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锐缨两手抓着小羊腿,一口一大块,羊肉在口里咀嚼,羊油顺着嘴角往下流。庆柯站在她身后,不时拿手绢为她擦干净。思结、蒙陈几个站立两旁,拼命忍住笑。
旁边桌上的女人看不下去,拉起笑容满面的男同伴,回了后院。她让掌柜的安排些饭菜送房间。
庆柯猜的没错,女的正是蝰蛇郎君,他的同伴则是此次回漠北新招的一个,因他长得黑,力大勇猛,又身材魁梧,给他取名叫黑熊郎君。他们两正是奉了仆散忠义的令,南下潜入耿家庄。
仆散忠义为年前齐树被救一事还一直恼着,年都没有过好,正月初十就去了益都府,想向其上级山东东路总管兼益都府尹完颜京报告了他的行动计划。他计划亲自带五百轻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耿家庄,沿途不惊扰所过县镇,快速通过,闪电般完成袭击后就全身而退。
却不想,完颜京于正月四日立春节时与安武节度使完颜爽、金吾上将军阿速在徒单枢密副使贞的府第饮酒。违背了完颜亮禁百官饮酒的禁令,完颜京被降为滦州刺史。新任命的完颜郑家还未到任。
仆散忠义不得不在益都等上五天,好在他和完颜郑家还算熟悉。完颜郑家刚到任,还不熟悉情况,但鉴于和仆散忠义的关系,以及对其身份和能力的了解,也就答应了。为了体现他的重视和支持,还拔给他两百轻骑兵。
正月十八,仆散忠义派出探哨,进入耿家庄附近潜伏打探。他们探听到,费县县令正月十六带了一百多人前去围剿耿家庄,被耿京设了埋伏,打得大败而归。
正月二十三,先头部队被分批派出,第一个十人队沿路收集粮草,为后面的大队轻骑兵准备饮食所需;第一个十人队潜入耿家庄;第三个十人队控制耿家庄与蒙阴城的通道。
正月二十五,蝰蛇郎君和黑熊郎君报道后被派去增援和领导后两队行动。蝰蛇郎君因不熟悉路,沿途边走边打听,所以耽误了行程,这才和庆柯他们在蒙阴城撞上了。
回到房间,黑熊郎君从背后一把抱住蝰蛇郎君,用嘴唇亲吻她的后颈,轻轻咬着,再用舌尖舔着她的耳垂。挑得蝰蛇忍不住轻声**起来,这越发逗起了黑熊的激情,双手抱住蝰蛇的胸,手在她**上揉捏。
“别,大人有交代,不能乱来的。”蝰蛇在**中提醒黑熊。
“怕什么,又没误事,昨晚都疯狂过了,再疯狂一回又如何?”
“不行,吃了饭还有正事要做。你不觉得他们有问题?”蝰蛇的话提醒了黑熊,使他冷静下来。
“这小丫头不会有问题,是咱们女真人。”黑熊喜欢锐缨,不觉得她有什么问题。他拉着蝰蛇坐到床边,把她抱在怀里,让她静静地思考。他才懒得动脑筋,让她去想吧,反正她喜欢想事。
脑筋可以不动,手却不能不动,不老实地在蝰蛇郎君身上上下游走。
不久饭菜送了进来,两人坐到桌前边吃边留心外面的情况。就听见外面庆锐缨的声音:“嗨!明天什么时候走?我想早点见到我爹。”
庆柯回答:“老爷要你明天一定赶到沂州与他回合的。所以得早点出发,三更如何?”
“太早了,五更出发吧!”庆锐缨讨价还价起来。
“五更太阳都老高了,太晚了,赶不到沂州的。姑奶奶,四更寅时正,再晚就赶不到了,老爷又要骂我们了。”庆柯用哀求的口气在说。
“好吧!好吧!”庆锐缨不耐烦地说。
“拍”地一声关门声,穿过门扇,钻入蝰蛇和黑熊的耳中。
黑熊往蝰蛇碗中夹了一块肉,笑了笑,“可以放心了吧?”蝰蛇安心了。
他俩吃过饭后,去城外转了一圈。
黄昏时分回房间,开始他们疯狂的游戏,一直到三更。两三个时辰的折腾让两人精疲力竭,沉沉睡着了。
才不到一会儿,他俩又被一阵惊叫声吵醒。原来是庆锐缨在大声叫其它人起床出发,叮叮咚咚一阵吵闹后,终于归于宁静。
两个被从美梦中折腾醒的人,很快又进入了沉睡。这一睡直到巳时太阳高挂才醒。
两人买了点食物,才慢悠悠地出城离开。
两个时辰前,庆柯带着众人出了蒙阴城。当然不会南下去沂州,他们的目的地是耿家庄。趁着夜色转向西,进入一条山间小道,这条路正是通往费县华城,从耿家庄外穿过。
辛燕旗、于连波和耿寻芳已经在庄门口等着了,见他们到了,急忙把他们迎进庄中大堂。
路上耿寻芳和庆柯相互简单介绍了两边的情况。
昨夜辛燕旗到达庄上,把蒙阴城的情况向耿京介绍后,耿京即派出人去巡哨,还命令人加强戒备,做好守庄的准备。
耿京在大堂等着庆柯,他没把这情况太当回事,毕竟每年都会有好几次官兵前来巡查,就在十多天前还打退了一百多金兵的偷袭。
庆柯不这么认为,毕竟那个蝰蛇郎君不简单,是漠北八雄中仅次于虎贲郎君的高手。他担心他们来个两路夹击,这样就不好防了,更不知道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人。
耿京哈哈一笑,“贤婿,不用怕,我早已下了英雄贴,邀请山东、山西、河南、河北的好汉来参加英雄会。我嫁女儿,不能太简单了。就是再来两个漠北八雄,我们也不怕。”
“爹,锋哥又不是怕,是为咱们担心,小心行得万年船。”耿寻芳劝道。
庆柯见耿京难以说服,就向耿京建议,“岳父大人,不妨将明哨改为暗哨,内紧外松,让后院的家眷收拾一下,做好随时撤出的准备。”
“为什么要撤?我耿家家男儿岂是怕死之人!”一个童声从后堂传来,耿京的儿子耿陵虎从后堂大步走出来。他没想到他所崇敬的姐夫会这么懦弱,竟然还怕那些金狗。
耿京也对于收拾准备撤退的建议哈哈一笑,没有同意。
耿寻芳怕引起误会,就拉着庆柯和锐缨去后院拜见母亲,借机会跟娘商量,组织家丁丫鬟们收拾细软。
晚饭在后花园摆开,耿京请出一直在庄上的武彦郎以及昨天刚到的两位英雄:蒙阴搜虎寨寨主赵凯、东阳城聚贤庄庄主狄鸿,这两位与耿京有过命的交情。
丐帮有众兄弟管理,武彦郎也乐得轻松。耿京热情邀请,他便跟着一起到了耿家庄,一住就住到现在。只在春节期间回帮去了一趟,过了十五又过来住下了,等喜酒喝。
明天要办嫁女宴席,耿京还有很多事,大家也就没有多喝多闹。
庆柯吃了饭后,邀李铁枪出去走走,边走边聊,顺便去庄外查看。
李铁枪是春节前回来的,经过刘神医的治疗,已有好转,带了些药回来吃。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无法动武,只能帮耿京做点杂事。
一夜平安无事!
早上,前厅。
耿京正在布置肖衡雁明天的酒席安排,负责外围防守的赵燕然进来报告,说庄外西前哨来报,外面来了三骑,已经过了头道检视点,马上就要到庄前牌坊了。
耿京说:“庆柯说的虽然没凭没据,但不能不防。也别太紧张,这样,老规矩,持英雄贴的放进来,是本人的直接请到大堂,非本人的二门接待,无英雄贴的在大道边酒馆安置,不能让其随便进入。”
一会儿,赵燕然又进来报告,说那三骑没有进庄,而是直接向东去了。不久又来报,又有两骑从东向西也是没有进庄,直接快马东去,不知道怎么回事?耿京见他们没进庄也就没有太当回事。
午饭后,耿京一个人在大堂上喝茶。
庆柯进到大堂来,他身后带着一人。竟然是贾瑞,一身白衣的贾瑞,耿京连忙下堂来迎接。
贾瑞眼中含泪,跪在耿京面前。耿京这才发现他的不寻常,白冠白衣?难不成发生什么丧事了?难道齐盟主他?
耿京扶起贾瑞,拉他坐下。没开口问,贾瑞就哭着说:“咱们上了仆散忠义的当了,他给我岳父还有被俘的人都下了毒,慢性毒药。自从回来后,那些被抓的人陆陆续续死去,我们还以为都是因在牢里受了伤,没治好的缘故。五天前,本来身体已经好起来的岳父,突然一阵冷一阵热,狂躁起来,当夜就口吐白沫升天了。”
“知道是什么毒吗?”
“郎中看了,说很可能是一种狂吠毒,从疯狗身上提出来的。”
济南之战后,齐树被救回,在山里修养了一个月,他便随刘亮回了青崖崮山寨。回青崖崮山寨后没多久,就有两个被救的重伤兄弟口吐白沫而死,跟着接二连三有人死去。就连齐树的爱子齐心童也在春节前死去,被抓十三人中救回十一人,包括齐树在内,已经死了八个,只剩三人。郎中也说,这毒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发作就没药治,必死无疑,中了毒就只有等死。
耿京一直与齐树保持着联络,希望待齐树伤好之后,正式请他出面组织成立反金同盟会,举义旗反金国。
耿京对一起进来的赵燕然说:“去请武彦郎,看他的兄弟有没有问题?”
很快,武彦郎就奔进了大堂,他向耿京和贾瑞介绍,“怎么会这样?我的那几个被救的兄弟,除一个在路上就死了,还有一个是进山后死的,其它的都挺好。就是他们也没有口吐白沫的症状。这几个都还好着呢,基本都已经康复了,还一起吃了年夜饭,喝了团圆酒呢!
耿京问贾瑞:“难不成仆散忠义仅仅针对旗风寨?”
贾瑞点点头,“有这可能,这两年旗风寨势头太猛,距济南城太近,对济南府的压力过大,仆散忠义必定是想除之而后快!我和岳父也商议准备向南发展,避开济南府的冲击。可惜还没有成功就被抓了。”
武彦郎也说,“有可能,他仆散忠义怎么会重视咱们这些乞丐。”他暗自幸亏老四、老七两兄弟没暴露。他哪里知道是仆散忠义发了善心,没想要这些乞丐的命,即便没有劫法场,他们也不会死。
贾瑞苦笑道:“是呀!仆散忠义的目的肯定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为了防他们真的被救,才下的毒。我是专程过来报丧的,也想请耿庄主帮忙拿过个主意。”
他什么意思?我办喜事,他报丧!耿京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