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嘟嘟……”一阵紧急集合哨在连队营区内响起。
顿时,整个宿舍炸锅了,我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推醒:“快起来,紧急集合了,魏民!”,我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发现是韩牛正使劲的推我。我一咕噜“噌”地从床铺上跃起,糟糕,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到呢?!
这时候,已经有人开始冲出了宿舍,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我发现是杨孟强,我在心里这个恨啊,好小子,杨孟强,你当文书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感情你已经知道今晚要紧急集合啊,这小子一定是没脱衣服睡的觉,提前打好了背包!顾不得那么多了,摸索到搭在被子上的军装,赶紧伸进了脚往上套,可是怎么努力也套不进去……哎呀,娘的,怎么搞的?!自己把棉衣当棉裤了……这时候,有人已经穿好了衣服,开始打背包了……
“我的裤子呢!?”我急的嚷起来。
“小声点,动作快点!”班长孙玉树站在宿舍门口低声训斥道。
“韩牛,帮我看看地上有棉裤吗?”我几乎用央求的声音对正在穿鞋的韩牛说。
“哪有啊,你就别穿棉裤了,直接套军裤吧!“韩牛手忙脚乱地有点不耐烦。
我在心里那个骂啊,感情到底关键的时候,谁也不管谁啊,你小子怎么白天不让卫生队的小兵打死啊!我算是白同情跟着你流眼泪了。没办法,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抓起了军裤……
当我站在上铺穿好衣服的时候,我发现班里只剩下两三个人……韩牛正在低着头叠被子……其中,一个人正抱着被子飞快地用背包绳打着背包“箭“一样向门口冲去……
“你好了吗?,让你直接套裤子,你不听!”韩牛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也打着背包向门口冲去。
真倒霉,我今天算是“栽”了!背包绳带、黄挎包、武装带、水壶那里去了,睡觉前还在枕头前好好地躺着呢!怎么说没就没有了呢?没办法,我跳下了床,快速穿好了军用胶鞋……抱起了床上叠好的被子向门口冲去……
当我跑到连队门前,队伍已经出发了,我加快了脚步追赶……,队伍跑得有点稀里哗啦,很零散,连长在黑暗中压低声音说,队伍跟紧,动作要快!。
队伍顺着营区的水泥路穿过门卫三号岗向部队大院外的凯旋门方向行进……
一路上,前面的战友不时地回过头来传递着连长的命令,跟紧,别掉队,脚步要轻,不要暴漏目标!
我抱着被子,跑起来很吃力,感觉到两腿像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突然,我感觉到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脚,我趔趄着回头看
“看什么,快点别掉队!”二班长赵玉亮用手电照在我的眼前晃了晃,手电怕暴露目标缘故,并没有打开灯光,但是手电的镀锌的亮度还是在黑暗中划了一个短小的圆弧,令人感到有点昏眩,又有点刺眼。
在二班长的连推带拽下,我咬紧牙关坚持不掉队……队伍很快到达了凯旋门。
连长站在队列前,下达了命令:同志们,刚才接到上级命令,刚才发生凯旋门的抢劫案,已经被当地警方破获,取消了我们连的配合,此次执行任务到此结束,收队,回营区。
一路无话,很快队伍到达了连队门口,连长、指导员领着几个老兵班长开始用手电检查队列。
连长的手电光停在了我的脸上,笑了:“望天红又出洋相了!”
然后,连长站到了队列前。大声说道:“装备不齐的出列!”
一句话过后,队伍里开始骚动,好家伙,25个新兵,装备不齐的十几个人,有背包散架的,有没来得急扎武装带的,有落下黄挎包的,有没携带军用水壶的……我站在队列里狼狈的抬不起头来。这时候,又有人被“请”出了队列,是李福良,我们新兵途中的代班长,他的鞋跑丢了一只……奶奶的,想蒙混过关,三班长的手电一直照在他没穿鞋的另一只的脚上。
连长、指导员开始严肃起来。连长说:“这群乌合之众土匪兵,看把队伍跑了个啥玩意,最快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二班长王兴忠,他用时不到二分钟,准确地说一分钟54秒,一个是文书杨孟强,他的速度神了,他用时不到一分钟,他的速度有点让人怀疑,一准是提前有准备没穿衣服打好了背包,下去后,一班长负责调查清楚报到连部来!”。
其他人归队,魏民留下,连长的手电筒照在我的脸上晃了晃:“你看这熊兵,你们看像不像逃难的,别人背着背包你抱着,再看看你头上,帽子呢?武装带、黄军挎、水壶呢?纯粹一个流落街头的难民!”
“哈、哈、哈”指导员和几个老兵班长大声哄笑。队伍里也夹着几声嘲笑声。
“笑什么,还有脸笑,孙玉树,你看看你们一班,快成一般散沙了!投机取巧最快的、散兵游勇最慢跑散架的都在你们班啦!”
我在队列里,听着连长的训话,难受的要哭,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是的,这不是第一次紧急集合,准确地说是第三次,第一次,我是全连第一,但是忘了戴帽子;第二次不上不下在中游,就是背包有点散架;这一次呢?我怎么一下子成了连队的“典型”,成了全连的老末!我真想狡辩几句,告诉全连我的裤子不见了,背包绳和挎包水壶都不翼而飞了!……
但是我讲这些有啥用?残酷的事实,我最狼狈,紧急集合讲究的是速度,检验的是战士的警觉灵敏度;检验的是新兵雷厉风行的军人作风;检验的是新兵对装备的正确使用和熟练程度……就说我们对紧急集合的理论概念和理解吧,我们一入伍来到新兵连,老兵们就告诉我们说,老兵怕炮,新兵怕哨……
再说装备,正确的放置:睡前应该放在指定的位置,武装带顺着床贴着墙壁放,换挎包挂在床上,背包绳放在枕边,其次是衣服鞋帽,衣服搭在被子上面,鞋子要把两尖朝着床的位置摆放整齐……这些,我都做好了,但是我的棉裤?装备去哪里去了呢?一连串的问号,一连串的疑问?……
连长说:“其实,一次的紧急集合速度和装备佩戴不到位不能把一个兵打到,就说明这个兵永远的不可救药!但是,我们紧急集合的宗旨就是时间就是战士的生命,就是战争的胜利,可能你一个人的失误,会导致战争失败,甚至会导致全军覆没!
“明白了吗?同志们
“明白了!”全连都喊了起来。
“有没有信心下次做好?”
“有!有!有!”,三班长张茜带着战士们嗷嗷的叫。
唯独我没喊,但是我很认真地听着,心里还在想着一定有人在我的衣服和装备的放置上做了手脚。我心里在猜想,他会是谁呢?
队伍解散,在回宿舍的路上,孙玉树的脸色很难看。我不敢看他,我以为这小子到了班里准会和我发作。我们稀里哗啦地来到班里正准备重新躺下,孙玉树说大声命令道:“都别睡,集合!”
我们班在宿舍的中间站成了一排,孙玉树背着手开始检查每个人的床铺,当检查到我的床铺的时候,他把我喊了过去,瞧!你的东西怎么都在床下呢?我弯下腰准备趴下去拿出来,被孙玉树拦住了。
“同志们,有谁告诉我,这是谁干的?现在说出来,不晚,现在顶多定性是闹着玩的,要是让我查出来,到了那个时候,可能性质就变了,定你个道德败坏,扰乱军事罪一点都不为过?!”
班里鸦雀无声,十几双眼睛都聚集在我床下的棉裤和装备上。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他娘的,熊包,敢做不敢当,你是爷们是军营男子汉就站出来!是孬种就别承认!”
队列里开始有人窃窃私语,是谁这么缺德,干这种没**的事?开这种危害班集体荣誉的玩笑!
得得得,不一定是人为故意干的,会不会是掉到床底下去的呢?再说了,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啊?班长怎么这么武断给我们上纲上线定性人为的呢?!……
孙玉树说同志们,这种可能几乎没有,因为我们的床和墙靠的很近,没有一点空隙,我当兵以来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件事人为的因素最大。
“班长,是我干的”韩牛说这句话的时候躲着我的脸。
我猜想怎么会是韩牛,怎么会呢?
“你为什么这样干?”孙玉树目光锐利地逼着韩牛。
“这,这——反正我也说不清楚,我就想这样干!没理由。”韩牛笨拙地说着。
“你怎么这样对我呢,韩牛,我是怎样对你的,你是知道的。”我不敢相信这件事是韩牛干的,因为在班里我和他的关系最好,这是全班公认的!
“韩牛,别再冒充好人啦,你认为你这样做,我会领情吗,我还嫌你脏呢,这件事是我干的!我做这件事虽然龌龊点,但总比有些人偷看女兵厕所强!”杨梦强又站了出来。他的话带着很大的怨气和攻击性。
“你,你——”韩牛气的说不出话来。
孙玉树问杨猛强你为什么这样做?杨孟强几乎没犹豫,我这样做怎么了?我就想让“望天红”出洋相!
所有的人几乎都不明白杨猛强所作所为的用意,甚至被他的这种说法弄糊涂了!孙玉树说你无耻,明天你自己到连长那说清楚,然后吼着宣布:解散,睡觉。
躺在床上,我的耳边始终回响着杨孟强的话,我就是为了让你出洋相!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我在一遍一遍地努力地找寻着答案……大地无语,风儿无答,到是,韩牛那轻快悠闲有节奏的呼噜声响起,令我找到了韩牛为什么承认是他干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