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皖晚稍稍想了想,才回道:“现在看来应该是不错的,不管是长相气质都配得上诗诗,就是那品行,也经得起推敲,从他舍生就孩子这件事中就可以看出,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学识,若一直是现在这样,诗诗跟着他恐怕是要吃苦的。”
秦琴闻言赞同地点点头,说道:“是啊,那刘士安一看就是挺穷的,而且又还只是个秀才,诗诗跟着他,定是要吃苦的。”
两人正讨论着那刘士安呢,诗诗便走了出来,眼神古怪地看着她二人,问道:“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
陆皖晚嘻嘻一笑,走到诗诗身边说道:“诗诗姐,我们在说那刘士安呢,我和秦教习都觉得他人不错。”
“不错什么啊,还不是一个酸腐秀才,你们知道我最讨厌秀才了。”诗诗撇了撇嘴,颇有些欲盖弥彰地说道。
陆皖晚又是微微一笑,佯装不解地说道:“这样啊,那诗诗姐你为什么还这么帮他啊,我方才看你扶着他的模样,可真是关心的不得了呢。”
诗诗被陆皖晚这样一调侃,顿时羞窘地不行,伸出粉拳在陆皖晚身上一阵敲打,气鼓鼓地骂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我哪有关心他了,我只是怕他走的太慢了,耽误个孩子们上课。”
“哦……”陆皖晚拖长音地“哦”了一声,却依旧是一脸不信的模样。
诗诗作势又要打她,秦琴赶忙上来“劝架”道:“好了绾绾,你也别再闹诗诗了,你也知道她一向来脸皮薄。”说完又拉了诗诗到身边,小声与她问道:“诗诗,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对那刘士安有意思?”
诗诗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只咬紧了牙不说话。
“你要是不说话,我可当你是默认了。”秦琴亦是轻笑了一声,说道。
“秦姐姐,怎么连您都这样啊!”诗诗是羞极了,跺着脚说道。
陆皖晚又是凑上前,火上浇油道:“诗诗姐你就别害羞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若真是遇上了心仪的人,我和教习都会替你高兴的。”
“我才没有呢……”这回诗诗否认的声音有些弱了,明显是没底气。
秦琴拉着诗诗进了她的房间,几人在软榻上坐下,秦琴才十分认真地问道:“诗诗,现在这儿也没旁人,你就实话同我们说吧,若是你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诗诗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声若蚊蝇地回道:“你们也都知道,我经了那张祚永的事情后,最烦那些个穷秀才书生了,初初见着他时,我对他也是没有好脸色,不过他这人也奇怪,好似不会生气一般,不管我怎么冷嘲热讽他,他都是一付笑脸,渐渐的我也觉着没趣,就不再针对他了,但那时我待他跟其他人一般,并没什么别的意思,后来学堂被大雪压塌时,他舍身救了还在学堂里的孩子们,我就觉得他这人不错,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男子都不一样,后来我去看望受伤的他,主动提出帮他代一段时日的课,他与我讨论了一下上课的内容,顺便也讨论了一些诗词歌赋,我发觉他这人其实学问不错,就是家里太穷了,若是能继续往上考,定是大有作为的,后来我便时常带些滋补的汤水去看他,顺便讨论上课的内容,这一来二去,我发觉他慢慢看我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那这么说,是他先喜欢上诗诗姐你的了,他一定是被你的美貌善良打动了,若我是男人,也一定会喜欢你的。”陆皖晚在一旁搭腔道。
诗诗忍不住羞恼,又是打了陆皖晚一下,气恼地说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可不说了啊!”
陆皖晚立马做出闭嘴的模样,表示自己不会再多话了。
“那你对他是什么意思呢?”秦琴看陆皖晚和诗诗两人闹完,才出声问道。
诗诗面上的神情有些迷茫,思忖了片刻之后,才缓缓摇头回道:“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从未想过我还会对哪个男人动心,毕竟如我们这样的女子……又有几个男人会真心以对呢,或许今日是甜言蜜语地哄着你,转过头去就将你弃之如敝,这样的事情,我又不是没碰到过,当初是我太傻,才会被那样的男人骗,现如今我已是过了那犯傻的年纪,自是不敢再奢望什么情爱了。”
秦琴听了诗诗的话,也是沉默了许久,面上浮上一抹黯然,她轻轻抚着诗诗的头发,柔声劝道:“我知道你心中担忧什么,但你不能因为害怕失去,而放弃拥有的权利,这世上总是还有许多好男人的,你还年轻,并不能因为一次的受伤,而否定所有的男人,且你不去试着尝试,又怎么能得到幸福呢?”
“秦姐姐,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懂,可是我就是过不了我心里的那道坎儿……”诗诗蹙着眉,很是颓丧地说道。
秦琴闻言亦是轻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就要靠你自己去想明白了,其实我和绾绾都看得出来,你对那刘士安是不一样的,你问问自己的心,若是你心中真的有他,就不要再犹豫了,不然错过了,将来后悔的还是你自己。”
诗诗脸上的神情越发纠结了,许久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就算我对他也有那个意思,但他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对我了……”
秦琴哑然,片刻之后才缓缓问道:“你没有同她说过……你的身份吗?”
“无缘无故的我为何要说那个,反正我想着早晚要离开这里的,也不想与这儿的人有太多交集,而且我也不想让那些村民用有色的眼光看我……”诗诗涩然道。
这下连秦琴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她知道世人是怎样看待教坊女子,除了少数男子,鲜少有人会娶教坊女子为妻,娶来做妾的倒是不少,只是与人为妾,上面有主母压着,日子总是不会过得太好。
“若那人嫌弃诗诗姐的出身,自然是不能托付的,我看不如就由我们说破诗诗姐的身世,试试他对诗诗姐是不是真心的,若他对诗诗的心一点不变,诗诗姐你不妨就给他一次机会。”陆皖晚在一旁听了许久,才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诗诗有些迟疑,只思忖着不说话,秦琴也在一旁附和道:“我觉得绾绾说的这个法子可行,到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我也算是见过不少男人了,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诗诗被她两人说的有些动摇了,又是想了片刻,方才点头应道:“那好吧,就按绾绾的意思,试试他吧。”
得了诗诗的应允,陆皖晚便想了想一会儿该怎么跟那刘士安说辞,等到下课的时候,她便同秦琴一齐来到了课室外头。
刘士安看到门外陆皖晚两人,微微有些惊讶,许是没有见着诗诗,他面上隐隐还有些失望神色,不过掩饰的很好,依旧十分有礼地与陆皖晚二人问道:“两位是在这里等我的吗?”
陆皖晚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我们想私下与刘先生聊两句,不知可否?”
刘士安眼中有疑惑,却也没多想就应承了下来,“自然可以,陆贤弟有什么话尽管说。”
“那请借一步说话。”陆皖晚说完,便领着刘士安到了隔壁的耳房。
确定没有外人能听到他们的说话,陆皖晚才又开了口,很是直截了当得问道:“刘先生是不是对我姐姐有意?”
刘士安显然没想到陆皖晚会问地这般直白,面上神色也有些尴尬,但还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回道:“陆贤弟看出来了吗,可惜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诗诗姑娘啊。”
“只要两个人真心喜欢,没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再者,你又不知道我姐姐家世如何,怎么就知道自己配不上呢?堂堂男子汉,何必妄自菲薄”陆皖晚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士安说道。
刘士安被陆皖晚说的有些羞愧,躬身与她作了一揖,“贤弟此番话振聋发聩,是士安浅薄了,只是我看诗诗姑娘腹中有诗书,又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怎样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这才有此顾虑。”
“我姐姐的身世确实不简单,她一女子不好与你说明,就让我这个弟弟告诉你,若你是身心喜欢我姐姐,不管她什么身份,家世如何,你都应该不会介意吧?”陆皖晚看着刘士安的眼睛,十分认真地问道。
“我本就是喜欢诗诗姑娘这个人,她的身世家世我自然不会介意。”刘士安甚是笃定地答道。
“好!希望你说话算数。”陆皖晚眯了眯眼,还算满意地说道。
陆皖晚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诉说起诗诗的身世,“我姐姐少时家境贫寒,父母早逝,被叔叔收养,但其叔婶无良,为了三十两银钱,将其卖给了教坊,幸我姐姐资质聪颖,在教坊中刻苦学艺,一心想要赚足银自赎离开教坊,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不久之前,我姐姐终于凑够银两,自赎离开了教坊……”陆皖晚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刘士安,但凡他露出一丝嫌恶的表情,就不会同他再多说一句废话,但刘士安从头到尾都表现的十分冷静,倒是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现在你知道我姐姐的身世了,你有什么想说的?”陆皖晚看不出他是怎么想的,只能直接问道。
刘士安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我还是那句话,我是喜欢诗诗这个人,她的身世家世我不会在意,只要她也喜欢我,我便愿意娶她。”
“你不介意她曾经身在教坊?陆皖晚又是一问。
“身在教坊又怎样,这本也不是她愿意的,我既然喜欢她,便要喜欢她的全部,没有一个人是十全十美的,就好像我现在这样穷,许多女子都看不起我,但我自己知道,我不会永远这样穷,诗诗姑娘若是不嫌弃这样的我,我又有什么立场嫌弃她呢。”刘士安很是坦然地说道。
“你自己也说了,你不会永远这样的穷,你是读书人,将来定会继续考科举,说不准有朝一日就能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到时候你有钱有地位,还会一如既往地对诗诗好吗?”陆皖晚十分犀利地问道。
“我现在不管说什么誓言,都是虚妄的,我希望用行动来证实,我对诗诗姑娘是真心的,若是你们真要我起誓,我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这般以后也有个凭证。”刘士安并没有胡乱许下誓言,而是这般说道。
陆皖晚和秦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满意神色,陆皖晚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又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劝我姐姐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真的能用行动来证实,你对我姐姐是真心的。”
“定不辜负贤弟期望。”刘士安又是弯下腰,深深作了一揖,态度甚是诚恳。
陆皖晚先把刘士安打发回去,这才跟秦琴一起回了诗诗的房间。诗诗此刻正在房中坐立不安呢,看她二人回来,立即从榻上站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却是又生生忍住了,模样甚是纠结。
“诗诗姐,等着急了吧。”陆皖晚走到诗诗面前,笑着说道。
诗诗却是不自然地撇撇嘴,装着不在意地说道:“我不着急,我着什么急啊……”
陆皖晚闻言促狭一笑,慢悠悠地说道:“既然姐姐不着急,那我也不着急,我先休息一下,吃会儿点心,我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口都干死了。”
诗诗闻言就有些急了,冲着陆皖晚怒目圆睁,却又不好说她,实在憋屈的很。
“行了,你别逗她了,赶紧的说。”秦琴上前拍了陆皖晚一下,笑骂道。
陆皖晚这才又冲着诗诗一笑,开口道:“我们方才已经把你的身世给那刘士安说了,他不仅不介意,还说会用行动来证明他对你的真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