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说了,老板,咱结账吧。”程毅云从包里翻出一个钱包,放了几张钞票在桌上,随后便背上大大的行囊,准备去远方。
“嘿!小子,”李唐在身后喊道,“哥还是提醒你一下啊,流浪,真的不是什么好玩儿的事。”
程毅云回头看了一眼,轻轻点头:“谢谢。”
“那你还要离家出走吗?”黄蕾蕾问。
“我已经与家人断开联系快三个小时了,差不多了,这次离家出走时间够长的了。”程毅云仰天长叹,随后离去。
“……”
“这也算离家出走?”李唐不懂这种叛逆少年的脑回路,他摇了摇脑袋,“这年头的极品实在是太多了。”
“呃。”黄蕾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程毅云已经走远了,李唐也并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只当那是一个过客,相遇过后就不会有下文了,谁知,那家伙三天两头就会到店里来离家出走一次,还笑嘻嘻地说,自己躲在这里是不会被家人抓到的。原本李唐心想着,他只要来吃饭付钱就好了,可是慢慢地,程毅云愈发恬不知耻,不点餐就算了,还时不时顺走他和黄蕾蕾的面包,那可是要当早餐的呀!
“喂!小子!”李唐愤怒了,“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了。”
“嗯?”程毅云瞪大了眼睛,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说你总是离家出走干什么?每次还到这里来,又不消费,还快把我家吃穷了,你几个意思啊?”李唐问。
“不就吃你几个小零食嘛?至于嘛?”程毅云拱了拱鼻子,回答道,“现在期末了,我的成绩上不去,家里人死命地催我学习,说再过一个学期,就要高考了,我实在是不耐烦他们的唠叨,太累了。”
看着少年愁眉苦脸的样子,李唐不禁内心一阵触动,他望着程毅云微卷的黑发,又望向他那黑漆漆的眼睛,李唐张开了嘴。
“关老子屁事……”
“喂!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程毅云喊道。
“我就这么冷血无情咋地了?”李唐背上行囊,“滚滚滚,老子也要出门了。”
“你干嘛?也离家出走,这都快过年了呢!”程毅云看了身后的黄蕾蕾一眼道,“小妹妹,你都不拦着你哥?”
“这个……”黄蕾蕾看着李唐,回答道,“哥哥要出去一趟,他说明年再回来,这家店就交给我了。”
“哈?这还没成年呢!就当代理老板呐?”程毅云皱眉道,“你这哥哥也天丧心病狂了吧?”
李唐没理会他,直接走出了门,到门口时,又转身对黄蕾蕾笑道:“蕾蕾如果在家里无聊,可以随时找柳铭和林夕则,我已经把他们的号码留给你了,他们俩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
“好的,”黄蕾蕾点头道,“李哥哥,你一路顺风,明年见了!”
“明年见。”
黄蕾蕾看着李唐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她突然想起了林夕则对她说过的话,李唐不过除夕春节,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他一般会选择出去流浪一圈之后再回来,与他相处的日子非常少,而正是因为少,才会显得弥足珍贵吧。
“人呢?”不一会儿,柳铭穿着灰白色的羽绒服匆匆跑来,四处张望不见李唐。
“柳掌门,李哥哥已经走了。”黄蕾蕾笑道。
“那他这次去哪儿了?”
“这一次他打算去H市逛一段时间,据说,这个时候,H市的冰雕很好看。”黄蕾蕾回答。
“我靠靠靠!他明明知道我是要9点起床的,偏偏8点给我发信息,我当然没看到!这个贱人!他手机现在也关机了!”柳铭气得直跺脚,他看着手机里的信息,愤怒中更多的是牵挂。
“算了,”柳铭长叹了口气,“李唐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蕾蕾,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的,谢谢柳掌门。”黄蕾蕾开心地点了点头。
“嗯嗯,”柳铭笑了笑,随后目光定格在了一旁的程毅云身上,呆了,“这是?”
黄蕾蕾解释了一番后,柳铭点了点头,明白了,而程毅云却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柳……柳……柳……”
柳了半天也没柳出个所以然来。
“你好。”柳铭嘴角抽搐了几下,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李老板居然认识柳铭?”程毅云惊了。
“是呀,我哥哥可不是一般人呢!”黄蕾蕾骄傲地抬起了头。
“不简单啊,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扫地僧,哎哎!就是那种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了事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啊?”程毅云激动的问,“我猜得对不对啊?”
黄蕾蕾摆了摆手:“瞎猜什么呢?”
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不行,看来我要经常来这里坐坐了。”程毅云说道。
“为什么?李哥哥都要明年才回来,你瞎蹦跶个什么劲儿呀?”黄蕾蕾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等他回来,我也等他回来啊,”程毅云找了个凳子坐下道,“等他回来给我讲讲他出去游历一年里发生的事,不让我流浪,自己倒是挺起劲儿的。”
“唉,随你。”黄蕾蕾叹了口气,转身往厨房走去了。
——霸拳堂
林夕则看着手机里的信息,轻轻叹了口气,窗外的雪又飘起来了,不一会儿,鹅毛般的大雪便将这整片天地厚厚缠裹,一个流浪者,就这样来去自如,他在最热闹的时候回来,也在最寒冷的时候离开。
这时,一个人影映在了门上。
林夕则微微一怔,然后放下保温杯,瞟了一眼门外,淡淡地飘出一句:“要进来就进来,还躲猫猫?以为自己还小得很啊?”
“切,”柳铭嘟着嘴走了进来,“没意思,次次来都被你发现了,你就不知道配合配合我吗?”
“那是因为你次次来都躲在同一个地方,那里有灯,你的影子一看就看到了。”林夕则看了柳铭一眼,“还有,我干什么要配合你?怎么?深闺寂寞了?”
“滚!”柳铭白了他一眼,坐在了他的旁边,“刘冰今天带门派弟子到后山铲雪去了,本来想找老李玩,谁知道他今天早上就走了,每次回来就待那么一会儿,那么急干啥。”
“他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呢,”林夕则摇头道,“要知道,当年,沧浪饭馆老板被害的现场有多吓人,李唐当时就站在最前面,印象能不深刻吗?”
“喂,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没跟你们一块儿去,不知道情况,后来事情又被压下来了,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柳铭问。
林夕则疑惑道:“我没告诉过你?”
“没有!”
“那是因为你没问啊。”
“你!”柳铭咬了咬牙,“你快说呀!”
“那你这事儿也别到处宣扬,跟刘冰也别说,免得又戳老李的痛处,还会引来不必要的祸患。”林夕则警告道。
柳铭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快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太多,就是当时和李唐到现场的时候,老板已经死了,身上被捅了好几刀,倒在雪地里,那一片的雪都染成红色了。”林夕则叹息道,“那时候可是除夕啊,而起老板对李唐来说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夜里,我第一次看到李唐哭……”
“啊?!”柳铭又惊又气,林夕则连忙制止住他,让他小声点。
柳铭整理好情绪后,又问:“老板不是因为交通事故才离世的吗?我看后来周围的邻居都是这么说的,但是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人谋杀的呀?”
“这个……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能压下这样的杀人事件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而李唐又从来不参加任何武派,我当时就在想,是不是武派组织部的人干的。”林夕则回答道。
“有可能,不过那小子从来张扬,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真的不愿意吧?”柳铭又问道,“那如果真的是组织部的,那他们为什么要害老板呢?”
“这我怎么知道?”
“哎呀,你再猜猜嘛!”
“你当我柯南啊?不猜!万一猜错了,李唐可能会觉得我神经病。”林夕则汗颜道。
“哼……”柳铭没理会林夕则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如果真的是武派组织部的,那就肯定是韩峰了,你看他一副心术不正的样子……”
“……”
猜来猜去,也是没有根据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五年了,很多的线索,都已经被时间埋没在了尘灰里,他们无从寻找,这五年来,林夕则其实也在暗地里琢磨,但是也终究得不出结论,答案,也许只有李唐知道,但证据,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他们不知道李唐为什么不把这样的事情告诉他最好的两个哥们儿,他是不是也在寻找证据,找到机会反击,谁也无从知晓,这件事,就像被藏在雪里的污垢,雪落时,一片纯白,雪化后,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