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刘大和刘二交给了官府,并且将剩下的半个镇河铁犀也一并上缴。我们讲述了刘大和刘二杀害张奶奶并偷盗铁犀雕像的事实,刘大和刘二供认不讳,并且承诺用自己的手艺,将那残破的半个镇河铁犀重新熔铸,归还原位。
我想,那缺了一只耳朵的牛妖,才是守护花园口的真正英雄。
我们办完这些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官府竟然奖励给了我们一笔钱财,虽然不多,可也足够用作路费。我们告别了官府,就回到客栈和雁南归还有灵琚汇合。
今日黄河风平浪静,是个渡河的好日子。朝阳的光芒肆意挥洒在我们的身上,微风轻抚,撩起我的灰布长袍,我极目远眺,恍惚中,我似乎能在晶莹的河面上看到镇河牛妖的身影,我笑着摇摇头,站在了船尾,看着花园口离我们越来越远。
到底是神是妖,其实,根本没那么重要。
灵琚显然是第一次坐船,吸着鼻子兴奋地站在船头观望,身上翠绿的花布罩衫在阳光的映衬下显得青葱可人。雁南归见我们三人一夜未归,却也没有进行过问,仍旧是面无表情地跟在灵琚的身边,风吹过他苍白的卷发,像是迎风招展的旗帜。
文溪和尚和嬴萱昨夜跟着我化梦一夜未眠,因此上了船就睡着了。我也有些困顿,可是却根本闭不上眼,倚在船尾随着船只的摇摆昏昏欲睡。
渡过黄河再走不远,就能到达卫辉了。
卫辉,那座神秘的西周古墓,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不多久,渡船就到达了河对岸的码头。这里已经属于新乡地界了,往北走不远,就可以达到卫辉县。我们下了船准备先找一家铺子吃碗饭,休息片刻再出发。
我们来到了一家名叫“黄袍郑”的面鱼铺子,店面不大,两间瓦房而已,可是里面却挤满了人,甚至还有在排队等候的,店里的小二都忙得连轴转,桌子翻了一台又一台。
“哟,这家店看起来蛮火爆,怎么,不如尝尝?”嬴萱现实被吸引了,顺着后厨飘散出来的香气,她用力地吞了口口水。
“这么多人,味道肯定不差。不如就这家吧,吃碗热面鱼暖和暖和。”文溪和尚也被香味吸引,说着就钻进了铺子,自己拉了一张木桌出来,就这店面门口的空地就摆放在了那里。嬴萱和雁南归也没闲着,去屋里找来几个小马扎,分分钟就安置好了座位。
在吃的面前,我们五个人其实还算蛮统一的。
我们刚一坐下,旁边排队等候的顾客见状,也都纷纷搬出了马扎,靠着墙根一坐,端了碗面鱼就大口吃了起来。
真有那么好吃?我有些疑惑。
刚坐下屁股还没暖热,小二就端出了刚出锅的面鱼。红汤白面,一只只滑溜的面鱼像是活得一样,嚼劲十足,浇上香葱和辣子,掰一头糖蒜就着吃,酸香辣爽一齐进肚,真是畅快淋漓!
“好吃!”我一抿嘴,放下了空碗,“小二,再来一碗!”
嬴萱和文溪和尚也是呼噜噜吃的飞起,倒是雁南归和灵琚吃得斯文,一口一口慢斯条理的,和中原人豪放粗粝的生活态度大相径庭。
我们一边吃一边感叹,旁边坐着的一名汉子就接了腔:“兄弟,这面鱼可是咱们这儿的特产,好吃的铺子多了去了。”
我吞下一口面鱼回道:“是吗,可是怎么唯独这一家如此火爆?”
那汉子也是吃的七八分饱了,擦了擦嘴说道:“还不是因为黄袍郑的名号。”
“黄袍郑,这里有什么讲究?”我放下了空碗喝了茶。
那汉子也喝了口凉茶,随即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相传宋朝年间,宋太祖赵匡胤曾途径新乡,恰逢一场大雨,车队无处可躲,皇上就索性披了一件普通的夹袄,躲到了郑老头的家中。郑老头是个农夫,孤身一人,见有人来躲雨自是不会拒绝。因皇上穿着普通的衣服,郑老头并不知道那人就是当今圣上。皇上避雨闲来无事,就问郑老头有无吃食。郑老头就着手熬了碗面鱼,谁知道皇上一吃拍案叫绝,面鱼又鲜又嫩,皇上头一遭吃,自然觉得稀奇。皇上一高兴,就手就脱下了外面的夹袄,露出了里面象征皇权的黄袍。
“郑老头傻了眼,两腿一软双膝一松就跪了下来,连连叩头。皇上高兴地将黄袍脱下赐给了郑老头,风雨停歇,皇上披了夹袄就离开了郑老头的家。郑老头哪想天降鸿福,兴奋地不得了,随即就将那黄袍铺在桌子上,随即又做了碗面鱼,边吃边感叹。
“村里人听了这消息,都纷纷来到郑老头家里来观赏皇上的黄袍,一来二去,从此人们便都叫他黄袍郑了,关于他的传闻也是传的沸沸扬扬,谁知道后来,知府大人得知了此事,便以亵渎圣上的重罪,要去抓郑老头坐牢。
“这下就把黄袍郑吓跑了,村里人都不知道他的去向。几百年过去,黄袍郑的传言一直不散。后来有个姓郑的小伙子人挺精明,就打起了黄袍郑的旗号,开了家面鱼店,自称他是黄袍郑的后人。做买卖靠旗号,谁不想品品皇上的口味?这小伙子的面鱼店从此就火了。真的黄袍郑亡命天涯,假的黄袍郑日进斗金,你们说说,这可笑不可笑?”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面鱼店竟然还有这样的传奇?我听得好奇,不禁问道:“哎,那这个姓郑的小伙子,现在人在何处?”
“哈,人家现在已经是新乡最大的商贾了,早已经不在这小店里了。”
我听完也是一笑,就不再想这件事情了。
吃饱喝足,我们便打算启程了。这里距离卫辉并不算远,我们沿着乡道往北一直走,路上尽是一些荒林。中原的树种基本就是这些,一路上看得都腻了。灵琚倒是一直都保持着一股好奇心,背着小药篓一路上采了各种植物追着文溪和尚问这问那,文溪和尚倒也不烦,一直都十分耐心地给灵琚讲解。
我的目光一路碾过桑林、麦田、菜园、篱笆和晒场,路边高高的草垛、矮矮的土坯房,浓厚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让我猝不及防,这种熟悉的感觉突袭我的神经,让我不得不怀疑,这里到底是否真的是我传说中的故乡。
卫辉并不大,走了一路我们也有些累了,于是就靠在树下歇息。由于年代久远,文溪和尚已经记不太清那座残破石桥的位置了,这样一来,我们也不好找到那座西周古墓的确切位置。趁着休息的间隙,雁南归爬上了参天的大树,试图寻找一下那座石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石桥应该在当时东郊的荒地里,古墓入口就在石桥的下面。可是二十多年过去了,荒地或许早已经变成了良田。”文溪和尚坐在那里低声说道。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咱们一会儿找人打听打听,毕竟是一座残破的石桥,应该不难找到。”
就在我们休息的间隙,我们突然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还伴随着一些听不清楚的喊叫声。
“怎么回事?”我站起身就准备起身张望。
雁南归刷的一下就从树上落在了我的身边,站稳了身子冷冷地说道:“有人打劫。”
我看了看嬴萱,又看了看文溪和尚,有雁南归在,对付几个打劫的毛贼还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我们并不清楚被打劫的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所以这个忙该不该帮?灵琚倒是疑惑地扯了扯我的衣角,抬起头端着水汪汪的大眼问道:“师父,为什么不去抓坏人?”
灵琚话音刚落,雁南归就迈开了步子向那边走去。无奈,我也只能跟在了后面,嬴萱也跟了上来,留文溪和尚一人在这里陪着灵琚。
绕过几棵大树,就能看到那边的情形了。只见三五个毛贼围住了一辆装饰考究豪华的马车,正举着大砍刀胁迫车里的人下来。
“干什么呢!”我大喝一声,企图震慑住那些毛贼。可他们毕竟也是混迹于绿林的土匪,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吓到。他们闻声纷纷转身,看到我们这边只有三个人,其中一名还是个女的,于是就笑嘻嘻地扛着砍刀上前,暂时放下了马车。
“哟,还真有不怕死的呢?”其中为首的一名土匪吹了声口哨,剩余的几名就抡着武器上前。
他们的目标竟然很一致,都朝着嬴萱奔去。
嬴萱轻蔑地笑了笑,抽出弓箭拉满了就放箭出去。箭箭正中目标,都不是什么要害的部位,四名土匪双腿中箭立即倒地,瞬间就失去了战斗的能力,我甚至都还没抽出玄木鞭,这场战斗便草草收场了。
为首的大佬吓得连连后退,话都说不全,哆嗦着就转身逃跑,甚至连自己的金背大砍刀都不要了。
嬴萱收起弓箭不屑地拍了拍身上的兽皮裙,对着我打了个响指,得意地笑了笑。
这时,从马车里走下了一名中年男子,一身黄衫,大腹便便,穿着打扮看起来,倒像是个油头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