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房间的门都已经关上了许久了,慕锦尘也没有离开。??中文 w=w≠w=.≤
他就站在外面,看着那扇轻易就能推开的门。
可是他知道,有一扇门,自己却是推不开了。
她最后的眼神,就好像是在道别,在对他们曾经的那些过往,道别。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经过一夜的春雨之后,已经是晴空万里了。
但是此刻慕锦尘的心里却开始下起了雨,连绵不断,冰凉刺骨的雨。
到最后,成了雪。
而沈言,强撑着自己的身体,进了屋之后,就是无力的靠在门上。
眼泪就已经像是决堤一样,溢满了整张脸,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如此的爱他。
但是,这种爱却是让人她无力承受的。
等到有些事情被揭开的那一天。
他就一定要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会把两个人都逼疯的。
……
转眼就是七天之后。
在这七天里,沈言一直都是病着的。
也说不好是哪的毛病,沈言给自己开了好几副药了,也不见好。
清池一直在她身边照顾着,让清池奇怪的是,从那日之后王爷就再也没来过太医院了。
对于宫中这七天来生的事情,清池不说,沈言自然也不知道。
当沈言擎着那张苍白的小脸走出屋子,看见外面的春光的时候。
清池才不得不把这几日以来,宫里生的事告诉她。
先是华贵人寝宫失火,怀着龙裔的华贵人,跟整个落云宫的宫人全部罹难。
接着就是皇后娘娘主动请辞后位,让贤于皇贵妃。
最后一件,也是最让人崩溃的。
那就是宫中所有人都在传,摄政王慕锦尘,有断袖之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喜欢的是谁?自然是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的。
清池小心翼翼的看着脸色已经差到不能再差的沈言,就是有些不敢再说话。
但是宫里的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就算她不说,也会有别人说的。
所以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清池才蹲在了沈言的脚边,一脸担忧的开口说道:
“师父,我听御膳房的小郑说,前几天,王爷跟皇上大吵了一架。
原因好像是,皇上要逼着王爷娶苍鹿雪,但,王爷不乐意。
据说,当时皇上的桌子都让王爷给掀翻了。
皇上被气的不行,可是,王爷只留下了一句话。”
说到此处,清池就停下了。
沈言扭过头,把目光从梧桐树的枝丫上,移到了清池的脸上。
“什么话!”
“王爷,王爷说,不管沈言是男人,还是女人,就算她不是人,我慕锦尘这辈子,也只喜欢她一人,当时啊,王爷都已经走到御书房的门口了,在外面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侍卫,全都听见了。”
清池的话音落地,沈言的神情就是一阵恍惚。
若是抛开自己的身份不看,沈言真的觉得,王爷这句话真的是苏炸了。
她心里腐女的模式又上线了。
脸上也多了一分笑意,可是笑过之后,又觉得,自己的处境大概已经尴尬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了。
“清池,跟师父说句实话,你觉得,我跟王爷,我们俩……”
“师父,你们的世界我不太懂,但是在斗兽场的时候,我见过两只公狗一起过的,那母狗想要插足都插不进去呢。
还有两头公牛,两只公鸡。
所以,你们俩个男人,在一起的话也没什么吧,就是有一点,两个公的在一起,不能生娃娃。
诶,也没关系啊,找个没没爹没妈的娃娃,当你们的娃不就行么?”
“……”
听清池认认真真的把这些话说完,沈言就已经是石化在原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又公狗,公牛的。
她是女人,他俩只能是一公一母。
明明是一个闹心的事情,被清池说的,沈言自己都已经有些哭笑不得了。
可是就是在这样一个心境之下,苍鹿雪的到来,还是让沈言的心有些雪上加霜。
“沈大人,几日不见,人倒是消瘦了不少呀。”
一见到沈言,苍鹿雪就是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一句。
沈言嘴角微扬,一脸淡然。
“鹿雪公主,有话您直说就好。”
其实苍鹿雪就算是不说,沈言也清楚她这是来干什么的。
“哼,我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的头上,还以为慕王爷真的是对那个死鬼老婆念念不忘才会那样拒绝我呢,原来,他居然是性取向有问题。
谁能想到,中州帝国的摄政王,居然有这样的癖好,这简直就是中州的耻辱。
还有你,沈言,凭着自己又几分‘美貌’就勾引王爷,你要是个女子,也可以理解。
而你偏偏又不是女子,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
自从听说,慕锦尘喜欢沈言这件事情之后,苍鹿雪就一直处于一种崩溃的状态。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输给了一个女人,结果现,她输给的是一个死人。
输给死人也就算了,因为这死人起码也是一个女的。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场戏里,压根就没有女主角。
从头到尾都是两个男人的戏。
对于苍鹿雪的谩骂,沈言并不在意,也并没有生气。
可是骂她一人就算了,她还连带着慕锦尘一起骂。
这就让沈言有些不能忍受了。
虽然身子还不是很好,可是整治一下这个骄傲的小公主,她还是做的到的。
慢慢的就从石椅上坐了起来,在清池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苍鹿雪的身边。
一直在苍鹿雪身后乌格一看沈言靠近了,就是一身的戒备。
第一次在未央街上,自己就吃过这个沈大夫的亏,他连怎么中招的不知道,一直昏昏沉沉了好几天,他才把精神缓过来。
所以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个身高还不到自己胸脯的瘦弱医生,在乌格的眼里,都是一个危险的物种。
沈言瞧着这主仆二人脸上不同的神色,就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清池,就是想到了一个让苍鹿雪出丑的好办法。
“鹿雪公主,这样吧,我听说,你们烨国人特别喜欢决斗,咱们俩就来一场公平的决斗怎么样。
如果乌格能打败的我徒弟清池,我沈言,就自刎在你面前;
但是,要是他打不过的话,那么就请你即刻离开中州,永远也别在踏足这片土地。
你觉得如何。”
这一番话,沈言是微笑着说出来的,可是当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完的时候,其他的三个人都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讶异之中。
苍鹿雪看了一眼沈言旁边的又瘦又小的小宫女,就觉得沈言可能是疯了,居然想出了一个这样损人又害己的自杀的方法。
乌格呢,则是觉得沈言这是在跟他开玩笑呢,那小丫头,自己一个巴掌就能拍死了喽。
只有清池一脸不解的看着沈言。
师父不是说么,不让她再打架了,能用口说,就别动手。她要是一个没控制住,失手杀了人,不是又要给师父惹麻烦了么?
就知道,这几个人会是这样的表情,沈言就是低头笑了笑。
她苍白的脸上,有些许的嘲弄,但更多的还是自信。
“怎么?鹿雪公主不敢么?还是说,你身后这孔武有力的乌格将军,怕了我这小徒弟了?”
“你……”
还没等苍鹿雪说话,乌格的暴脾气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这不是骂人呢么?他叱咤疆场多年,打过的仗,应该比那女娃娃吃过的饭粒都多。
这沈言竟然说他会怕她?
“不服啊,不服就应战啊!”
沈言说完,就是又坐回到了,梧桐树下,那石椅上了。
拿起清池事先准备好的热茶,就不紧不慢的喝了起来。
苍鹿雪咬了咬下唇,就是有些纠结啊。
这场决斗,不管怎么看,赢的都是自己,可是赢了的话,若是沈言真的自刎在她面前,她该怎么办,还有就是,跟这样一个小丫头打,乌格也是胜之不武啊。
一时间,她还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领会了沈言意图之后,清池就是沉着她那双清澈的像是泉水的眼眸,盯着高出她很多很多的乌格。
然后伸手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嘴里学着沈言刚才的口气,对着苍鹿雪跟乌格说道:
“你们若是害怕,就直接认输就好了,本姑娘也是真的不怎么想打,这院子,我早上刚扫过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苍鹿雪再不同意,那她烨国公主的脸面,就彻底丢尽了。
“好,打就打,不过,沈大人,我们烨国的决斗可是要玩命的,在决斗场上打死了人,可是不会负责人的。”
“嗯。”
依然是淡定自若的,沈言嗯了一声之后,眼睛都没抬,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她面前,哪一壶新茶上。
接下来,在这太医不是很大的小院子里,惊人的一幕生了。
一个较小的身影,灵活的像是一只雪貂,几个回合过后,乌格不但招架不住她那如狼似虎一样的凶猛招式,更是被她溜的上接不接下气。
要不是因为这位猛将身经百战,一身的实战经验,大概连一盏茶的时间都坚持不下来,就被这女娃子打到毫无还手能力。
不过,乌格也就只是坚持勉强坚持到了两盏茶的时间。
就被清池一个老鹰锁喉,按在了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清池的脸上都出现杀气了,可一想到身后坐着的师父,就又把那一身凛冽的气息收了起来。
就像是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赶紧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小跑回到了沈言的身边。
低下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沈言看着清池,就是有些宠爱的对她笑了笑,把旁边一碗已经晾凉的茶,放在了清池的手边。
苍鹿雪根本就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啊。
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残酷的摆在她的面前。
乌格可是她烨国第一勇士,结果,被中州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打的毫无还手的能力。
这要是传出去,她苍鹿雪的脸面何在,她烨国的脸面何在。
可是,让苍鹿雪没有意料的是,乌格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就是一脸凝重的,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了他那把曾经割伤过慕锦尘的弯刀,直接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也就是在刀刃划过皮肤的电光火石之间。
一颗不知是从那飞来的石子,就打在了乌格的手背上。
本来是要切断颈动脉的一刀,一下就偏了,不过,乌格的脖子还是瞬间就殷虹一片。
沈言一见,神色就是一凛,她赶紧让清池去屋里取她的药箱。
而自己则脱了自己的棉布外衫就捂在了乌格的颈间。
“乌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胜负耐兵家常事,而且这里只有我们几个人,你这又是何苦?”
沈言在旁边又气又急,她也没时间考虑,那打在乌格手上的石子是谁弹过来的。
苍鹿雪在旁边更是慌了神一样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要说沈言的外科技术那真是绝了。
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乌格脖子的伤口就被她缝好了。
当她拿着剪子,将特质的丝线剪断之后,就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她提出决斗无非就是想要让苍鹿雪离开中州,谁知道,这烨国的男人,性子这么耿直,输了就输了,也不至于自尽啊。
难道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么?
“沈,沈大人,我乌格……”
在沈言把乌格的伤口包扎完之后,乌格就是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刚才真的是一时冲动,有了轻生的念头,可是被沈言一骂,又觉得自己的做法实在是有些鲁莽。
“乌将军,人,不管到什么时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以后,莫要在做这种傻事了。”
就在沈言说完这句话之后,苍鹿雪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
慕锦尘喜欢沈言,绝不仅仅是因为沈言有着比一般女子都要好看的容貌。
更多的,还是她身上,那种独一无二的,让人恨都恨不起来的气质。
抿了抿嘴唇,苍鹿雪就是站到了沈言的面前。
她看着双手还染着血,却是高洁若莲一样的瘦弱男子,心中就已经是充满了敬畏了。
“沈大人,我苍鹿雪说话算话,明日一早,我便离京,从此以后,永远都不会踏足中州。
还有,我为我刚才说过的话道歉。
说真的,如果你是女子,你一定会是一个,受万民爱戴的好王妃。”
说完,苍鹿雪就是对着沈言行了一个礼,她骄傲的眼眸中,此刻,已经全都是欣赏了。
沈言一直以来都不觉得苍鹿雪是坏人,她虽然骄傲,虽然自负,为人却是光明磊落的。
不像那个傅雨清,一直都是在暗地里阴人。
想着就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回了苍鹿雪一个礼。
此情此景,就应该叫做惺惺相惜了吧。
带着乌格,苍鹿雪就要离开沈言住的这间小院子,不过都走到门口了,苍鹿雪还是回过了头。
“沈大人,如果以后,有用的着鹿雪的地方,就来烨国找我。
还有,若是你有一天,想找个女人结婚生子的话……
我烨国可是盛产美女的。
告辞。”
说完,苍鹿雪是再也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沈言还站在原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但愿这样的女子,可以嫁给她心目中,那个能给她安全感的英雄。
舒了一口气,这折腾了一个中午,沈言已经是有点累了。
就在她刚要转身回房间休息时。
脚下就是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
她拿开脚,俯身把那东西捡了起来。
刚才乌格自刎时的那一幕,又在她的脑海里回放了一遍。
她看着这个小小的圆润的小石子,眉心就是一皱。
而就在此刻,同样是皱着眉心的,还有站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上,一脸清冷的慕锦尘。
这几日,他每天都会来太医院看沈言,沈言生病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为了沈言能吃的好一点,特意把王府里的厨子都调到了御膳房,送过来的所有饭菜,都是平时她吃的可口的。
可是,她还是瘦了,瘦的让人心疼。
他真想现在就跳下去把她拥在怀里,告诉她,他愿意带她离开京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这个摄政王不做也罢。
可是,他害怕,他怕她,还会像那天一样,跟自己说那些他根本就接受不了的话。
越是珍惜,就越怕失去。
在他没有完全的把握之前,他能做的也就只是像现在这样,在阴影的后面,偷偷的看她一眼。
沈言捏着小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抬起头,就是看向了院子里最高大粗壮的那颗树。
白色的衣角,在树干的后面,被风轻轻的吹起。
他大概是在思考事情吧,才会如此大意的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叹了一口气,沈言就是迈开步子回房了。
其实,每天夜里,慕锦尘来看她,她都知道的。
他身上那甘冽的茶香气息,早就已经深深的烙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每晚都装睡,无非就不想面对他。
更多的,还是不想面对自己,面对那些复杂的事情。
也就是在这一晚,沈言在自己的案前写下了辞呈,不仅如此,关于孙嬷嬷,关于蛊胎的事情,沈言也一并写好。
不管皇上是怎样的态度,她都要离开这个皇宫。
至于跟慕锦尘,沈言觉得,暂时就先这个样子吧,等她能放下心里的包袱时,或许也就是两个人重归于好之时了。
然而,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计划没有变化快的。
就在第二天一早,沈言拿着夹着案情陈述的辞呈,在众人的闲言碎语中,往隆乾宫走的时候。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就是已经送到了皇上的桌前。
南疆海国进犯,一夜之间十几座城池已经失守。
当即,皇上就下旨,命慕锦尘即刻出兵收复失地。
在国土安全的面前,一切的儿女情长,都似乎变的有些渺小。
当沈言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心,忽然间一下就空了。
她捏紧了手里的折子,用了最快的时间出了宫门,也用了最快的时间,赶到南边的城门楼上。
远远的,一个身穿银色盔甲,身披绛色斗篷的身影,出现在沈言的眼中。
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他就要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人民出征了。
昨天夜里,他还来看自己的,她还记得,他轻触她脸颊上的,指尖的温度。
可结果,她还是让自己错过了。
错的一塌糊涂。
如果她知道今天他就会离开,那么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就这样轻易的,就让他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慕锦尘,答应我,你一定要毫无伤的,回来。
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之后,沈言就是拂去了脸上的两行眼泪。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之后,就是自嘲的笑了起来。
她一直都觉得,慕锦尘爱自己,比自己爱他要多。
可是今天,她才现,她的爱,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或许,在寒江渡口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了。
明明就是一见钟情,而自己却是后知后觉。
直到城楼上的风,把脸上的眼泪吹干,把眼睛吹红,沈言才有些失魂落魄的离开。
回到皇宫之后,沈言那都没去,直接就去了隆乾宫。
当皇上听说沈言要见自己时,就是一脸的犹豫。
不过,在思考片刻之后,他还是同意了,只是,屋内所有的人,都被请了出去。
偌大的大殿之上,就只有皇上跟沈言两个人。
“皇上,近来身子可还好么?”
沈言跪在地上,眼中是一如往昔的淡然。
但是就是这样坦然的眼神,几乎让慕锦铭如坐针毡。
“嗯,朕,还好。”
“皇上,沈言是个大夫,其实,当你生病,或者中毒快要死的时候,你在我的眼中,跟别的病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华贵人的事情,你想杀我,我也能理解。
可是,那些根本就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无辜的人,还是被你,被你灭口了。
我一直都觉得,皇上是仁慈的,是圣明的。
直到那一夜,我现我错了。
更多的话,沈言也不想再说了,今天来,沈言就是来跟您请辞的,有关华贵人整个案子的所有细节,沈言也已经全都写清楚了。
沈言只求,您能看在我两次救你性命的份上,放我出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