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名震天下的部队,它的威名无异于来源之前的赫赫战绩。? ? 中?文? w?w?w.这种战绩的达成,或许是装备的精良,兵士的勇猛,但更多的,却还是统帅它的将领。
装备的精良和兵士的勇猛,只能保证这支军队的战力优于普通的部队。但这样的优势,并不能就跟力挽狂澜挂上钩。相反,若是统帅它的将领,已然完全将这种观念僵化、甚至作为每逢困局必用的招式,那结果只能让这支军队的勇猛,化作惨烈无比的牺牲。
夏侯惇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曹操可以用虎豹骑大破袁术大军,那是因为曹操之前便知道,袁术大军虽然人多势众,却有着军心不一、统率失衡的致命弊端。用虎豹骑这样的精锐长驱直入,无异于滚汤泼雪,可以瞬间造成将袁术大军弊端被猛然放大,乃至后续整体崩溃的结果。
夏侯惇只看到,在那场逆境当中,曹操一马当先用个人的勇武和魅力,激励着虎豹骑创造了奇迹。毫无疑问,夏侯惇被战争给欺骗了,他片面地只看到了战争想让他看到的一面,而忽略了战争的残酷和狡诈。
悍勇无畏的虎豹骑一如既往动了冲锋,他们完全与那次击破袁术大战时一模一样,带着冷漠的眼神、躬低的身子,屈蜷的臂弯和冰冷而锋利的长矛。战马在泥土中踢踏出滚滚烟尘,使得这一支部队出现之时,就如同一只巨兽出了震天的怒吼!
面对这样一支威名赫赫的军队,陷阵营并没有半分慌乱。尤其举盾在阵的高顺,更是极其冷静地下达了命令:“弓弩手准备,随时准备仰射杀敌!”
这样的一幕,让高顺很难不想起麴义。毫无疑问,上将麴义的确是万中无一的人才,他导演了步兵克制骑兵的阵法,使得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声名一战后从此一蹶不振。可高顺更清楚,这种阵法并不是麴义所创,而是古已有之,麴义的成功,不过机缘巧合罢了。
甚至,高顺对那一役还颇为不服。倘若那次对阵公孙瓒的是他高顺,他必然会做的比麴义更好。在高顺看来,麴义那次之所以大胜,完全占了公孙瓒骄恣轻敌的缘故。
他曾经便与刘协重演过那次战役,而刘协令赵云为将,统御着白马义从却轻而易举地击破了八百先登。并且,人数上还是八百对八百。
回顾那一战役,麴义也有致命的缺陷,可惜的是公孙瓒完全视而不见。当时他的先登死士不过围了一层的圆盾阵,那让公孙瓒看起来,不过是一层摧之即破的脆纸。可随机当盾阵大开,露出里面的硬弩手后,公孙瓒完全没有想到那圆盾当中还有那样的杀招。
那是公孙瓒料错的第一步。
接着,在七百先登万箭齐的时候,毫无防御能力的白马义从瞬间被密集的箭簇给击懵了。而每战必身先士卒、永远冲在白马义从第一位的公孙瓒,想必在那一瞬也被射中了几箭。
接着,公孙瓒应该是完全慌了。在麴义动二连射的时候,公孙瓒只看到了麴义箭簇的连绵不断,却根本没有想到他只要一鼓作气冲上去,就可以轻而易举摧毁那时根本没有半分防御力的先登死士。
再之后,身为白马义从统帅的公孙瓒在密集的箭雨、身体痛楚和心中大惊之下,下达了令白马义从撤兵的命令——就是这样错误到致命的命令,才成就了麴义,使得他随后率领一支步军,足足追杀白马义从至军营!
可在长安的模拟战中,身在白马义从阵心的赵云,根本不顾忌前方的白马义从折损了多少,仍旧义无反顾下达着冲锋的命令。那一战的结果,是白马义从只损失了不到三百人,却全歼了高顺所扮演的先登营。
刘协面对那样的结果,当即便评价道:“这才应该是最真实的战果。白马义从并非败给先登死士,只是公孙瓒败给了麴义而已……”
随后多次的试验下,高顺也清楚觉,哪怕用上汉军最犀利的三连轮射,先登死士也最多只能赶在白马义从动屠杀前,杀伤到五百人左右。剩下的三百白马义从在冲锋势能足够的情况下,仍旧足以轻而易举地屠光八百死士。
眼前从夏侯惇已然表现出死志的决然情况下,这支虎豹骑是绝不会在突然遭受箭雨打击后便放弃冲锋的。所以,高顺此刻面对的是比麴义更凶险的状况,他必须赶在徐晃的虎贲精骑分流围困住虎豹骑的时候,牢牢地抵住虎豹骑的冲锋!
好在,当初在长安冥思苦想的时候,高顺就想到了应付这幅局面的办法。陷阵营中的一千二百名弩手,按照命令如正常演练一般的精准和冷酷,完成了一轮三连仰射。经过改良多次的硬弩出的铁制弩箭,在空中斜斜划过一个小巧的轨迹,随后就如无尽的蜂蝗飞向了虎豹骑。
不得不说,虎豹骑的装备的确精良无比,甲于天下。尤其担任突进冲锋的虎骑还是重骑,他们每个人都还配备了一个小型的圆盾。在箭簇刚刚飞跃起来的时候,他们便已然擎起了圆盾,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然而,一柄圆盾的防护范围终究有限,更不要说马上的骑士还要偶尔露眼看清视线。而汉军无尽的弩箭又实在太过密集,由此,所有人就亲眼看到,有几位虎骑就在露眼的一刹那,被冷酷的箭簇飞入眼中,然后惨嚎着从战马上跌落,继而被后面的战马踩成了一滩烂肉。
这种事件终究是小概率的,但虎豹骑的冲锋却仍旧被延缓了。因为骑士可以防护住自己的胸腹要害,可战马却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有些战马被射伤了腿、毫无征兆地匍倒将马上的骑士摔下来;有些战马当场被数箭射透,出痛苦的长嘶仰倒在地。肉眼可见的,是虎豹骑前方一片人仰马翻,后面的骑士不得不踩着前方同伴的身体和战马,才能继续冲锋。
“可恶!汉军的弓弩怎么可以这样连一丝间隙都没有!”夏侯惇将脑袋死死抵在圆盾之后,他真的想不通汉军的弩射怎么可以这般连绵不绝、犹如决堤的潮水。任何弩箭都要上弦搭箭,就难免有射击的空隙,难道汉军的弓弩都改良到那等鬼神皆惊的地步了吗?
不过,就在夏侯惇抱怨的时候,他也看到眼前的陷阵营距离越来越近了,他甚至都已经想象到战马撞击在那巨大盾牌上的情景:人力追究敌不过马力,这样的冲锋势能下,前方的虎骑必然将能陷阵营连盾带人撞开一层缺口。再之后,便是虎豹骑痛快屠杀他们的时候了!
至于徐晃的虎贲精骑,夏侯惇根本没有放在眼中。若论围杀游掠,天下难道还有一支骑兵比得上豹骑吗?徐晃用那些西园当中供人观赏的御马组成的骑兵,就想在自己身经百战的豹骑面前耍花招,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近了,又近了!
在战马的奔纵下,夏侯惇甚至已然看到了陷阵营那两层密不透风盾牌的颤抖:他们,已经开始害怕了!
不错,他们是该害怕,几百年的战争早就让所有人清楚,在这个时代骑兵永远是战场上的王者!
可下一瞬,夏侯惇忽然就听到了一阵整齐而怪异的喝响,他忍不住将圆盾微微下斜,惊愕看到就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巨盾上方,竟然斜斜生长出了一丈余的长槊!一瞬间,这只原本如乌龟一样的陷阵营,忽然就变成了长满长刺、令虎豹骑无从下口的刺猬!
“高顺狗贼,卑劣无耻,可敢与我公平一战?!”夏侯惇身为大将,自然清楚陷阵营这样的变化意味着什么。由此,这一刻他才会如气疯般,狂吼出这样挑衅的话。
可也就是这一瞬,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当中,忽然有一支弩箭从黑暗中袭来,不偏不倚正冲着夏侯惇的左眼射来。惊怒之间的夏侯惇根本防不胜防,堪堪挺直了自己的身子,便亲眼看着那支弩箭迅疾而有力地射入自己的左眼当中!
巨盾身后高顺举着那刚刚松过弦的弩,淡淡说道:“若我还没归降陛下时,必然会与你一战。可现在……我能轻易杀了你,为何还要再费一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