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带着这些疑惑,拉着庆柯一起起见黄青松。
黄青松很认可辛弃疾的担忧,可现在要让高度兴奋中的耿京及众将士冷静下来,去讨论可能会遇到的困难局面,实在太难。
庆柯也不太赞同,毕竟完颜雍刚登基,能否服众,能否号令全国,都难以断定。他对义军发展形势还是很看好,现在义军已基本控制了山东、河南、河北等地,完全可以对金兵发起反击,把他们赶出这些地区,再与宋朝联合,建立一个独立王国。
辛弃疾知道,要说服耿京,必须先说服自己的兄弟。如果他都不能被说服,自己更不可能说服耿京及众将了。
辛弃疾问庆柯;“咱们先不说完颜雍。现在来算一下,完颜亮死后,留在杨州的南征金兵还剩多少?”
庆柯开始算起来,“完颜亮号称一百万,早多也就四十来万,水军七万损伤差不多了,西路军五万留在陕西,中路军也是五万,完颜亮所带三十二路主管最多也就三十万。一开始虽然战无不胜,肯定还是会有伤亡,加上逃兵,特别是采石矶一战,虽然主要是水军出战,但损伤至少有个三四万。在杨州的金兵应该还有二十五万。”
辛弃疾点头,“二十五万,扣除部分缺乏战斗力的汉军,契丹军只算半个战斗力,折算成女真军的正规兵力,能战善战的应该有十五万。可以吗?”他见庆柯点头,继续说:“我们现在有近三十万之众,你觉得我们能打败他们吗?”
庆柯简单思考后,摇摇头。“凭耿家军一家的力量肯定不可能胜,我知道你的意思,应该联合王友直、杜奎、开山赵他们。他们的力量加起来可以和我们相当。”庆柯淡淡一笑,如果这些力量联合起来,应该会有把握。
“好,我们继续算。”辛弃疾继续说:“金兵的战斗力你应该有所领教。徒单克宁的五千守城,我们可是用了近两万人也没能很快攻下它。叶羌霜的五千骑兵应该是我们中的佼佼者,也不能轻易打败完颜布辉的骑步混兵,只是战个平手。如果按这种战斗力对比,我们得用多少来打败它?我看,要打败这十五万人,必须有三十万,这三十万还必须得有你和叶羌霜的队伍一样的战力。如果按你们的战力进行计算,我们的三十万人只有十万人时经历过新泰和泰安考验的,这十万人也只能勉强算得六七万人的战斗力。新近的二十万,基本都是农民,没有多少军事素养,能够有三四万战力将不错了。三十万人勉强可以折算十万人的战力,可以打败扬州的一半兵力。剩下的一半怎么办?”
“交给王友直他们。”
辛弃疾摇摇头,“这三队人中,只有开山赵力量还算强一点,他们比我们起事要早,经过的战斗要多,那近二十万人的战斗力可以折算成六七万。而王友直和杜奎刚刚起事,都是趁金人后边空虚占领的单州和大名府,还没有过和金兵接仗的经历,战斗力将得大打折扣了,只怕能算上二万将不错了,也许低估了他们。但王友直将首先面临考验,金兵撤退一定会从大名府路过,他们只怕难以应对这三十万金军。”
黄青松答话:“是呀!金兵就算是溃逃,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压也会压死王友直。”
“何况金兵江南一败,只败水军,步军、骑军基本完好无损,战将也都无大的损伤。拿下大名府不费吹灰之力。”
“照你这么算,咱们这不到二十万的战力去和金兵约十五万的战力相拼,也不应该会输呀!”庆柯还是觉得应该可以一战。
“当然,如果将领都和你一样用命、一样勇敢、一样武艺高强,那肯定能打赢金兵。而且金兵的统帅太弱,完颜亮没有用女真五虎。而是用了胆怯的完颜昂和文弱的纥石烈良弼。让完颜谋衍、白彦恭和纥石烈志宁都去对付契丹叛乱,仆散忠义为偏军副将,更让完颜福寿为偏将,使其气愤而投北。他一死,各路人马都急于北归,难以使战斗力集中。”
“你分析得对!看来,只要咱们联合起来,集中优势兵力一定可以打败他们。”庆柯点头。
“现在必须要灭了他们,不能让他们回到辽阳,那样完颜雍的力量将太强大了。就算他们回到各路各府,咱们的发展空间就很小了,也更难了。”
庆柯笑了,“懂了!必须在他们返回的路上消灭他们。”
“完颜雍在北部的兵力还不少,但他必须全力对付契丹人。所以只有咱们灭了这三十万的南征部队,金国的战力将荡然无存。到时候,我们再联合敬虹,南北夹击,别说燕云十六州,就是漠北草原也可以得到。”
辛弃疾的话让庆柯不懂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开始不是说很困难吗?现在怎么说得这么辉煌灿烂了。”
黄青松笑了,“你忘了,你的这些理想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庆柯明白了,“一是联合各路义军,二是义军战力足够,三是金兵溃逃。”
黄青松点头,“对呀!你觉得这些可以短时间达成不?金兵马上就会离开扬州往回来了,最慢也就十五天,将到达大名府。咱们得出全部兵力,在大名府汇同王友直与金兵来场大决战,并且要一举击败他们。”
庆柯点头,“好难!但再难也得一战,这是决定生死存亡的一战!”他明亮的眼神充满了战斗的渴望。
在黄纵黄青松的建议下,耿京在泰安府的府衙召开军事会议,召集回张安国、黄青松、刘亮、刘云飞、赵凯、狄鸿、贾瑞、肖衡雁、庆柯、耿寻芳、辛弃疾、李铁枪、叶羌霜、申思越、王世隆、铁满风等十六员将领参加。
耿京首先让铁满风介绍近几个月来的情势变化。
当铁满风讲到完颜亮被杀,众人一起鼓掌,齐声叫好。随后,介绍了王友直、杜奎、开山赵以及魏胜等义军的发展情况。
耿京便让大家都谈谈对下一步发展的意见。
经过短暂沉默后,
贾瑞站出来,“将军从东山起兵,大家都从各地前来投奔,只为将军竖起的这面抗金大旗。将军谦让,因只有新泰,委屈做了团练使。今又有了泰安、莱芜以及众多村镇,东平府唾手可得,更有王将军、赵将军、杜将军等各位义军首领愿意受您节制。请将军就任天平军节度使,以便统领各路义军。”
众人一起向耿京拱手进言,“请将军别再推让了。”
耿京也就不再推辞,自称天平军节度使,领东平府知府。
建府:任命贾瑞为少尹,肖衡雁任通判,辛弃疾为掌书记,黄青松为府教授,张安国任推官。户曹参军:万诚,录事参军:辛映天,司法参军:孙俊,司理参军:耿凤灵。
理政:张安国兼泰安州知州;刘云飞为莱芜县县令;狄鸿任新泰县县令;赵凯任蒙阴县县令;耿默生协助耿寻芳守费县。各府人员自信组建,负责各县管理、防卫、征粮和兵训。
强军:任命贾瑞为诸军都督提领兼武定军统制,耿麟仁为副统制,领兵两万守府城;邵进任忠勇军统制,李成浩任忠义军统制,各领兵一万护卫节度使。
庆柯任都督副提领兼武锋军统制,于连波、拔野古为副统制,蒙陈、思结、马全福、辛千锦、辛万捻、胡彪、周新等为统领,统兵五万为中军。
叶羌霜任游奕军统制,吴道融、刘云新任副统制,司马卷可、叶思恺、秦叶、任飞、辛燕旗、辛春林、张红叶等为统领,统兵五万为前军。
刘亮任强勇军统制,熊二能、刘云真为副统制,齐红黍、邹远、王成义、熊万千、贾非义、马捷、吴为等为统领,统兵五万为后军。
李铁枪任振武军统制,张千嶂、赵燕然为副统制,薛晋存、铁满尘、张宏、辛之恒、马全禄、杨政、肖虎为统领,统兵五万为左军。
申思越任劲勇军统制,王世隆、伍顺福为副统制,武轩泓、司马卷可、叶子福、耿宁鸣、王幼柳、周挺、魏仲伟等为统领,统兵五万为右军。
铁满风任踏白军统制,岳英琼副统制,统兵五千,收集情报,查探敌情。
人员任命完毕,耿京请大家谈谈下一步的打算,畅所欲言。
刘亮大声说:“我说说我的看法,既然已经跟随大帅,举起了义旗,当然义无返顾,和金人抗衡到底,决无退缩之理。”说得众人齐声喝彩。
待掌声停下来后,张安国说道:“可现在金国已经换皇帝了。”
“管它谁当皇帝,只要是女真人,咱们就反到底。”赵凯接过话。
狄鸿说:“是呀!除非咱们汉人当皇帝,是耿大哥最好!”
“那是必须的,除了耿大哥还能有谁更适合!”刘云飞哈哈大笑。
“别乱说!我是大宋子民,岂可弃主谋乱。这等犯上作乱的话以后不可再提!咱们的旗帜就是驱胡虏、均富贵、复中原。望各位将军牢牢记住。”耿京铁青着脸,制止他们这个话题,“现在完颜亮死了,金军不再南征,已经开始回师。他们很可能会从山东过境,咱们是主动出击,还是在泰安坚守?”
刘亮激动地说:“打呀!逃亡的部队一定得打!”
刘云飞道:“打得赢吗?他们的铁骑兵好利害的,何况没受到什么损失。”
作为参政知事的黄青松说:“是呀!他们此去江南,打得宋军落荒而逃,其战斗力可是超级利害,比完颜福寿的部队可强得多。”他扫了大家一眼,见众人都在开始嘀咕起来,继续说:“大家不能光看眼前,大帅的意思是要咱们看长远,将来怎么办?”他站了起来,“刚才几位将军已经说出自己的想法,把金人赶出中原,自立为王。这个当然可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将士用命,众志成城,没有达不成的目标。”
他稍微停顿一下,“现在分析一下咱们的位置,就算整个山东都是咱们的。北有完颜雍和他的金国根基,南有完颜亮留下的四十万大军,长江以南是宋朝,西边时金国的河南陕西,再往西就是夏国还有北辽国。一旦立国,必定要跟所有的国家作对,乱中取胜,谈何容易,就是立足都难。二十年前,金人扶持刘豫在此立了齐国,帮助金国攻打宋朝,依旧没有讨到好,最后还是被完颜兀术给废了。”
众将士一齐点头,都承认,要凭一己之力以山东为国,太难了。
“现而今,咱们树起了反金大旗,和金人是不可能妥协的。夏和辽距离太远,只可远交,不能指望能得到多大帮助。而宋朝与咱们可以说是同根同祖,是可以互助的对象。”
“您是不是忘了?不到一个月将把江淮之地给丢了,不是靠着长江天堑,他们只怕现在又在海上漂了。”张安国不认为宋朝靠得住。
刘云飞回应道:“就是!太软弱、太无能,不能指望他们。”
好些将领都点头,赞成此观点。将连庆柯也只能苦笑,毕竟宋军战力太差。
辛弃疾站起来,“我认为黄先生所说的互助并不是依靠他们,要打出自己的前途,必须得依靠自己。宋朝朝廷是过于软弱,可它有长江之险、湖泊之纵,自保是足已;采石矶一战,可以看出宋军并不懦弱,前有岳飞、韩世忠、吴璘等中兴之将,现有刘琦、虞允文等忠心之臣,其内在实力不如小觑。只要我们在北方取得一定成果,宋朝必然会重视我们。到时候再联合他们,自然可以完成复兴中原之伟业。”
“你们文人将喜欢谈策略,我们就喜欢斩将夺旗。”刘亮问辛弃疾,“现在要怎么做?”
辛弃疾笑了,对刘亮拱手,“将军真豪爽之人,可打仗不仅仅时为了打仗,是为了实现目标而打仗。只有目标明确了才能打好仗、打胜仗,眼前最大的目标就是扬州撤退回来的三十万金兵。灭了他们,咱们才有和完颜雍抗衡的可能,也才有立足中原收复中原的希望。”
耿京发话:“好!灭了这群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