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屋里,艾小白要了一杯卡布奇诺冰咖啡。
安娜还没有来,所以他现在正在想着等等见面时的开场白。不知道是先叙述一下往日旧情好,还是该直面主题,聊聊关于联合学院的事情好。他本就不是一个擅长言语的人,以前在交际上多数都是语气词作答,或者说用平淡的语言直命中心,什么拐弯抹角,正事之前来点带动添加剂之类的,他完全不懂。
就在艾小白还在思考的时候,咖啡屋的玻璃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身白色长裙的安娜走了进来,左顾右盼了一下,就看到了在那紧皱眉头的艾小白。
“等好久了?”安娜走过去,轻声打招呼,将肩膀上的小挎包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艾小白的思考被打断,抬头看见安娜,愣了下,连忙说道:“没有,刚到,要喝些什么?”
“柠檬茶。”安娜微微一笑。
柠檬茶很快被端上了桌面,而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艾小白一直低着头小口喝着咖啡,而安娜的视线落在窗外的香樟树上,似乎也是在想些什么。
“军训辛苦么?”艾小白抬起头来,率先打破沉默。
安娜点头,“第一次接受这样的训练,一开始还不习惯,慢慢就好了。不过有些尴尬,一个班上面就两个女生,其余都是男生。”
艾小白心想,那不是小白兔入狼群了!还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小白兔,一群狼围在旁边,估计还舍不得下口,要先调戏一番,然后。。。。。。然后干嘛?轮番享受?艾小白赶紧撤掉这龌蹉的想法,却是有些不自在,想到自己的暗恋对象以后得在一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地方生存,就略微有些失神。
“没人欺负你吧?”
安娜摇头,“没有,大家都对我挺好的。而且,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生很厉害,军训的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很照顾我,所以啊,就算有人想欺负我,也不敢。”
艾小白点头,心说,一个在雄性圈子里都能名列前茅的雌性动物,想必也就是短发短裤背心,肌肉发达,张嘴就来粗口的。。。。。。女汉子?男人婆?应该都差不多。
“你呢,为什么会来到2区?前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去你家看过,你家房子都塌了,附近好多房子也是损坏了!”安娜皱起了眉头,问道。
“家里人帮我在2区找了一份工作,至于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了吧?”艾小白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杯子中棕色液体。
“尤优?”
艾小白点头。
“她不是你妹妹吗?”
“不是,母亲朋友的孩子,至于详细的,我也不知道。”艾小白说,“我也是有点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怎么可能敢相信?自己是异种,跟自己住了一年多女孩也是异种。这剧情,想必也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了。艾小白至今都觉得自己活在梦里,那么的不真实,一切看起来都和现实不接轨,自己一个平凡的人,竟然遇上这么不平凡的事情。
只见安娜揉了揉脑袋,表情有些苦恼,“世界上还有这种事情!那你现在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尤优啊!尤优是异种这种事情,不令你难过吗?”
艾小白脱口而出,“有什么难过的?异种这些事关我什么事,尤优在我身边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女孩。要难过,也只能难过她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安娜愣了愣,艾小白也愣了愣。安娜愣的是没想到艾小白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而艾小白愣的是,自己竟然下意识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其实,异种不异种的这种事跟我们这种市民有什么关系,她在我身边的时候,又没吃我,又没对我干嘛的,两人就这么在一个房子里待了一年多。”艾小白抬头,“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安娜点头,伸出手捋了捋额间的秀发,“所以,你现在只是很担心她吧?”
“能不担心吗?一个小女孩的。你又不是没见过她,你觉得她像是电视上那种吃肉喝血的怪物吗?”艾小白揉了揉额头,他不是假装的,他是真的担心尤优,特别是知道那个初代异种计划后。只是,现在的他似乎只能祈祷母亲那边成功救出尤优了,而自己似乎。。。。。。也只能祈祷了。
安娜沉默片刻,喝下一口柠檬茶,“人类和异种是宿敌一般的存在,就像猫和老鼠。”
的确如此,猫见到老鼠,一定会扑上去咬。这是动物本能的反应,如果一个人看见猫和老鼠相亲相爱的站在一起,互相依偎,那一定说明两者中,有一位脑袋有问题。异种和人类亦是如此,只不过异种和人类拥有比猫和老鼠高出不知多少倍的智商、情商,所以一些不可能的事情,有可能变为可能。要不然,艾小白是怎么来的,混血种,那不就是异种和人类相亲相爱的结晶吗?
艾小白想到这,突然站起身来,“我去下厕所。”
...
站在镜子面前,艾小白凝视着里面的自己,一如既往的没有特点,普普通通的脸,职业西装在身上,十分的规范,真的和普普通通的打工族一般。
他并不想上厕所,只是听到了安娜的那句话有些触动,然后想到了混血种的问题。按照宿敌理解的话,那混血种岂不是夹杂在两者之中的无辜群体?人类与异种相爱的事情很明显存在的,要不然自己也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从小离去没回来过的男人。他一直忘了询问母亲这个问题,似乎母亲也不打算告诉他,不然不会不主动提起。
扭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按在脸上。冰冷随着面部肌肤传遍全身,一阵舒爽。脑袋乱糟糟的想法,也是随之藏匿了起来。
艾小白对着镜子摆弄了一下凌乱的发型,他接下来得去和安娜谈一谈关于联合学院的事情,虽说是已成定局的事情,也得提醒一些问题,毕竟,他刚从异种的世界回来,比起异种,他比安娜了解更多!
...
回到位置上的时候,安娜正在低着头玩着手机。艾小白也不打扰,坐下来将剩下的小半杯冰咖啡喝完,伸了一个懒腰,看似十分随意的问道:“联合学院的学业一般都是多久的?”
安娜放下手机,眉毛微挑,想了想,“三年,其中两年学习,一年实战实习,听说如果成绩优异,可以破格录取进执行部。”顿了顿,“你应该知道执行部吧?”
“知道知道,当时有见过。专门针对异种而设立的部门嘛!”艾小白说,“只是我感觉,你一个女生,不觉得危险吗?”
安娜摇头,“执行部里也是有很多女生存在的。”
“我总感觉,面对异种这种生物,太恐怖了。”
“那是普通人,我对异种并没有什么恐惧的,可能是因为父母的原因吧,我的父母都是执行部的人,也都是因为对抗异种去世的。我从小就被异种的事情萦绕耳畔,尽管我到现在还没有真的面对过异种,但我觉得,就算真的站在他们面前,我也有开枪的力气。”安娜说。
艾小白愣了愣,有些无奈,心想,如果你知道你面前就坐着一个异种,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这些话语。
“我面对过异种,你也知道的,在凯宾斯基的时候。按照归类的话,那是一只低等异种。我感觉低等异种比起高等异种恐怖多了,他们只懂得杀戮,毫无理智。”艾小白突然想到了什么,“简怡婷。。。。。。就是这样被杀死了的。”
安娜怔住了,简怡婷这个名字,她并没有忘记,而是不想记起来。她跟简怡婷的关系也不算好,在她的印象里,那个女生有些蛮横和自大,喜欢和艾小白唱对台戏。而此时此刻,这个名字被艾小白提起,心里却是有些不好受。不管再怎么的不熟悉,那也是同窗三年的同学,也是有生命的一个人,以前也是会说会笑的一个女生,而就因为异种,就这么。。。。。。死了。
沉默了许久,两人都陷入了一些细小的回忆之中,他们在其中找到了关于简怡婷的片段,不多,却像个刺一样在心头打转,带出丝丝疼痛。
“后面我见到过简怡婷的父母。”安娜突然说道,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窗外,瞳孔被阴霾布满。
“嗯?”
“异种几乎破坏了他们一家人,简怡婷是独生女,她的去世,代表着一个家的支离破碎。”安娜顿了顿,“听说她母亲,在前几天已经疯了,进了精神病医院。还有她的奶奶,似乎因为孙女的死亡,自杀了!”
艾小白呆住了,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他完全没有意想到一个人的死亡,会牵引出如此多的羁绊。
安娜忽然转过头来,盯着艾小白,眼角处隐约有泪光的浮现,“他的父亲,进入了异种区域复仇,身死了。”
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了,弥漫之中的是沉默。
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感觉?心如刀割,还是说血流成河的心房。都不是,此时此刻,艾小白除了无法相信,就是难以置信,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心底的深处,震撼与错愕纵横交错的在心房中纠缠。
安娜深吸了一口气,“不管谁对谁错,人类至少不会失去理智杀害什么,而异种会。造成这种局面的一切,都是异种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