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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足下的土地(1 / 1)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岚的表情极为严肃,白汐不可思议地打量了他几眼,面色也不由自主的被他带的凝重了起来。*****$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

白汐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站了起来,“不一样,不一样在何处?归根到底,她们都只是幻影罢了,孩子你投入真心了?”

“母亲您何必用这样的话来诳我?在您心中,若只是幻影,又何必将我送来这世上走一遭?”

“您自己都不那样认为,又何必说出这样的话!”

“哎......”

终于,白汐叹了一口气,蹙眉问道,“龙凤血石给了别人了?”

白岚闻言愣住,心里念着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若不是这么大的事儿,母亲白汐才懒得拨冗驾临呢。

“果然,这才是您今天来这儿的缘由。”

“跟我回去吧!”不等他说完,白汐便将开口将他的言辞打断。

“不。”

白岚转过头去,“我方才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您便不要再坚持了。”

“岚儿!”

白汐焦急了一声,片刻之后又转为了一声叹气,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当真如此决定?”

“你可知道你的这个决定,会有什么后果?”

白岚没有说话。

自家儿子的心性,白汐自然明白,看他这副样子,便知晓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了,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下去,“岚儿,双足染尘,劫数已现,龙凤石毁,云峰路断。”

“你当真要留在此处吗?你若留在此处,那便是一生一世的留在此处了,这样的结局。你也甘愿?”

白岚的身子动了动,终是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我不可能丢下她们不管。”

白汐看着他的眼神,十分的诧异无奈,好似自己今日。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儿子一样。

她的嘴里。挤出了几个字,“你真要如此?不管今后的结局如何,你都一定要如此下去?”

“母亲。您还要我说多少遍?”

“好,你可不要后悔。”白汐苦笑一声,也便不再多话了,随即一个转身,雪白的身影径自消失不见。

之后的事态发展,也许有人说着白汐是个狠心的母亲,竟狠心将自己的孩儿抛在这个世界中独自离去,可白汐本人却不这么认为,甚至是有了几分欢心的。

自己的住处。云峰雪岭之上,除了漫天的白雪,满目的空茫,一无所有。没有那温文尔雅的涟嫣,也没有俏皮可爱的冰凝雪,什么都没有。既然儿子在此处找到了生活的意义。那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论身处何种时空,怎样都是一种生活。

蓝亭里的江安,那日被幻王训斥了一通之后,也不像前些日子那么消沉了。可他终归是不开心。再怎么办,也无法回到曾经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他再也不想什么阿薇隐瞒自己真相的原因,以及那么多的谜题,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江安就别无所求了。

可人就是这样,总要等到失去之后,才会珍惜。

可江安不相信她已经死去了,他一直坚信她还活在这人世间的某个角落。也许是自己最后同她说的那一番话惹她生气了,为了同自己怄气,那女子故意躲了起来,不让自己发现。江安倒宁愿最后的事实是这样。

如幻王所说,墨若薇是海神芷君的后人,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便死去了呢?若是她死去了,那万年前的语言,岂不是都要失效了不成?

江安不承认自己在骗着自己,即便所有人都是这么看他。一天没有见到墨若薇的尸体,他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因而每日每夜,江安的袖中,都执着墨若薇昔年不离身的幻音笛。蓝亭的众人自然是希望他的心情能好起来,以便尽快恢复到战斗状态中来,毕竟月华大陆之上的瘟疫仍在蔓延着,亟待制止。对于墨若薇的事情,江安认为她没死,众人也就符合着说了,谁也不想将这一层窗户纸捅破,平白惹人白眼。

可江安的师姐,楼潇潇却是真正死去了。死的彻底,死的连渣都不剩。

江安一时间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可事实终归是事实。

此番灵台清明,自那悲痛中走出,江安方才整理了自己的思绪,也记起了楼潇潇临死之前抓住自己的衣襟,念出的那几个字,“溯祈......”

听那名字,江安知道那是她的丈夫,可他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从表面上看来,楼师姐对那无情无义的男人恨得牙痒痒,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好似在央求着自己什么,是要报仇么?

这些事情,江安不懂。自己不懂,可幻王一定是知晓了什么。

江安轻轻敲了敲幻王的门,“师父。”

“进来吧。”还是一如既往的声调。江安将楼潇潇最后的遗言讲给幻王听了,也言说自己并没有弄清楚楼师姐到底要自己做些什么。自己的这条命,是楼师姐拼了性命换来的,她最后的遗愿,若是不能拼命替她完成,那可真是没心没肺了。

幻王听罢他的话,身子颤的厉害。可她还是克制住了,再为激烈的情感,到了她这个年纪,也唯有一声长叹而已。

老婆子慈祥的向他笑笑。“楼儿还能想说什么,不过是要你,要我们帮她报仇罢了。”

“报仇?”江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他没有记错,楼潇潇的仇人,也就是阿薇的长兄,如今已经魂归极乐了吧,谁又能向一个死人报仇?挖坟,鞭尸?这些事情,也太不人道了吧!这么念着,他便也将这样的话儿说出来了。

听了他这个疑问,幻王真的有些无奈,念着他也不知情,幻王便将那二人之间的爱恨纠缠,一分不差的向江安陈述了一遍。

江安听得很是认真,与之相应的。是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

冰封十年......连墨溯祈那样的强悍人儿,也逃不了冰封十年的结局么?若此番幻王所说的是真,那么,多年之前的魔族,定是出大事儿了。若是如此的话。那阿薇......

阿薇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又是怎样的苟延残喘?

江安阴沉着一张脸,师父最后的话语他都没有听清,只是强压了心中的急切。“十五年前,魔族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师父,您可知晓?”

幻王被他打断,想了一想,然后摇了摇头,“约莫是水流觞做出了什么动静吧,那番事儿也极其隐秘,外人连一分一毫也探听不到,就连楼儿她身为魔族王后。都被算计至此,为师之前也以为魔族一向平静,却没想到平静外表之下,竟是这般波涛汹涌!若不是若薇丫头来此,若不是那日冰凝雪将所有的谜题揭破,只怕若薇丫头。也不想将这一切说出来吧。”

“为师也曾问过她一些关于魔族的事儿,可她从来都是缄默不语,她不说,我也不好多问什么。”

江安的头脑,“嗡”的一声炸开。

阿薇啊......你到底是隐瞒了些什么呢?江安的脑子中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有这些疑问绵延不绝的回荡着,将他的心都激荡的有些难受了。

幻王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声音忽的变得严厉了起来,“就是如此!魔王墨溯祈为水流觞的奸计所害,他们夫妻二人也被这样的阴谋害得多年分居,安儿,为师说的,你可明白?”

幻王转头望着江安,江安苦笑一声,俯首答道,“师父说的这些,徒儿当然明白。”

之后,这师徒二人,也再没有多说。

江安不想打扰师父的休息,幻王念着此番丧偶,虽有调剂,江安的心情也必定不会好受到哪里,便也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时间过得很快,不过是一个转眼,初阳便已经西斜。

水流觞最近并没有纠缠什么,这使得蓝亭众人心中大为欢喜,看着那西斜的太阳,又拍胸口松口气,觉着自己又多活了一日。

事实上也没有这么夸张,即便是再次设计,都没有将那水流觞击败,众人虽是难受,却还不至于气馁,也是极为紧张的想一些对策。

月华大陆之上,瘟疫蔓延,所有的人都化为了行尸走肉,却同转生海中的怨灵不全然相同。但有一点是确定的,那便是这件事儿,同转生海脱不了干系。

提起转生海,所有的人都是恨得牙痒痒,他们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风无意竟然是转生海之中的人!对于幻王来说,作为盟友的风无意突然转换身份,让她觉着这是**裸的背叛。

然而,众人觉着,本该最为气愤的江安,谈到这个话题之时,却是没有露出任何不满的神情。说实在的,他也曾真心的将风无意当做是好朋友,在他的感觉里,风无意也该是将他当做了好朋友。背叛分离这样的事儿,不过是立场的问题,脚下站着不一样的土地,各自的选择罢了,与交情无关,自然也不能说这个人就怎么怎么。

在这件事情上,江安却是表现出了极为大度的胸襟。

今夜,既然众人谈到了风无意,那就自然不能少了那个马大哈的稚气少女——桃小意。

在众人的眼里,风无意的所作所为固然可耻,可桃小意那个丫头,也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而已,看着她的反应,应当是风无意连她也骗了。

可她是在做戏么?是不是也在配合着风无意,演了一出双簧?

蓝亭的众人,没有一个想到了那个方面,在他们普遍的思维之中,那幼稚的丫头,明显没有玩无间道的智商。

而在风无意所居住的绮妄草堂之中,背叛就是背叛,全然不顾所有人的看法,风无意那天的胃口很好,他同自己心爱的桃小意在吃着大餐。

那日桃小意被他敲昏,昏睡了三天之后,再醒来身子一直不好,自然也没什么胃口。风无意不知道为什么,只道是她可能是生了什么病,为了开胃起见,还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以将这个贪吃的家伙给诱惑一下。

桃小意恹恹的动了几下筷子,便同他言说自己今儿累,想要回去睡觉了。

“累?睡觉?”

风无意丈二和尚了,他将想要给她夹菜的筷子放下,迷茫着说道。“怎么。你不是刚刚才起床么,现在怎么会累?”

桃小意惨淡同他笑了笑,“可我还是累。”

风无意忽然警觉起来。面色又瞬间变为了惊喜,“小意,你不会是怀了我的孩子吧?”说着,他便急切地牵了那女子的手,扣上她的脉搏。

“没有啊......”

风无意更加迷茫了,“那你为什么还累?”

“我不知道。”

桃小意淡淡一句后,放下了筷子,转身想要离开。

风无意抬手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候。却恰逢白岚渡了一半的修为给涟嫣,试图强力为她祛除体内的魔障。被这样重重一击,风无意还没说出什么来,面色便是瞬间苍白,禁不住“哎呦”了一声。

果然,她是爱他的。

即便是生气。即便是再不愿,即便是他的做法已经将自己的心凌迟的千疮百孔......

她也是爱他的。

听见风无意痛呼了一声,桃小意再也忍不住,匆忙上前将他扶住了,“主人。您没有事情吧?”

“没事儿。不用担心。”桃小意听见他如此说着,那前去搀扶的手也被他推开。若他只是如此,那也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可风无意并不是简简单单如此。桃小意听见自己的主人一声冷笑,那样阴冷的笑声,将那女子的心都要冰冻起来了。“白岚,你以为这样,就能驱逐我了吗?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真是天真!”

桃小意看见主人抬手运功,她只能在一边看着,虽然也看不懂他究竟在做些什么。

可她只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由风无意身体里幻化出来的,妖娆到极致的女子声音。

那是自己最厌恶的一种声音,那日的事情,她还没有淡忘,那溅在自己身上的鲜血,任凭她将那衣服洗了千次万次,也洗不尽那一片血污。那是战神爷爷的血,桃小意这一辈子也忘不了,就是拥有这样笑声的女子,妖娆着伸手一探,便将那爷爷的心从胸膛挖了出来,捏成了一片血沫。

那是自己主人的阴体么?那......那是自己的主人么?是他做了这样的事情么?

桃小意惊恐地看着正在运功的风无意,觉着此时此刻,那样熟悉的容颜,就是一个恶魔!一个让自己恐惧,厌恶到全身发抖的恶魔!

她听见那个恶魔幻化了声音,妖娆轻笑着,当着自己的面,歇斯底里的挑逗着,“天真的涟嫣丫头,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谁吗?”

“你知道你亲生母亲的仇人是谁吗?”

“你杀了你的母亲,你亲手杀了你的母亲!你这个认贼作父的女人......是你,是你杀了你的母亲,是你!”

“够了!不要再刺激她!”

桃小意忽然捂住脸,从肺腑里迸发而出了一声尖叫,“你不要再刺激她!”

她近乎是吼叫着,喊出了这句话。而在此时,桃小意已经是泪流满面。

当然,风无意不可能听她的,甚至是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他径自运着功,径自将那样足以摧毁涟嫣神智的话语,狠心肠的,一声声传到了松林仙境之中。桃小意的耳边,好似听到了一声悲号,一声绝望,随即是一声无法避免的沉沦。

一念成佛一念为魔啊......

涟嫣,那个着着红裙,在雪地里翩跹而舞的女子,终于是没渡过这个坎儿,几经沉浮,终于堕入魔道,从此万劫不复。

那声悲号,听在了桃小意的耳边,如同万剑穿心一般,让她痛到滴血,痛到丧失了理智。

“你这个魔鬼,你这个魔鬼!”

桃小意再也忍受不住,她理智全失的拿起了身侧的无心利刃,一刀便捅进了风无意的胸口。

“你这个恶魔,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啊!”

她狂乱着,一刀接着一刀。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打在刀尖渗出的鲜血上,也将自己的心,全数都击碎了。

她想要做什么,她能做些什么?她不知道......桃小意忽然跪倒的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

约莫是运功到了最后的关头。而眼前的女子攻击的又太过突然,风无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被她刺中了胸口。

“你......你想杀了我?”他没有躲那刺进胸口的第二刀。也没有躲那第三刀,呆立在那里,硬生生的承受着锥心的疼痛。的确......是锥心啊。

“小意......”

终于,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仅剩的刀柄,满眼的不可置信。他嘴角都涌出鲜血来,几万年了,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见过红。

风无意摇了摇头,极端痛苦的闭上双目。

“哈哈。”他抑制不住的愤怒。抬手一击便将那神智错乱的女子击出了数米。

桃小意从来没有修习过武功,怎能忍受得了他这一掌?她踉跄着退后几步,却又不免得崴了几下,扑倒在了地上。

她口中呕出来一片嫣红。这是桃小意记忆中,自己第一次吐出血来。她在那地上挣扎着,慢慢的支起了身子。

“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风无意咬牙切齿。连双目也都化作了不平常的血红之色。那才是怨灵,那才是怨灵该有的颜色。

他将那把刀拔出,撇了很远,胸口溢出的鲜血倒流回来,那伤口依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生长着,直到完好如初。

风无意大步走上前去,挥起一巴掌,可桃小意却并非像预料到的那样,惊恐尖叫或是讨饶,她嘴角淡出了一丝笑容,随即仰头,闭上了眼睛。

风无意愣住了,那停在空中的巴掌,终究是没有打下去。

他的手指一根根握紧。

然而这个时候,那女子的嘴角,却是涌出了不平常的鲜血。她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将身前的衣服,都染湿了一片。

风无意警觉了起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颔。

那女子的舌头,已经是掉了半片。

风无意哈哈笑了。

“你就这么想死?”

舌头受了这么重的伤,桃小意自然不能回答他什么,一张嘴便是满嘴鲜血,将风无意的手都染红了。

他抬手运功,顷刻之间,便将她身上的伤全数医好。

桃小意仰头看他的目光,让风无意的心都颤动了起来,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真正明白了,眼前的女子,并不若自己想象,甚至期待的那般天真,她并不是一定要依着自己作为方向,自从她的身体,封印被解开的时候,便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立场。

她,脚下站的土地,终究与自己不同。

风无意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一股无名之火“嗖嗖”的便窜上了心头。

“同我一起,比死还难受么?”

风无意问着,那女子却是挣扎着转过了头去,再也不同他说一句话。

风无意强力将她的头掰过来,桃小意拗不过他,只得被强制着掰了过来。

她不回答他的话,可风无意却总有办法让她开口。

“同我一起,比死还要难受么?”

风无意再问了一次,没有等到她回答,便是笑了,“你想死,我便偏偏不遂了你的意,我便偏偏要你活着。”

他抬手,在小意身上施加了禁术,让她连求死都不能。

“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

“小意?”

风无意问了一句,眼前的女子只是冷笑了一声,再不同他说什么。

对他,她已经无话可说了。

越是沉默,风无意越是恼火。他宁肯眼前的女子同他吵几句嘴,同他将一切的事情都说明白了,让他有机会解释什么,有机会诉说一句其实自己也是不得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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