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到了约定的时辰,裴泽让汪荣和裴润在客栈里等消息,只带着花椒和大春去浮罗山,汪荣有些不放心:“老三,不如让你媳妇留下,我跟着去,她一个女人家怎么成?”
“人家约了她去。”裴泽道,“没事,有我在呢!”
“那你们当心点。”裴润嘱咐道,“爹说了,都得平平安安回家。”
“知道了。”裴泽点头,“你们该睡睡,不用管我们,安哥儿回来,就跟我们一个屋就行。”
“回来言语一声。”汪荣看了看大春,“我们都惦记着呢!”
“行。”裴泽满口答应。
三人出了客栈,上了马车朝浮罗山缓缓而行。
白日的喧闹已过。
桐城渐渐安静下来。
浮罗山在郊外,越走越安静,静得让人害怕。
花椒掀开车帘往外看,月色如水,一切都浸润在苍白的月光当中,见裴泽不说话,她放下车帘,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声问道:“安哥儿在山上吗?”
“在。”裴泽答道,“也是刚刚到。”
“他们要一万两,我只准备了五千两……”花椒如实道,“如果他们不放人咋办?”
“不会的。”裴泽取过薄被披在她身上,淡淡道,“放心,你这银子怎么提来的,我定会让你怎么提回去。”说着,又趴在她身边耳语了几句,花椒连连点头:“行,我听你的。”
马车沿着官道颠簸着上了山。
四下里静悄悄地,只有嘚嘚的马蹄声清晰地回响在山路上,不一会儿,半山腰的那间小屋子到了,立刻有人迎了上来,问道:“是茗香楼东家吗?”
“是!”花椒掀开车帘。
来人看了看大春,见他带着毡皮帽,老实巴交的样子,又往马车里看了一眼,确认只有花椒一人,又问:“银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花椒答道。
“拿来吧!”那人伸手,花椒道,“这位好汉,您得先让我看看我兄弟到底是不是在这里吧?”
“你交了银子我就给你看。”月色下,那人的脸格外狰狞。
“不行,你给我看看,我才给银子。”花椒心里直打鼓,心里默念着,一,二,三……
“哼,到了我们的地盘就得听我的。”那人冷笑道,“实不相瞒,你一进梧桐镇,我们的人就盯上你们了,我知道,客栈那边还有你两个人没来,小娘子,您的胆子也忒大了些,就带着一马夫就敢上来要人,在下佩服!”
正唾沫横飞地说着,冷不丁觉得后颈发凉,惊恐道:“谁?”
“说,人在哪里?”裴泽站在他身后,冷声道,“刀剑可是不长眼的。”
“在,在屋里。”那人指了指屋子,喊道,“快,快把裴安带出来。”
没人应答。
裴泽手上的刀往下压了压,立刻有血流出来:“屋里的人都中了软骨散,一时半会儿,不会出来了,说,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是,是有人给我们银子,让我们这么做的。”那人吓得嗷嗷叫,“好汉饶命,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屋里七八个人都被放倒了。
他一个人顶不住啊!
花椒吓得慌忙放下车帘。
透过车帘缝往外看。
“不说是吧?”裴泽狠狠踢了那人一脚,“那就等着去大牢里说,十八套刑具等着你,看你的骨头硬,还是那些铁钳铁剪硬。”
“我说,我说,是,是秦五爷,屋里的人都是他从黑市雇来的杀手。”那人战战兢兢道,“秦五爷说,如果,如果你们家交了银子就放人,如果不交,就,就把他卖到那种地方去……”
一阵匆匆地脚步声传来。
裴安的声音远远传来:“三哥三嫂,是你们吗?”
花椒忙跳下马车,朝两个人影跑了过去:“安哥儿,你可算回来了。”
护送裴安回来的是小春。
小春挠挠头:“东家,小公子被困在八卦阵里,我破了阵才过来晚了些,让侯爷和夫人受惊了。”
“回来就好。”花椒拉着裴安的事,问道,“安哥儿,你没事吧?”
“三嫂,他们做的饭菜不好吃,我吃不下。”裴安落了泪,“三嫂,我要吃佛跳墙。”
“行,等回家,我给你做。”花椒拉着裴安上了马车,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总算是回来了,裴泽对大春道:“你们先回客栈,我一会儿回去。”
大春调转马头往回走。
路上,花椒问裴安:“你有没有受伤,他们打你没有?”
“没有,他们虽然对我不好,但也没让我饿着。”裴安唾沫横飞对花椒道:“他们这些人天天吃米饭腌菜,我都吃够了,我实在是想吃红烧肉,我想吃佛跳墙。”
“行行行,都满足你。”花椒又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桐城?是谁带你来的?”
“我不知道,我一路都被蒙着眼睛。”裴安摸摸自己的脸,“走了水路走旱路,走了好几天,什么时候来的桐城我不知道。”
“委屈你了。”花椒拍拍他的肩头,“表姑父和大哥也来了,他们都在客栈等你呢!”
“是嘛,太好了。”裴安又高兴起来。
汪荣和裴润见裴安真的回来了,喜出望外。
裴润望着失而复得的弟弟,心里感慨,真是做什么都离不开银子啊!
若是没有老三家这一万两银子,怕是连个面都见不上。
汪荣拉着裴安问东问西了一番,打趣道:“你小子知道不知道,你去南直隶这些日子,差点被把我们吓死,我们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
“三嫂,家里都挺好的吧?”裴安问,“娘还好吧?”
“家里都好,都好。”花椒答道。
裴泽约莫着花椒回了客栈,才掏出解药给了为首那人,提醒道:“黑市那么多行当,干点别的,干这个风险太大,赏金没拿着,还差点丢了性命,不值得,这次就放过你们,若有下次,可是没有解药了。”
“谢好汉高抬贵手。”那人连滚带爬地去了里屋,给众人送了解药,一盏茶的工夫,众人先后醒来问道,“头,咱们这是栽谁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