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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又一个可爱的男子(1 / 1)

“扎出个大窟窿又怎样,我老张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老张只差没吹胡子瞪眼,“老刘,你别管我,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主上的军令谁都不得违抗……嘶……”

他呲着牙扭过头,“小子,你还真敢对我下手。”

“这还只是小意思。”宁天歌将剑重新抵住他后心,“不过是破了点皮肉,就是想让张将军将嗓门放小点。”

“哼,就算你杀了我,今日你也别想冲得出去。”老张恨恨地回过头去。

宁天歌不答,朝陈言那边打了个眼色,陈言立即带着众人朝她靠拢。

她挟持着老张,率着千余人逼近简晏那些精兵的包围圈,步子缓慢而沉稳,身形在老张身边显得瘦削了许多,却无碍于她挺拔如出鞘利剑的身姿。

老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老张,你受着点委屈,主上的命令我必须遵从,暂时先顾不得你了。”

“老刘,你尽管动手,我死不打紧,但不能连累了众家兄弟。”老张也端正了神色。

宁天歌一抿唇角,这老张倒还有些骨气。

“不管稍后情形如何,你们都跟在我身后尽力往外冲,各自保护好自己!”她沉身往后吩咐。

对面老刘已手一挥,“上!”

霎时,包围圈骤然收缩,由张刘两人带领的上万士兵顿时朝中间蜂拥而上,一时间,刀光,剑影,枪剑交击,呼喝声响成一片。

“跟紧我!”宁天歌一声清喝,挟着老张直冲正前方。

前方的士兵终究顾及到老张,冲势一缓,手中兵器亦不敢笔直往前伸,在他们逼近的时候甚至还往后退了退。

宁天歌要的就是这一刻,她一手制住老张身上大穴,令他无法挣扎或自尽,一手已挥动手中长剑,硬生生劈出一条血路来,跟着身后的陈言等人亦拼力抵挡着十倍于他们的敌手。

兵力太过悬殊。

身后不停地传来惨叫声,分不清是哪一方的人,宁天歌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可能为他们冲出一条生路来。

老张大张着嘴,披头散发地被她拖着当挡箭牌,气得脸色发绿,头脸亦不时地被不长眼的兵器割伤,满脸的血痕,看上去不象人,更象个鬼。

前方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充进来,怎么杀也杀不完,宁天歌双唇紧抿,漆黑的眼眸锋芒凌厉,映着一片片溅起的血光。

她不喜杀人,不到迫不得已之时她从不要人性命,但在今日,她自觉自己已成了地狱修罗。

在这个生死场,不是人死,便是她亡。

而对方,要的是她身后那些人的性命,这一点,她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已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脸上溅了多少人的血,在这满目的血色里,她想起了楚清欢。

现在她才能真正理解楚清欢,在战场上,你若不狠,自己就要付出更多血的代价,这才是七星罗盘阵的真谛。

七星罗盘阵太过残忍,太过血腥,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用它,但她此刻愿意借用楚清欢的狠,来换得身后那些人的生!

而她身后的追随者,见她如此勇狠,皆被激发出斗志,全然不要命地与对方拼杀。

这种拼命的打法,连简晏那些善战的手下见了都不由惊心。

纵使前面包围圈依旧重重,却无法将他们阻挡在原地,在厮杀了将近半个时辰之后,宁天歌所率的人已冲出了西宛营地。

寅时三刻,天色依然漆黑,此时所处的后营更加靠近同州的方向,这是西宛的国境,与他们不利。

宁天歌抬头掠向远方,当机立断,带着他们往右侧突围。

既然不能穿过营地与东陵大军会合,便只能往西平山方向撤退,只要进了山,寻找脱身的方法便会容易些。

将手里的老张猛然往前面两边来回甩了几圈,前面的包围立即便退开了一圈,正沉着脸冲过来的老刘一个来不及,便一剑砍在老张的腿上,引得老张一阵好骂,“好你个老刘,竟然砍我……”

老刘举着剑又冲。

宁天歌干脆将老张横腰送了过去。

腰斩,谅你再怎么不顾也不敢下手。

老张的一双眼睛几乎突出眶外——头可以砍,但腰若是只砍到一半,这半死不活的可就有得受了。

就这个间隙,宁天歌将老张往老刘身上一扔,并将身上所有余下的银针与药粉全部撒了出去。

“快走!”她朝身后高喝一声,突破了前面最后一道防线。

陈言与身后跟随的部下紧追而出。

脚下一点都不敢停歇,身后的西宛众军只被耽搁了一小刻时辰便追了上来,死伤倒地的虽不少,但相对于他们来说数量还是很大,即便没有了主将的指挥,还有副将顶上,这些士兵作战力还是很强。

营地附近的山林都被砍光,宁天歌一行人的行踪很是明显,在追了片刻之后,后面的人马开始分为两路,一左一右又对他们实行包抄。

很明显,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是要截断他们回桑月的退路,一方面想要瓮中捉鳖。

宁天歌往后看了一眼,一眼之下,眸底一暗。

原来的一千人,此时跟在她身后的不到两百人,且多数挂了彩,其余的人,结果可想而知。

到底,她还是没能护得了他们。

陈言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手臂上亦受了伤,但眼神坚定,并未因身处险境而有所气馁。

“他们不让我们回桑月,我们便进山。”宁天歌看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冷笑一声。

简晏军纪严明,向来言出必行,他说了要取他们这些人的性命,便无人敢违抗。

看后面追来的那些人,比原先已少了一半,她的八百人,杀了对方五千人,她为那些战死的勇士而骄傲。

而这剩下的两百,她要好好地护着。

在天色尚未泛白之时,宁天歌所率的二百人没入了西平山广袤的山林。

西平山虽不是很高,却很大,与邻近的山林连成一脉,这二百人进入这枝繁叶茂的山中,若想将他们找到,便再也不易。

简晏的追兵往里追了一阵,便有些茫然,纷纷停了脚步,不知该往哪追。

那副将一皱眉,趁着自己人多,便让一小部分留守在外围,自己带着大部分兵力在山上铺开一线,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半晌之后,某棵高大的树上,浓密的树冠中,半蹲着身子的宁天歌目送着那浩浩荡荡的数千人远去,唇角一牵。

山里的风景不错,在里面不逛个三五天绝对逛不完,就让他们好好玩几天吧。

至于守在外面的一千来人,得好好想个应付的法子。

晨曦微露,天光已亮,再行动反而不便,宁天歌便让其他人在原处不动,在树上休息一天,等到天黑再作打算。

待一切初步安定下来,这才觉出身上的疲惫,手臂上亦开始有刺痛感传来,一低头,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受了伤。

一个瓶子递了过来,与她一起藏身树上的陈言轻声道:“这是金创药,能止血。”

“谢谢。”她接了过来,在手臂上洒了一些,再递还回去,却见陈言的脸又是微微一红。

她不由好笑,不过一声谢谢,这年轻的男子竟然都会脸红。

陈言已从身上撕下一根布条,低着头,“宁大人,我帮你包扎伤口。”

“我自己来就好。”宁天歌伸手便去拿,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微笑道,“还是你来吧。”

陈言点点头,细致而熟练地缠着布条,眼睑微垂,如此近的距离,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又长又卷,竟比女孩子的还要漂亮。

长得如此清秀可人,又容易脸红,也许原本真的是个女子,不过是投错了胎。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投身军营,怎么看都觉得走仕途更为适合他。

“陈言,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象女孩子?”她随口问道。

陈言正替她系着结,闻言大窘,一张脸顿时红得象熟透的苹果。

宁天歌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选择从军?我见你学识才华也不低,考取功名不是更好么?”

陈言系好结之后收回手,脸上红晕还未全褪,低声道:“我父亲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半年教书,半年种地,一年挣不了多少银子,我母亲除了帮着父亲种地之外,也就做些手工补贴家用,每年除了上交田租之外,余下的就不多了。”

他顿了顿,道:“我父亲一辈子与书打交道,可到头来连个秀才都未考上,穷困潦倒了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不想重复父亲的老路。那年村里有人来征兵,我便瞒着父母亲报了名,等他们知道的时候,我已被录取,想反对都不行了。”

她略有些意外,“你还来了出先斩后奏。”

陈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父母亲极为疼我,虽然家里穷,但有好的总有留给我,生怕我饿着冻着,也不肯让我干农活,哪里舍得我去当兵。如果事先知道了,肯定是不同意的。”

宁天歌缓缓点头,能有如此大的决心,对于陈言来说,实属不易。

“能做到副将之职,可见你也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嗯。”陈言点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会把它走好。我有我的目标,但最终的结果只是希望能给我父母亲一个平安享乐的余年,不用再吃那么多的苦,以后儿孙满堂,承欢膝下,这就够了。”

宁天歌静静地看着他,隐有动容之色。

此时的陈言,面带向往,神色执着,尤其眼睛晶晶发亮,这是一种在理想面前才能有的神采。

她轻声缓慢地说道:“你的父母,一定会为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而自豪。”

陈言刚褪下去的脸又是一红,之前那种自信昂扬的神采也消失不见。

她禁不住扬起嘴角,又一个可爱的男人。

靠着树枝,她微微阖起眼眸,然而一合上眼,纷繁杂乱的念头便纷至沓来。

她微蹙了眉头,竭力摒弃眼前晃动的影像,却收效甚微。

昨晚是她有生以来杀人最多的一次,她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但真的不想再经历。

“宁大人,昨晚的事……你无需自责,你已经尽力了。”陈言似乎有着犹豫,末了,又加上一句,“其实,在这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出来,若不是宁大人……”

宁天歌睁开眼来,对面的陈言低着头,并未看她,却没有再说下去。

宁家大公子先天带疾体弱多病,莫说武功,便是走步路都要喘上三喘,这是所有人都既定的事实,然而一夜之间,柔弱的宁主簿突然变得身手高强杀人不眨眼,这样的事实,不是想不到想得到的问题。

而是,罪可欺君。

陈言突然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她,“宁大人放心,我陈言在此发誓,昨晚发生的一切,我陈言宁死也不会说出半句。”

声音微扬,宁天歌不语。

少顷,周围树顶上蓦然有刻意压低的声音齐齐响起,如陈言一般坚决,“我们亦在此发誓,昨晚发生的一切,我们宁死也不会说出半句。”

眼睛便有些潮湿,她微微笑起,摇了摇头。

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一旦发誓,便是以命作抵,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可贵?

再怎样粗线条,他们也能想到,欺君的后果是什么。

可是,他们不说,东陵帝就不会知道了么?

昨晚一战,她宁天歌在西宛军营中只怕已经扬名,这种事又岂能瞒得住。

早晚都要传到东陵帝的耳中。

事实上,她若不暴露自己,最终的结果最多被擒,而她带来的一千人就会全军覆没,她自问做不到,而这些汉子也懂得了她的用心,领了她的情。

这样,就够了。

——

天色渐沉,当林中所有倦鸟都归巣之后,有人从树上无声地跃了下来。

经过一天的休整,众人的精力都已恢复大半,此时已夜深,该是给肚子充饥的时候。

每人身上都带着干粮,为了防止引起追兵的注意,火是肯定不能点了,只能将就着吃点,但水不能不喝。

宁天歌早在树上之时便已查看好地形,下来之后便带着众人直奔一处山涧。

涧水清凉,干渴了一天的男人们乍然一见,扑上去地猛喝了几口,之后便要脱去盔甲洗澡。

宁天歌咳嗽一声,“战时不卸甲,这个道理各位都懂吧。”

男人们闻言皆尴尬地住了手,脱了一半的衣服硬是给穿了回去,看着这水又实在眼馋得要命,只得退而求其次,哗啦哗啦地一个劲儿往脸上脖子上泼。

宁天歌暗中舒了一口气,要她同时面对两百来号赤身洗澡的男人,她还真未不拘小节到那个程度。

清洗了双手,又喝了几口涧水,整个人便清爽了很多。

男人们喝够了水,纷纷拿出自个儿的干粮往宁天歌手上递。

“宁大人,吃我的。”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将自己的干粮递了过来。

“我的好,宁大人你吃我的。”另一个高个子将自己的干粮往他的上面一压。

“你的哪好了,还不如我的呢。”浓眉大眼不服气,反手将他的压了下去。

“屁,你们的都好哪儿了?不就是燥干米么,能有我这烙饼子香?”旁边那个瘦子看不过去,拿自个儿跟他们的比。

“你那饼子又不是面烙的,能有香味儿?”两人同时反驳。

其他人纷纷加入比拼战团,各个粗汉子为了比谁的干粮好吃,个个争得脸红脖子粗。

宁天歌摇头一笑,从怀里取出个小布包扬了扬,“各位的心意我领了,我带的干粮还没吃完,坐下来一起吃吧。”

一句话,便让所有人的争吵都停了下来,都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找地方坐了,有几个还在小声地嘀咕着你的不好我的好。

只有陈言始终微笑着没有参战,细心地替她找好一处地势较高没有被水溅湿的地方。

宁天歌抱以感谢地笑了笑,坐下之后却见那些个男人们都个个抬头看着她,见她看过去,又连忙低头猛吃。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各位的名字。”她随意地吃着干粮,看着他们说道,“要么,大家都介绍一下自己,嗯,就从这边开始说吧。”

她一指右手边,第一个正是刚才争得最热烈的那名浓眉大眼的男子。

男子憨憨一笑,利落地抱拳,“回禀宁大人,小的大名叫李石头,他们都叫我石头蛋。”

话音刚落,四周便是一阵轰笑。

“石头,不错。”宁天歌笑着点点头,朝他旁边那高个子问道,“你呢?”

高个子响亮地回答:“回禀宁大人,小的叫钱生。”

又是一阵轰笑,有人问道:“钱生,钱生出来了没有?”

钱生不在意的甩手,“钱要生出来了,我还能在这当兵么,早回家了。”

宁天歌亦被这些汉子的热情感染,笑道:“继续。”

“回禀大人,小的叫二毛。”那瘦子咧着嘴说道。

“小的叫张狗子。”

“小的叫胡禄,他们都叫我葫芦。”

“小的叫丁小宝。”

“小的叫牛大旺。”

“小的叫……”

“……”

------题外话------

简晏啊简晏,作了那么多铺垫,终于出场了,话说,我还蛮喜欢这种酷酷的帅锅滴,妞们有感觉的没啊?

我在考虑今晚要不要把下一章熬出来,熬出来的话明天早上就可以看了,可是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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