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虎不会认错人。”裴泽笃定道。
花椒再没吱声。
“你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孩子。”裴泽在她的肩头摩挲几下,动作有些暧昧,花椒微微脸热,点点头,裴泽起身往外走,她看到他高大魁梧的背影,熟悉而又陌生,压抑在心底的那种情愫瞬间涌上心头,她才觉得一直以来,她还是喜欢他的。
裴泽抱了大半天的孩子,动作越发熟练,吃饭的时候,一手托着孩子一手吃饭,也能应付自如,倒是王氏看不下去了,伸手去接孩子:“我瞧你抱孩子别扭,还是我来吧!”
眼角直瞄花椒,当婆婆的觉得抱孩子是女人的事。
花椒不看她。
自顾自地低头吃饭。
他大半个月不见孩子,抱抱怎么了?
“不用,这样就挺好。”裴泽放下筷子,逗弄了一下襁褓中的小家伙,小家伙刚刚吃了奶,吧嗒着小嘴昏昏欲睡,瞧了他一眼,小脑袋歪了歪,不声不响地贴着他胸口睡去,他见孩子睡着,说话声音也低了许多,“都小声点,宣哥儿睡着了。”
“娘,老三难得回来,愿意抱抱孩子,您就让他抱呗!”柳氏笑颜如花地看着父子俩,“你瞧宣哥儿也不哭闹,八成是知道是自个儿爹抱着,高兴着呢!”
“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个啥!”王氏不停地给裴泽夹菜,“你多吃点,看这些日子都瘦了,既然你都大好了,就搬回来住些日子,一家子分了两处,怎么行?”
“知道了娘。”裴泽见花椒不吱声,便把他面前的一盘鸡换到了她面前,“你喂孩子辛苦,多吃点。”
花椒看了看他,夹了块鸡肉,没说什么。
不知为什么,他冷不丁在家,她反而觉得有些别扭。
柳氏嘀嘀咕咕把杨氏的事说给裴润听,裴润看了看裴春山,裴春山已经把裴满的事说给他听了,他虽然觉得纳闷,但也不愿意去过问其中的缘由,他又没银子给裴满往上贴。
但柳氏却觉得这事十有是裴春山给出的银子,趁着一家人都在,忍不住提了提裴满的事:“爹,老二出了事,我们原本也想借点银子补贴他,哪知事情就这么解决了,他二婶也回来了,我倒是纳闷老二哪来的银子。”
裴春山看了看王氏,瓮声瓮气道:“我也不知道呢!”
“二哥怎么了?”裴泽扭头看他爹。
裴春山便把裴满输了钱的事说给裴泽听,裴泽沉着脸道:“爹,您得管管二哥,赌场去不得,进去指定倾家荡产,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不懂吗?”
“他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去了。”裴春山讪笑,“好在事情解决了,咱们就不用跟着操心了。”
“赌场会免了老二的银子?”柳氏狐疑问道。
赌场那些人,一向心狠手辣。
还不上钱的,不是打得断胳膊就是断腿,哪有这样的好心。
“都说了不知道了,怎么还问?”裴润听不下去了,看了看柳氏,“快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就回家。”
王氏也没挽留:“老大说得对,快回去收拾收拾,人家人家,有人住,才是家。”
成天住在老三家,算怎么回事?
两口子占便宜占习惯了这是。
柳氏知趣地闭了嘴。
之前王氏在豫城伺候花椒。
她住在这里,还不是帮着裴莺做饭照顾裴安嘛!
一回来就撵人……婆婆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后婆婆。
老二的事肯定有猫腻。
她早晚会查个水落石出。
吃完饭,裴泽抱着孩子回了屋,并没有把裴满的事放在心上。
花椒也跟着父子俩进了卧房。
裴泽率先抱着孩子上床,对花椒道:“一起上床休息一会儿吧!”
“你先睡吧,我刚吃了饭,消消食。”花椒给两人放下床幔,刚转身,又嘱咐道,“你小心点,别压着他。”
她是真的不放心他带孩子。
心里犹豫着,要不要也上床看着孩子。
“放心,我怎么会压着他?”裴泽失笑,“我保证比你照顾的好。”
花椒放下床幔:“我在外套间,有事喊我。”
裴泽这才搂着孩子小心翼翼地躺下,望着臂弯中熟睡的儿子,他突然觉得这才是他想要过的日子,西北军如何如何,关他什么事,尚家蒋家的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正想着,王氏在外面敲门:“邱管家回来了,说有事找你。”
“我这就过去。”裴泽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出门。
“侯爷,西北军兵变是因为淳亲王的心腹容将军对昔日那些老将随意辱骂,滥用军法,众人看不下去了,其麾下官兵才造反的。”邱虎禀报道,“元将军手下的那些官兵有的遥相呼应,逃跑了一小半,大部分人还是相信元将军的,并没有跟着起哄,而是按兵不动,看朝廷的态度,朝廷打算派兵镇压,两万铁骑在京郊整顿完毕,正蓄势待发。”
“荒唐!”裴泽立刻走到书案前,铺纸写信,邱虎上前磨墨,“侯爷,您要上奏折吗?”
“西北之事,只能和谈,不能用兵!”裴泽提笔疾书,蹙眉道,“淳亲王跟李全德一向不和,如今李全德不在了,他就想借容将军的手来打压西北军,打压他昔日的政敌,加上皇上对西北军忌惮已久,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折腾,西北军早晚会被逼反的。”
西北一旦开战。
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昔日洒热血,抛头颅的战场变成了自己人打自己人,让他着实心寒。
李全德虽然圈地贪财,但他好歹上马能战,下马能书,是个能办实事的人。
而淳亲王,就剩下挟势弄权了。
“侯爷,属下斗胆进言,皇上未必肯听侯爷的。”邱虎低声道,“追杀崔毅的,一共四个杀手,其中三个已经服毒自尽,唯独那个玉娘晚了一步,被属下救下,她虽然没有开代,但属下觉得淳亲王也许料定崔毅会来找侯爷,说不定这也是个圈套,咱们不能不妨。”
“不,无论淳亲王说什么,皇上都不会相信他。”裴泽放下手里的笔,端详了一番他写的信,点了蜡烛烧掉,又铺开一张纸,斟词酌句了一番,一气呵成,卷成小筒用蜡丸封住交给邱虎,又道,“淳亲王有一点没看明白,那就是,等西北军完全掌握在皇上手里,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他了,所以跟他相比,我这个废人,对皇上没有任何的威胁,皇上反而会更相信我。”
西北军可以强大,但必须在皇上自己手里。
这才是根源的所在。
这也是皇上为什么迟迟不让他去西北镇压西北军的原因。
邱虎恍悟。
拿了信去后院放鸽子。
裴泽回房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花椒拥着孩子正睡着,他也轻手轻脚地脱了衣裳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