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山,秋云殿内。
“师妹。”
“师兄。”
“奉师父口谕,转告师妹一件事。”
“师兄请说。”
“你今日已满十周岁,莲宫弟子十岁年限已解。现在,将派遣给你第一次师门任务。”
“师兄请讲。”
“你即刻下山,去寻找一人带回师门。年龄七岁,身材瘦小,穿着破烂,身体多处创伤,哑巴、不能言语。切记,这人是我们的小师弟,你要好好对待他。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哈!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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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仿佛做了美梦一般。
梦里,他居住的破庙正在熊熊的燃烧,而平日里欺负他的乞丐却全被困在庙里逃不出来。
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
哑巴合拢了刚才大笑张开的嘴唇,似乎是被烟熏的眼睛疼,使劲揉了揉,看着眼前的惨象。
终于,他感到害怕了。
哑巴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照理说,他现在应该是要去寻找附近的人们求救,或者自己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救人。毕竟里面是十几条活生生的生命。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哑巴默默的否定了自己的救人计划。
你们还是死去吧。
死去了,我就不痛了。
哑巴如此想到。
于是,他默默的转过身,背对着火光冲天的破庙,慢慢的走着。
临走前,他想念了一下那个把自己生下来的女人,那个刚才对自己微笑的女人。不管如何,她还是照顾了自己七年,虽然方式自己实在不喜。
但不知为何,哑巴感觉还是有滚烫的水珠划过脸颊。双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咬紧牙齿不让自己哭出来,但哑巴感觉心里突然好疼,疼的自己真的忍不住了,蹲下身来抱着头,拼命的哭着,无声的哭着。
此时傍晚,白天在农田劳作在街上摆摊闲逛的人都已经早早的回家休息。如此,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这场大火,于是呼喊声一声接着一声,哑巴听到呼喊,连忙站起身,看着那些从家里冲出来衣服都没穿好的人们,手里拎着装满水的水桶冲到破庙前灭火。
哑巴实在不解,庙里的都是坏人,为何这些自己白天令自己心向往之的好人会去救他们。
想不通,就不想了。擦了擦眼泪,躲避着周围的人,加快步伐,往前走着。
这个他居住了七年的破庙,就这样在火光中落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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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莲芯十周岁生日。对于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每逢生日的时候,和家庭父母呆在一起庆祝,或许是最开心的。
但莲芯不同,作为莲宫弟子,她将在十岁时接到人生中第一个师门任务,尽管是最低级的丙级任务,但却拥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故而,莲芯今日起了大早,精心地梳洗打扮,去秋云殿接取任务。不过,好像师父有事不在,只有师兄在等着自己。
“所以,师妹,你听清楚了吗?”
莲芯眉头一蹙,可爱的小鼻子皱了起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说道:“听清楚啦师兄。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收了个小师弟啊,他都没跟我说诶。”
“你不知道正常,因为师父的确还没收这个孩子为徒弟。所以你的任务,就是把小师弟找到带回来,然后让师父他老人家收徒,知道了吗!”
“知道啦师兄。”莲芯眉眼一翻,白了师兄一眼,又问道:“那小师弟在哪啊,总不能让我这样没头没尾的去找吧。”
“你下山之后,顺着山道北面走有一个小镇,师弟就在那里。不过你放心,师父说了,你和小师弟很有缘分。运气好,说不定一下山就能碰到他了。不会让你找太久的。哦对了,这个锦囊给你,你和师弟以后会用到的。”
“好吧。我知道啦。”莲芯应声道。伸手接过锦囊,系在腰间。
“那师兄,我就出发啦。”说罢,就出门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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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了。
他在这个小镇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平时都跟着那个女人去街上乞讨,虽说把小镇都走了好些遍,但是说实在的,他不认为有哪户人家会心软收留他。
天已经完全黑了,哑巴已经走到了镇子外的羊肠小道上。远离了小镇,也就远离了烟火。黑灯瞎火,哑巴眼看着刚才死了那么多人,此刻心里是极为恐惧的。生怕那些人死不瞑目变成鬼出来把他杀掉。
可是哑巴现在是又累又饿,白天累了一天,结果钱全部被火烧干净了,身上也是没有半点食物,真的人想立刻倒在地上睡一觉。奈何心里对于黑夜和死人的恐惧,强撑着他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走了半天太累产生了幻觉,这么个黑灯瞎火的夜晚,他竟然看到前方不远处走来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女孩。
只见那女孩右手提着一个大灯笼,背上背着一把长剑。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双马尾垂到胸前,额头一缕刘海微微盖住柳眉,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流露出狡黠的光芒。细腻的皮肤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白皙,尖尖的耳朵从发须中露出来,格外的可爱俏皮。身穿一淡蓝色长袍,将整个上身到小腿膝盖处都裹住,腿上穿着白色的紧身长裤,一双小脚穿着淡蓝色的鞋子在地上慢慢的走着,十分的活泼可爱。
哑巴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前方向他走来的女孩,心里想到,这大概就是说书先生所谓的天女了吧。
第一次下山,莲芯也没想到下山如此难。山路崎岖,走走停停,光是从山上走下去就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等到了山下,竟连旅店都没找到,莲芯不想在山脚下随意找一处过夜,决定连夜赶路。
山下的黑夜很静,不同于山上的明亮,莲芯走了很长一段路,即使能黑夜视物也受不了这么长时间的黑暗,无奈就从师兄给的锦囊里取出了一盏灯笼。无需点火,在这片黑暗中,灯笼自然而然的就亮了起来。
然后,莲芯就看到了前方的人影。
身材瘦小,浑身脏乱,露出的皮肤还能隐隐看到伤疤。莲芯想到师兄关于自己和师弟缘分的话语,觉得这应该就是小师弟了。但突然又很心疼,她不知道小师弟经历了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比起她在山上的舒适生活,她心里对前面这个还不知道是否是小师弟的人产生了异样的感情。
哑巴看到前方的女孩看到自己,像是找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正紧紧地朝自己走来。他心里一紧,觉着自己现在还是避开为好。但是,眼睛却盯着女孩不放,始终移不过来。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于是,他就慢了一步,莲芯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他看着女孩看着自己,眼睛从上到下将自己扫了一遍,哑巴突然感觉很紧张。
平生第一次有了丢脸的感觉。之前每天在街上要饭乞讨,他对此丝毫不在意,即便羡慕那些普通人,即使知道那些人瞧不起自己,但也觉着自己乞讨也是为了生存,为了不死在那些乞丐的手里。
而现在,站在这个女孩的身前,他感觉自己很丢脸,破旧的衣服,满身的伤疤,脏兮兮的身体,一切的一切,都十分的丢脸。他想要蹲下去掩住自己的头颅,双臂环绕遮掩住他的身体。此刻,他真的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接着,哑巴听到了女孩的声音,他觉着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了,即便天桥上那个能说会道的说书先生也比不过。他想着,即使自己死了,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而莲芯看到面前的小男孩,眼里划过三分好奇、七分心疼,确定了内心的想法,便柔柔地开口道:
“师弟,师姐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