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彧没有说话了。
天知道他有多么的愤怒和无奈。
可是这个时候除了等待之外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必须得装作全然不知此事一样。
江月棠被毒器暗杀的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很快便传遍了京城,人人纷纷议论,也纷纷扼腕叹息,惋惜这样的一个人才就要早早地凋零了。
一时间,江月棠的生死成了他们最关注的话题。
在江月棠晕倒后的第十六天,一直在关注着此事的皇帝李霈亲自登门江府来看望江月棠。
江传雄率全家人出门跪迎。
这是李霈首次来江府拜访,不过由于是为看一个濒临死亡之人,所以他脸上的神情十分之凝重。
李霈进屋后便直接到江月棠的房间去看江月棠。
房间里,那躺在床/上的人儿肤色黑红、人事不省、四肢冰凉,已然是半只脚入土的状态。
李霈看了后也忍不住心里涌起一阵悲怅——那下手之人心也太狠了。
“现在还每天给他灌药么?”李霈问。
江传雄答道:“每天早晚灌半碗。”
“现在主要用谁的药?”李霈又问。
江传雄指了指尹衡,道:“是用这位小师傅的。”
李霈便看向尹衡。
尹衡第一次目睹圣荣,既感荣幸又紧张,忙强作镇定地朝李霈微微一笑。
李霈便问起这药方的内容来。
尹衡便将他给江月棠所炼之药的药方告知他。
李霈也颇懂医理,听了他的汇报后也不禁从心里暗暗佩服这个年轻人对于解毒方面的药理的认识之深之广,便忍不住问:“你师父是谁?”
尹衡顿时面露难过之色,微仰起头慨叹道:“师父姓关,名子清,是一名隐士,会制造各种神奇的药方,不过他已于六年前被人杀害了。”
听到‘会制造各种神奇药方’和‘被人杀害’这两个讯息时李霈的神色微变,盯着尹衡问:“可知你师父是被谁所杀?”
尹衡点头道:“有一个可疑之人。”
顾十八娘接话道:“陛下,杀害他师傅的人正是民女一直在追查的那个人,也就是您曾派人全国各地去寻找的那个。”
“原来是这样,”李霈点头道,“如果能找到此人,先帝之死的谜团也就基本能解了。”
李霈沉吟了片刻后接着道:“不过朝廷已经找了此人整整五年,依然没有找到。”
说这话时李霈的神色变得比先前还要沉重。
顾十八娘便接话道:“是啊,也不知道此人是否还在世上,不过只要一日没查明真相,我们都会一直追查下去的。”
尹衡沉默了半晌,然后道:“如果此人不在人世了,十有八九也是派他来杀我师傅之人下的手,只要我们能找出这个人来,同样可以得出真相,而且是第一手的。”
单是那个人肯定完成不了杀害先帝之举,甚至有可能连皇宫的门都进不了,这人的背后一定还有人,而且能力还不小。
李霈道:“要是能找出这个人来那当然是好,所以我们现在也一直在找。”
然后李霈向尹衡问起关于关隐士的生平以及死前那段日子的情况。
尹衡如实作答。
听尹衡讲到一向隐居的关隐士忽然在死前的某天说要出山去见一个朋友时李霈皱起了眉。
问题的症结就在这里了,关隐士去见的究竟是谁?为何要去见?关隐士在见了那个人之后不久便被杀了,这极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干的。
李霈便问尹衡:“你师父见了那个人回来后可有跟你说起过什么?”
尹衡摇头。
“之后你师父可有什么异样?”李霈想了想又问。
“他花了一天时间在家里炼药。”尹衡答道,接着他跟皇帝讲了他次日被师父安排到山下去购日常用品的事。
“草民回到家时发现师父早已没了呼吸。”尹衡伤感道。
李霈和顾十八娘对视了一眼,然后问尹衡:“你师父炼出那种新药来了吗?你回家时还看见那新药吗?”
尹衡答道:“师父头天晚上便炼出来了,然后用一个小瓶子装好。草民回到家时没有找着那瓶药。”
顾十八娘说:“显然是杀害你师父的人将那药给拿走了,他怕你师父会将他要求你师父炼那种药的事泄露出去,所以干脆来个杀人灭口。”
尹衡点头。
李霈对尹衡说:“朕这边目前掌握的证据是那人叫周铜,大约三十来岁,身材魁梧,国字脸、高鼻子、三角眼。”
尹衡答道:“嗯,这些信息顾前辈也曾跟草民说过,草民日后一定会特别留意人群中与他相像的那些人的。”
关于先帝的事三人便暂且谈到这,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江月棠的身上。
“眼下只能用药吊着,但愿他能撑得下去吧。”尹衡说。
李霈点头,又转头跟江传雄说起事来,直到太阳快要落山时他才摆驾回宫。
将李霈送走后江传雄回了下自己的房间看完卧病在床的甄慧媛。
才短短几天时间,甄慧媛就消瘦得不成人形了,江传雄看了后心里钝疼钝疼的,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只好叹着气将她搂在怀中。
甄慧媛的眼泪便瑟瑟而下,看着江传雄道:“老爷,若是棠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怎么办?”
这半个多月来,她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然而这个问题其实早就萦绕在她心中了。
江传雄轻拍着她的肩头说:“她一定不会死的。”
“万一.......”
“没有万一,我们必须充满信心。”江传雄说。
甄慧媛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因此点了一下头。
这时,外头有一丫头小跑着进来道:“老爷,夫人,少爷他.......在吐血。”
江传雄和甄慧媛不约而同地心头一紧。
“我去看看,你好生歇着。”江传雄说。
甄慧媛却坚决摇头道:“不,我也要去看看。”说罢便用尽全力坐立起来。
江传雄没法,只好扶着她去。
江月棠的卧室里此时已乱作一团,陶老夫人不停地用毛巾擦她口中吐出的血。
由于她吐得又快又多,陶老夫人手中的毛巾很快便被血给染红了。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血,陶老夫人双手直抖,她忙让梅香再换一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