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很是郁闷。
她觉得陈霸天这个人实在是诡异得很,不跟他们谈条件,反而不声不响地把人往南直隶带。
“他们应该是发现了咱们跟了过去,所以才不谈的。”许由分析道,“东家,我倒是觉得安哥儿暂时是安全的,也许他们到了南直隶那边,才会跟咱们谈条件。”
老林头点点头:“好在邱虎他们跟了过去,安哥儿应该不会有事,咱们能做的只有等。”
“那就等着吧!”花椒正在柜台前看账本,她实在也没别的办法,她原本以为邱虎出面,肯定能把安哥儿追回来的,哪知裴安还是被带到了南直隶,若真如吴知县所说,陈霸天为了报复裴泽,才绑架了裴安,那裴泽还救了徐莺娘呢……
一想到这些,花椒就觉得心情更加压抑。
那个男人一走了之,连个信都没有,还真的不是一般地心大。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全都堆到她这里来了。
“东家,没听说侯爷什么时候回来?”老林头问道。
花椒摇头,继续看账本:“不知道。”
老林头不再问。
王氏哭得眼睛都肿了。
见茗香楼人声鼎沸,跟没事一样,抹着眼泪过来找花椒:“老三媳妇,安哥儿的事,你不能不管,他还是个孩子,当年老三走失的时候也比他大,我听说南直隶那边能热死人,他穿了棉袄棉裤的,可怎么办?”
“娘,我哪有不管了,邱虎已经带人跟去了,若是能找到他,肯定会给他换薄衣裳的。”花椒对王氏的逻辑很无语,难道她关心的不是安哥儿的安危,而是关心他在南直隶那边热不热?
“那你说他们会不会虐待安哥儿?”王氏又问。
“不会的。”花椒安慰道,“咱们安心等消息,说不定还不到南直隶,就被邱虎救回来了,咱们要相信邱虎。”
王氏这才放了心:“邱虎我倒是相信。”
“这不就好了。”花椒勉强笑道,“您回去好好休息,安哥儿很快就回来了。”
裴莺神色凝重地走进来,支开王氏,对花椒道:“刚刚我去镇西买棉布,刚巧看到二哥在镇西酒楼请客,秦五爷和吴知县也在……”
“这也没什么吧?”花椒并不觉得裴满在外面请客有什么不妥,他要是带人来茗香楼,她还不愿意接待呢!
等等,吴知县也在?
又问裴莺:“你看清楚吴知县也在?”
“这个你放心,绝对是吴知县。”裴莺愤愤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他倒是一点不担心,反而有心情请客吃饭,真是个白眼狼。”
“那你还指望他能做什么?”花椒不想评论裴满,淡淡道,“犯不着为他生气,他爱咋地咋地。”
“可是我听说,有人去浮罗山接过吴谓……”裴莺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道,“你说,接他的人会是谁?”
“竟有这等事?”花椒颇感意外,忙问,“你听谁说的?”
“刚刚我不是去镇西了嘛,往回走的时候,有两个人在我前面嘀嘀咕咕地谈论此事,因为提到安哥儿的名字,我便留心听他们说,他们说他们在林子里捡柴火的时候无意碰到的,说亲眼看到吴谓从窗子上跳下来后又被黑衣人抱走,还说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又去了辆马车,指名道姓要接吴谓,他们说他们当时幸好在树上,要不然肯定被人灭口。”裴莺道,“本来我想问他们详情的,哪知他们很快走得没影了,我压根追不上。”
“这么巧?”花椒不禁心头微动:“你能听出他们的口音是哪里的吗?”
她不清楚裴泽在梧桐镇有没有留下暗卫。
如果有的话,他们也多半不会现身,若是用这样的方法告诉裴莺的话,倒也能说通。
“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口音,但我可以肯定不是咱们当地的口音。”裴莺努力回忆了一番,“反正跟豫城那边有点像,又有点像官话。”
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豫城。
压根不知道别的地方的口音是怎样的。
“我知道了,这事除了许由,你先不要跟别人说。”花椒沉吟道,“他们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
只要马车去过,就肯定会有痕迹留下。
裴莺见花椒这样说,脸色微红:“我不跟他说,你自己跟他说。”
花椒莞尔。
晌午送完客人,花椒才把老林头叫过来,问他在浮罗山附近有没有发现车辙以及其他可疑的痕迹,原本她以为有邱虎在,她不用过问这些细枝末节,但听裴莺这么一说,她又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老林头去过浮罗山:“有马车印,当时我以为是之前留下的,并未在意,我去车行问过,他们说雇车的是两个外乡人,样貌普通,看上去很是忠厚老实,车行对他们并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邱虎是根据马蹄印一路追出浮罗山,我这边也没查到特别有用的信息。”
“你再去一趟浮罗山,看有没有新的发现。”花椒叮嘱道,“务必看清车辙是不是从一个方向进的山。”
如果是的话,那说明可能之前车行的马车留下的。
如果不是,那只能说明,是后来又去了马车。
唉,她都快被逼成侦探了。
老林头欣然领命。
后晌,冯氏抱着孩子来找花椒,也关切地问裴安的事,王氏可算找到倾诉的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哪里有消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家老三不在家,可如何是好……”
要是老三在家就好了。
她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唉,安哥儿会没事的,你放心就是。”都是当娘的,冯氏理解王氏的心情,“老三是不知道这事,他若是知道,肯定会回来的。”
王氏只是叹气。
因裴安的事,大家聊天的兴致不高,冯氏说了几句话就抱着孩子走了,快天黑的时候,顾氏便带着吴谓走了进来,吴谓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顾氏打开包袱道:“我给安哥儿做了一身新衣裳,听老辈人说,家里做好新衣裳,在外面远行的人就能回来。”
“借亲家母吉言。”王氏擦擦眼泪道,“要是安哥儿能回来,我让他认你当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