她叫什么名字?”陆皖晚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又是问道。
“他叫陆仁,他有一个女儿叫陆晚,他正四处寻找他的女儿,我与陆仁先生是朋友,陆先生曾经给了我一幅他女儿的画像,让我帮他一起寻找他的女儿。”王柏洲急急说道。
陆皖晚低头略略沉思了一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流云回来了,他立即对王柏洲说道:“我的丫鬟回来了,副将你先回避一下吧,要是让她看到了你,恐怕会有些不必要的误会。”
王柏洲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一个闪身就不见了,陆皖晚都不知道他是从哪个地方进到大帐里的。
流云端着热水进来,在帐中四处看了看,神情有些疑惑,她方才在外头好像听到有人说话,本以为是将军回来了呢,现在看来,应该是她听错了。
流云将水盆放在床边,又是帮陆皖晚热敷起来,等热敷的差不多了,陆皖晚忽然开口与流云说道:“我的脚已经不那么疼了,我现在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流云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来,脸上的神情明显是不放心的,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夫人,奴婢不会吵到您的,您安心休息就是。”
“我睡觉一向很轻,不喜欢有人在旁,你就在外面守着吧。”陆皖晚直接用命令的口气与流云说道。
流云咬了咬唇,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不敢忤逆陆皖晚的意思,起身福了一礼,便转身出了大帐。
流云一出去,王柏洲就又显出身来,他神情很有些激动地看着陆皖晚,颤声问道:“夫人您认识陆先生是不是,您就是他要找的女儿陆晚对吗……”
陆皖晚在看到王柏洲的时候,思绪已是百转千回了一圈,她当初留下自己的一幅画像,就是为了往后会发生的特殊情况做准备,王柏洲是一个不错的人,最起码对她来说,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此刻这般情况,王柏洲显然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陆仁的女儿陆晚,只是因为她现在将军夫人的身份,让他心中还有些疑虑,只等着自己解释。
陆皖晚低低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中满是无奈与凄苦,她抬起头,那双水润润的美眸看着王柏洲,轻启朱唇道:“王副将,此时说来话长,我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还请您一定要将我的身份保密。”
王柏洲听陆皖晚话中的默认之意,面上的神情更是激动,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如此相像的人,也只有先生那样的人才能生出夫人这样的女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