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不同带着极为兴奋的心情蹑手蹑脚地离去,只留下客栈两间屋子里心情各自激动的两人,一老一僧。
风四叔看着虽然只有十二、三岁,但身材已经不算矮小的包不同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嘴里喃喃出声。
为慕容家生死劳累一辈子,与妻儿一别就是十年,说不怨愤是不可能的,但是通常怨愤才起,却又被骨子里忠君爱国的思想彻底剿灭。所以留下的,只是源源不断地对妻儿的思念,和对主上所嘱之事更坚决地执行。
“太子殿下,如果您泉下有知,但请您保佑小殿下这次能够一举功成啊……”
风四叔的种种举动,和尚完全没有心思再去窥视,只是呆呆地愣在墙角,心里不停地进行一种道德与顺应自然地底线交锋。对于这次误打误撞听来的消息,他全然没有半分准备,所以此时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是奋力阻止萧峰惨剧的发生,还是冷眼旁观,完全不顾他人生死,只待这*照常爆发?和尚思绪混乱了许久,终于重重地叹了口气,索性那边风四叔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无法注意外界的些微动静,所以才由得和尚扼腕叹息了去。
和尚自然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于天龙世界的发展有多大的意义,虽然他对日后的乔峰极为佩服甚至可说是到了某个阶段地顶礼膜拜,但正因为如此,若是没有今天慕容博的这番举措,自是万万不可能早就出那个让世人敬仰的铮铮汉子。
所以他还是准备忍痛漠视了这一切。
当然,对于那个萧远山万分尊敬的师傅,他却是迫切地想要见见,毕竟那个疙瘩对于所有看过金大侠小说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吸引力巨大的幌子,特别想去追根揭底一番的。
所以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和尚也就清闲了许多,首先小心地原地继续窥视了一番隔壁地声息,得知情形后就收敛心神开始打坐起来。
这一坐就是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隔壁房门开合的声响才惊动他,和尚心神一凛立时翻身站起,动作迅捷地收拾好东西一个箭步跨出房门,正巧看到一个一身粗布麻衣头戴斗笠地人步履蹒跚地从楼道走过,施施然下来楼。
和尚好整以暇地跟将下去,两人用过早膳才一前一后起身离开,只是和尚对于素食的味道的确厌烦到了极点,一顿饭味同嚼蜡地吞咽下去,并且不时地盯着那风四叔碗里的佳肴释放出让人望而生畏地目光,期间甚至引起风四叔地警醒,差点便要以为自己已经被有心人跟踪了,瞅了几眼总算看出来和尚地视线不是对他本身后才安然。
出门之后风四叔拉了拉头上帽檐,四下顾盼一会后随意捡了一个方向扬长而去,和尚后脚跟出,看出他的方向之后刻意从相反地方向绕过去,准备直接在城门口猫着,待他上钩就行。
他本就是一个不习惯跟在人屁股后面吃灰的主,自然不会在这种人多眼杂地地方陪着风四绕来绕去,直接去城门口蹲着,只要到了野外,想必风四也不会再像现在这般佯装老者,依旧步履维艰。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日上三岗后风四总算在和尚地望眼欲穿中徐徐走来,只是头上的斗笠此时已经换成了灰色地土布毡帽,身上地衣衫也该换成意见灰白色地粗布褂子,整个一副北方老农的打扮,双手对着插在袖子里,微微躬着身子,旁人只能看到一个一眼望去满是风霜打理过的下巴,精瘦且胡子拉扎。
索性和尚练的功法对特定的人物气息有着如同根植在骨髓里的灵敏嗅觉,深谙天地之气自然之力的他自然轻易便看出来这个从头到尾完全大变样的人是风四无疑,所以轻笑着对围绕在周围的几个守城兵士合十一礼,坦然离开。
那群终日无所事事的兵痞尚自沉浸在和尚的‘谆谆教诲’里不可自拔,倏然听说他要离开,不由大感愕然,这是后话。
和尚的轻功到了什么境界,他或许没有一个既定的概念,因为若论速度的话,比逍遥派武学典籍中所提到的五行遁法略有不如,论飘逸又不如纯粹的凌波微步美观。唯有一点,那就是行进奔走间,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轻闲,而且看起来实在跟他现在的这种心境吻合地极度完美。
风四武功或许不怎么样,但是轻功却是慕容家几位家臣里最突出的一位,这也是为何选了他来做这件事情的原因。
但是可惜尾随的是和尚这种狗屎运极端离谱的家伙,被妖妇虏去非但没死,反而别有境遇,学到了一门看样子足以傲视天下的高超武学心法,而这心法里正巧含有一种融合天下武学的奇异因素。
当然这个因素很大程度上是和尚自己依照小无相公的行功路线自己琢磨出来的,即便它的形成离不开逍遥诀的随性心境,但终究不是现成的提示。
所以虽然风四一出城在无人处运功急赶,却始终被某位偷窥成性的和尚悠闲之极地跟踪了。
这一路直到第二天早上,地域几乎跨过半个宋朝国界,在一个快要接近西夏边陲地村落停了下来。
而让人意外的是,风四左绕右拐之后来到这个村落中的一所木制房子前时,却已经有一个精气浑厚的中年大汉在此等候。
大汉须发略显灰白,方面大耳,太阳穴隆的极高,长及腰际地头发在晨风中肆意飞扬,很有一种世外强者的压迫感。
和尚远远地躲在后面不动声色,耳朵却迎着风正好大肆偷听。
只见风四突然手足有些僵硬起来,撩起毡帽甩到一旁,露出一副精瘦的中年汉子的面庞,只是嘴角流露出强装笑容的苦涩。
“您……都知道了。”
风四的话虽然有些断续,但是言辞间却好似笃定非常。
中年男子眉目一挑,狂乱地气息如同厚积薄发地巨大海啸,迎着风四铺面而去,这种绝强气势甚至让远隔十余丈的和尚都惶然。
只是片刻,在风四几乎佝偻着身子快要半跪在地上的时候,这气势蓦然一收,中年男子也终究没有回应风四的话。
仅仅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宛如高山挺立地身子竟然倏然间犹如幻象一般佝偻了许多。
只听他微微自语道:“我只是山野一村夫,你们又何必……”
后面半句却已经微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