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袭来,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时值阳春三月,蚌埠的天气已经逐渐暖和起来,兵们已经脱去厚重的冬装,换上了春秋军装,晚上再也不用盖上厚重的两层棉被,躺在床上,我的眼泪像脱缰的野马顺着脸颊缓缓地流淌……我想她了,张燕飞你知道你的傻弟弟目前的处境吗?你知道吗?只从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么多事,你好像有意疏远我了……
这是为什么啊?难道我有错吗?从拳打孙玉树,脚踢张茜到关禁闭直至救火,这一幕幕、一桩桩往事好搅得我好心烦……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压得床板“吱嘎、吱嘎”乱响,我突然想起了文书刘华交给我的一封信,我悄悄地地下床,打开床头柜把信和手电筒拿了出来,正当我拉被子钻被窝的时候,临床的胖子新兵说话了:
“我说刚来的这位,咱们还让人睡吗?明天四点起床烧火蒸馒头做饭呢!”
“去、去、去没你的事,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不能影响别人啊,真是的!”,胖子一生气,在黑影中索性把圆圆的脑袋裹进了被子。
我轻声地说:“这位老兄,对不起啊,委屈你了!”。一边说着,我心里一边骂,他娘的,新兵蛋子,你和黑班长一样容不下我,看我日后怎样收拾你,我来了,你不用烧火了,你不感谢我,还排挤我,真他娘的气人!
”可是,转念一想,我是影响到人家了,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我瞎折腾,人家能不烦嘛,可是,我睡不着啊,不管那么多了,我钻进了被窝,借着手电光打开了来信,一行娟秀的小字跃入我的眼帘,这字好熟悉啊,不是哥哥写的,但是,信封上分明是来自沧州我们家的地址,我赶忙又把信封拿到眼前,我一看,立刻全明白了,信,是从部队收发室发的,只不过地址不是写的本地,这是谁葫芦里买药呢,他为什么从部队给我写信呢?
我突然想到了张燕飞,是她,她的字我在连队俱乐部的学习园地里见过,可是,她到底要写信告诉我什么呢?为什么不当面说呢……心在我忐忑不安中,被我打开了.
魏民:
叫你什么好呢,还是叫你一声弟弟吧,我觉得只有称呼弟弟,我才有写这封信的必要。
咱娘和我们告别之时,千叮咛万嘱咐你要在部队好好干……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知道吗?你此次下放炊事班,我哥哥为你费了多少周折,为你到处说好话,可是还是无功而返,领导们的答复是,这个沧州兵,土匪习气太严重,不放到炊事班改造以后就无法无天了,今天打老兵,明天说不定打当官的呢,告诉我,你真的改不了江湖义气、和爱打架的土匪习气吗?
我们回沧州你们家几天的相处,实话实说,我真的觉得你们一家人很朴实,我特别喜欢娘,姐姐们,唯独对你有看法,你单纯中透着幼稚,把什么事看得过于狭小,喜欢逞能,个人主义严重,还是个多情的人,你知道吗?我们部队三大条令规定是不允许谈恋爱的,但是,你呢?好像总把别人往坏处想,为了我,你打了你的老班长孙玉树、张茜,实话告诉你,我和他们的关系很纯洁,一点男女的那点意思都没有,难道孙玉树就不能找我谈事,难道张茜和我就没有战友情吗?
几天的禁闭,你应该反思到了,我哥哥张海飞是怎样对你的,孙玉树又是怎样对你的,张茜呢,他躺在医院还在我面前夸你呢武功高强,是警通连重点培养的好兵苗子呢?难道,你看到这些,不觉得,自己错怪了亲爱的战友了吗?……
魏民弟,回家时你对我贴切的照顾,我不感激,因为,我已经是你的姐姐,虽然不是亲的,但是,我却认为比亲姐还亲,因为娘认了我这个干女儿……之所以写这封信,而不是亲自告诉你,我有我的难言之隐,我不想伤害到任何人,希望你,以后尊重我,不要认为保护我就是对我好,你知道吗?你的鲁莽的闹剧在连队造成了多不好的影响,孙玉树差点从车队被赶到警通连站大岗,张茜呢?因为这次打架报考士官学校好像也受到影响了……
我们都是战友,虽然说男女授受不亲,但是在部队这个纯洁无瑕的地方,我们应该用我们青春的梦想、辛勤的汗水、勇敢的智慧来共同书写“战友情”这三个字……明天,你所在的炊事班应该都是男兵,希望你和这群男兵搞好关系,在炊事班里好好的干工作,好好的学习做饭,不要再惹事生非!
我想你能做到,一定能呢!别让姐姐失望。
娘,前几天也给我来信了,姐姐还为我绣了两双花鞋垫,真好看,娘说,是她亲手为我缝的边沿。娘真好,我真幸福,这趟家不白去,我找到一份亲情,一封印在我心底深深感动的母爱。
不说了,看完了信,你不要到连队,来找我,今年,我要考军校,我立志今年一定考上我梦寐以求的部队艺术学院。
你说,姐姐,能刚考上吗?记住了,我考上了,临走的那顿送行宴,我让你在炊事班学到的厨艺做菜给姐姐吃。
别气恼,振作起精神,炊事班挺好的,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行行出状元”!一定拿出你武状元的精气神。
信看完了,我呆若木鸡,我从信中读懂了张燕飞这份浓浓的战友情、深深的姐弟情,我自我嘲笑地说:魏民,张燕飞,考军校,要远走高飞,你呢,在炊事班,恐怕要一直烧火烧到回家转了……
夜万籁俱静,我在夜色中迷失了自己,就像风中的稻草一样摇摆不定……今夜无眠,路在何方?我怅然在静静的黑茫茫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