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宇猛地洗了几把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冬日的清晨,冰冷的水撞击他发烫的脸,仿佛火山与冰山相撞。水滴从他脸颊淌下来,陈时宇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还是有些红,因为一夜辗转反侧而顶着一对黑眼圈,一脸疲倦和焦躁,看上去状态差极了。他有些无力地靠在洗手间的门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也许哥哥说的是对的,如果和一个女孩发生了亲密关系,也许就能让她离不开自己,就能让她爱上自己。可是不知为什么,自己面对楚佳桃,就算有万般冲动,但每每看到她惊慌失措的神情,就有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阻挡着他。他有很强烈的犯罪感,过去很自然就可以做的事,现在却觉得手脚都被束缚住,做什么都不对劲。
楚佳桃在门外听到了陈时宇的那一声叹息,有种莫名的忧郁爬上她的心头。她和陈时宇的关系总的来说,瓶颈和困难大于顺利温馨的时刻,而她觉得造成瓶颈和困难的,基本上都是她自己。
过了一会儿,陈时宇和楚佳桃收拾好行李后一并下楼,在旅馆一层和林语珊他们汇合,四人一起去附近的一家小饭馆吃早饭。
“陈慕涵下周回美国。”林语珊在饭桌上说道。
“嗯。”陈慕涵应了一声。
“林语珊我和你说,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去。”陈时宇笑道。
楚佳桃坐在一旁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在思索要说些什么还是沉默时,陈慕涵忽然笑眯眯地问陈时宇:“昨晚睡得好吗?”
他脸上的笑意明显暗示了另外一层意思,林语珊在桌子底下轻轻拉了一下陈慕涵的衣角,用眼神暗示他不要说了,但这一行为却强化了陈慕涵问话的暧昧意蕴。
陈慕涵的目光从陈时宇漂移到楚佳桃,又从楚佳桃移回陈时宇。清晨的寒风吹过,卷起几片地上的落叶,气氛显得有些僵。
“怎么可能睡得好……”陈时宇冷冷道。
对于昨夜辗转反侧的痛苦,陈时宇似乎毫不掩饰,这让身旁的楚佳桃心头一紧。在楚佳桃听来,陈时宇这话像是对自己的责备。果然,自己的闪躲逃避已经让陈时宇十分难受,因而他才能这么直白地表达出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楚佳桃忽然起身,四下寻觅,显得有些张慌。
“……凌晨三点才睡,才几个小时啊。”陈时宇看看楚佳桃,把刚才那句话说完,也有些张慌,他是不知道楚佳桃忽然又怎么了。
“我也去一下洗手间。”林语珊微笑着起身。
此时,饭桌上只余陈时宇和陈慕涵两人。陈慕涵喝了一口豆浆,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样?”
陈时宇有些窘迫,但据实以告:“昨晚那种情况,你觉得我还能怎么样?”
陈慕涵挑起眉毛,用研究的目光看了陈时宇片刻,又喝了一口豆浆,摇摇头。
“强人所难,不是我能做得出来的……更何况……”陈时宇有些脸红,“更何况,她那种反应……”
“什么反应?”陈慕涵颇有兴趣地问。
“我是说,她那种仿佛我是洪水猛兽般的样子,叫人怎么可能做什么啊?”陈时宇不情愿地解释道。
“和昨天在车上时一样?”陈慕涵所指的是他们去滑雪场时楚佳桃叫陈时宇不要在公开场合搂抱她的事。
“可能……可能比那个好点吧……至少,她很关心我感冒……哦对了,我和你说,她还想帮我烧热水哦。”陈时宇试着稍微转移一下话题。
“那是她想转移吧?”陈慕涵冷冷地说,“忙着做这做那,只是为了别让气氛安静下来,因为安静下来,就很可能会发生那种事。”陈慕涵分析道。
“你倒是知道得很清楚。”陈时宇哼道。
“果然是那样吗?”陈慕涵喝完了豆浆,取纸巾擦了擦嘴。
“不是……我是说,哥,你别再问了。”陈时宇一想到自己一整晚加上今天早上的窘迫,就觉得有什么堵在心口。
“你觉得她是那种传说中的特别传统、特别听爸妈的话,轻易不越雷池一步的类型吗?”陈慕涵试着挖掘。
陈时宇回忆了一会儿,答道:“应该是吧。”
“你喜欢这种类型吗?”陈慕涵看了一眼洗手间方向,确认楚佳桃她们没回来后问。
察觉到陈慕涵问得有点深入,陈时宇有些不适,皱皱眉说:“哥,为什么你对这件事这么上心?”
自从陈慕涵开始对陈时宇和楚佳桃的恋爱提出建议,陈时宇就隐约有种被干扰的感觉,虽然他最终还是选择听从自己的想法和判断,但他的内心也没有那么坚定,像这次利用旅行的机会和楚佳桃进一步拉近距离的主意便来自陈慕涵,他本来没有过这种想法,但后来却不自觉地按照陈慕涵的意思行动了。
他觉得自己的哥哥总是喜欢挖掘别人的心理,让别人不知不觉中就受到他的影响,甚至失去自我。但是他自己却不喜欢控制别人的感觉……哪怕最终楚佳桃会离开自己,他也不想处心积虑地为了达到目的做什么。只是他不明白,按理说应该凡事以自己利益为出发点的哥哥为什么会这么关心自己的感情问题。
但是陈慕涵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楚佳桃和林语珊就从洗手间回来了。
却说刚才林语珊跟随楚佳桃去了洗手间,到了那里才发现楚佳桃并没有上厕所,只是站在洗手台前发呆,林语珊原也不是来上厕所的,拉过楚佳桃,小声地问:“小桃……那个……昨天晚上怎么样?”
楚佳桃摇摇头,轻声说:“什么也没发生……”
林语珊惊讶地张大眼睛:“真的……?”她拉住楚佳桃的手:“我昨晚其实挺担心的,我真后悔没有坚持和你睡一个房间。”
“语珊,你说我有没有什么问题?”楚佳桃忽然皱着眉。
“什么问题?”林语珊疑惑。
“亲密关系障碍……”楚佳桃有些焦虑地说。
“为什么这么说呢?”林语珊柔声问。
“只要陈时宇一碰我,我就特别紧张,浑身僵硬。我根本就不想和他有什么肢体触碰。可是我是他的女朋友啊,难道不应该理所当然……”楚佳桃急促地说。
“小桃,放松点儿。”林语珊安慰道,“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有很多种原因会让人不想与另一个人有肢体触碰,不见得就像你说的是亲密关系的障碍啊。对别人呢?你对别人有没有这样?”
“我没办法衡量……”楚佳桃摇摇头,我没和别的男孩接触过。
“如果是萧琦呢?萧琦学长?”林语珊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