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迟滞的战局终于出现了松动,眼尖的马一眼便望到,前方的凉州诸部生了内讧。w?w1w?.转眼之间,庞大的西凉战阵突然十去其三,对于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他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便太妄称西凉之锦了。
“凉州叛军已内讧,汉室之威锐不可当,尔等还不早降!”马终于松开了口中的骨哨,大声呼喝起来,示意身后的将士也同时高声呼喊。同一时间,他白马如龙,凶悍地冲入敌阵当中,大枪猛然一个竖劈,舌灿春雷:“给我破!”
一枪劈去,对面一个西凉骑兵直接被马连人带马劈成了两段!鲜血急地喷溅出来,有如一道脱闸的泉水。就算是见惯了征杀的老兵,也极少见到这样血腥而残暴的一面。
一个人用大刀将人劈成两半,这他们经常看到。但若有人连人带马将人劈成两半,这就非膂力无双的猛将才能做到。可一个人用大枪这种适合穿刺的兵刃却将连人带马一劈两半,这简直便属于天外奇谭了。
尤其那骑兵最后体内的所有血液眨眼间全部喷出来,将马那昂贵的锦袍染成红色。这样的一击彻底将看到这一幕的西凉将士吓得呆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还处身在战场。
马却不管这些,手腕轻轻一翻,枪尖便将那颗人头挑起。那脑袋拽着一条血尾冲上了天空,落在一名惊愕的西凉骑兵手中。
可下一瞬,他就看到马从血雨当中微笑着冲出,手中巨大的铁矟朝着自己刺来。这一可,面前杀人魔王一般的马,对着他这种如山的霸气迎面冲来,这名西凉骑兵大脑当中根本没有一丝接战的想法,只想赶快逃离面前染血的马。
可当大脑想到这里的时候,马的长枪已然重重穿破了他的胸膛。随后马根本不停,借助胯下照夜白强劲的冲力,他直接挑着这名西凉骑兵尸体继续前冲。
挡在他面前的敌军,竟如串糖葫芦一般被马单臂挑在铁矟之上,直接铁矟的硬木再也支撑不了这些人的重量,遽然断裂之后,马已一人单骑冲出了足有三十步的血路!
“喝!”
眼见自己主帅如何凶悍的一幕,所有马家军兵士全都振奋起来。负责左右两路的徐晃和庞德见状更是惊得目瞪口呆,随后却异口同声朝着部下呼喝道:“随我冲,莫让军功全都让他人抢了!”
这一声吼出,玄武大道前那一层简易的屏障便彻底被这三把尖刀冲破。三人齐头并进之下,一炷香的时间便冲到了已部好阵型的凉州诸部大军面前。马深知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不顾血染的面容,扬枪一声嘶吼:“与我冲破这支大军,汉军威武!”
“给我杀了那小狗!”郭汜这一刻也举起了大刀,猛然大叫起来:“老子不在凉州杀你们,你们就忘了自己到底有多少斤两……”
只可惜,这话刚说到一半,郭汜的口中便再不出任何声响。满嘴的血沫突然从口中涌出来,脖颈处的气管被大量的空气和血液灌满,使得他只能出嘶嘶的声响。
然而,这一刻,他却仍旧没有死透,双手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瞪着一双牛大般的眼睛,拼命想回头看清在他背后下黑手的人。
于是,他终于对上了一双冷漠严峻的眼神。手握长枪的张绣面对郭汜将死的面容,就如看一只惹人厌的老狗,轻轻对他说了一句:“你猜得不错,的确有人要在你背后捅刀子,可惜不是樊稠。”
“为,为什么?……”可怜的郭汜,至死都不明白,这个张绣为什么要杀自己。他记得,自己从未得罪过这张绣啊。
可张绣却懒得同他这样的人啰嗦,手腕轻轻一摆,郭汜那颗脑袋便如同刚才那颗西凉骑兵的人头一般,高高地飞上了天空,朝着马的方位落下。
正纵马驰骋的马不明白凉州诸部到底生了什么,但这却不妨碍他一个灵活地转身,信手一挑,便用自己的备用铁矟将郭汜的人头接在枪尖。
见到马如此潇洒的一面,就算是心智已受到吕布一番打压的张绣也不由气馁。他刚才其实仔细对比了一番自己与马的手法,现自己虽然也能如马一般用枪将人的脑袋挑断,但相比马的霸烈突然,自己的手法更倾向借用长枪的优势弹性才能勉强达到。
若与马这样天赋异秉的神将交战,张绣清楚,自己恐怕在那等强烈的气势威逼下,只需五十回合之后便要落败。
尤其是,对于自己这样刻意的显露,马看起来并没有多少的在意。他那英俊的剑眉之下,更多的还是惊讶凉州诸部这突如其来变故的疑惑。毕竟,此番的突如其来,一下让他的进攻节奏出现停滞和紊乱。
“张济?!”李傕当即拔刀挥向自己身后的张济,生怕自己也遭遇了郭汜的下场。但一刀劈去之后,他才愕然现,刚才还在自己身后的张济,不知何时已和段煨一起,退到了与贾诩一般的后方。
并且,他分明还看到,这个时候,那三人脸上,都浮出了一抹淡淡的、奇怪的笑容。
贾诩这时微微上前,从宽大的袖袍当中掏出一张黄绢,大声喊道:“奉天子旨,讨伐逆贼,从者不论!”
“贾诩,你这只毒狐狸,竟然敢坑我?!”李傕骤然大怒,因为,这一幕他实在太熟悉了。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董卓身死的一瞬,但从传言当中,他早就知道,他领导的领导,就是在这一圣旨下达之后,没跑出长安几里,就被人割下了脑袋!
面对李傕的大骂,早已目无余子的贾诩自然如闻清风,丝毫没有半分动容。反而隔着李傕,直接向马解释道:“少将军不必怀疑,我等早已如同马家一般归顺朝廷。此番所为,也是天子授意。”
马有些艰难地安抚着自己胯下暴烈的战马,英俊的脸上仍旧面沉如水。他自然不会全信贾诩这番话,在他看来,若是真是朝廷亲军,早该在长安动乱之时反身杀贼,怎么可能到这个时刻……
不对!
那天子要的,恐怕就是这个时刻!
因为一旦他们过早暴露,除了将长安糟践地天翻地覆之外,恐怕也未能扭转乾坤。只有在这等图穷匕见的时候,突然作,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利益!
想通这一切,马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突然冷涔涔一片。回头遥望了一番那柏梁台上的模糊身影,他突然无可奈何地如张绣一般,暗暗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少年老成的天子面前,自己还是安心当一名绝世武将为好。否则……
马望了望自己枪尖上郭汜那死不瞑目的脑袋,突然有些难言的明悟。
“陛下,大局已定,我们胜了!”
此时,柏梁台上的马腾遥望着凉州诸部的动乱,自然看出了战局的结果。李傕的部下这时已军心浮动,正遵循着贾诩的指令,放下手中的兵刃束手投诚。李傕虽然几番呼喊,却也根本止不住部下的纷纷叛逃。
“不,还没有。”刘协这时却铁着脸仍旧死死望着玄武大道。因为,他知道,接下来必然还有一场收尾的死战。虽然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注定残酷。
果然,段煨、张济这方不是全盘胡乱接收了李傕和胡轸的部下,而是将他们分成了两队。待场中终于只剩下那些冥顽不灵的小部分人后,贾诩轻轻地闭了闭眼。对着另一队已被刀枪羽箭包围的西凉降兵说道:“记住,下辈子,别再抢百姓的东西,更别滥杀无辜。因为,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说罢,贾诩微微一挥手,玄武大道上那小小的包围圈中,骤然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喊。数千手无寸铁的西凉老兵,被羽箭、被手持长枪的袍泽击杀在地。
殷红的鲜血顿时染遍了整个大道,却只为了回报他们这些恶魔,当初是如何对待那些曾经枉死在他们手下的百姓。
“哈哈哈!……”看到这一幕的胡轸哪里还不知道自己的最后结果,突然狂声大叫起来:“投降,投降就能活?!你们这群没脑子的猪,还不赶紧跟老子一起杀出去!”
可惜,这一句话落,宽阔的玄武大道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暴动。唯有前后的天子卫士,对着他和李傕等人露出了悲悯嘲讽的笑。
再之后,前后两股洪流遽然合击并拢,击碎了场中那不和谐的浪花。刘协淡淡望着这一幕,终于轻轻吐了一口气。随即转向整个长安城,遽然举起手中的倚天剑:“汉室威武!”
“汉室威武!”
所有长安将士百姓,闻听这一声激昂之声,跪伏在地齐齐应和,声振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