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王内线所提供的可疑地点共有三处,天牢、国师蓝驹的寝宫、以及皇宫中最为神秘的圣殿。按能力与任务地点分配,由麒麟王一名得力干将带领手下潜入天牢,陆幻带人秘密搜查蓝驹寝宫,而季往郢的目标则是那座对外界从未透露过一丝痕迹的圣殿。
而董心缘她们的目标也是那座圣殿。她有预感,麒麟子定在那圣殿内。
两女边躲避巡逻队及宫中人员,边摸向圣殿。那路线董心缘似是亲自走过,一点也没有出错。不久后,一座白色辉煌的殿宇便出现在黑夜中。
两人接近发现看守人员已被弄晕,想来季往郢他们已然进入,便不再迟疑,侧身进了殿宇。
圣殿中陈设简单,只有一些金质烛台及香炉,天花板上垂挂着薄纱及珠帘,月光散进屋内,照得那白玉墙壁通透明亮,而脚下石砖闪烁着星光,美丽非常,一红色地毯由大门直通向尽头一紧闭房间,此外再无其它。
两人正欲走向那房间,一人影忽地出现,把走在最前的董心缘拉到一边。
“你来做甚!?”季往郢把她压在墙上,近乎低吼。他一身夜行衣干净利落,一头柔顺长发束在脑后,垂在胸口,愤怒时更显得霸道英武,俊朗迷人。
董心缘微微有些痴了。
“我凭什么不能来!没有你们,我还不是照样到了这儿?”她装模作样生气,而后推开他。他的气息使她心烦意乱。
季往郢奈何不了董心缘,只好转而皱眉对许静微道:“你是松曜的大师姐,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真正面对季往郢的怒火,许静微才知晓有多可怕。她修仙二十年,接触的皆是凡域顶尖的高手,大场面亦是见过不少。但在季往郢这边,她这刚毅硬朗的松曜大师姐只是低头,根本不敢吱声。她心下颤抖,暗暗惊叹季往郢生气时是这般恐怖,董心缘是怎么做到气定神闲,还振振有词反驳他的?
“能进去吗?”董心缘又凑过来问。
季往郢在气头上,不愿与她说话。五名黑衣人忽地出现,恭敬道:“禀告,可入。”
季往郢点点头,径直朝那大门走去。那黑衣人起身推门,一个昏暗的房间便渐渐出现在眼前。
这房间与外面一般,布置异常简单,只有正中一方白玉高台很是特别。台上有一半人高一人长的蓝色玉石,玉石晶莹美丽,未经雕琢,且是如此巨大的一块,定是无价之宝。玉石边上铺满白色梨花,更把这玉石衬托得犹如艺术品。
众人搜索这房间,最终把目光都集中在那玉石上。忽有一人指向头顶,他们抬头看,只见一块巨大的翡翠在空中浮浮沉沉,散发出的淡淡绿光,把下方整块玉石笼罩其中。
季往郢语气怪异道:“那是玉麒麟的伴生翡翠,在危险时用来自保的最后手段。”
那五名黑衣人闻言,低喊一声“少主”,连忙一跃而起,欲去取那翡翠。季往郢暗叫不好,而后便见那五人被五道红光穿膛而过。待他们惨叫着落在地上时,已然死去。
“小心点,别弄脏了本王的梨花,这个季节梨花可不好找。”一名红袍男子忽地出现坐在高台对面的台阶上,他捧着酒壶,衣襟随意敞开,暗红长发散在肩上,棕色眼神迷离无神,满脸胡茬,模样懒散邋遢。
他何时出现在这房间的?竟没有人察觉到吗?董心缘丝毫不敢因为他的形象而对他有所轻视,反而是警惕非常。
他边仰头灌酒,边摇摇晃晃走过来,三人忙躲开,他却只是跪在台边,低头认真挑拣出那几朵被血沾染的梨花。
“篱疆元帅,深夜造访本王皇宫,意欲何为啊?”他说完,打了一个酒嗝。
“陛下是否派人掳了麒麟王之子?”季往郢沉声问。
“没错,那小子的祥瑞之气有用得紧呢!若是肯给本王取一碗心头血就好了,便不用这般只能每日吸一点点气息。”他望着那玉石呆呆说着,而后长长叹口气。
“陛下可知您如此行径,最终惹来的后果?”
“哼,还能有什么?最多不过是仙妖大战,死些人罢了。”他说得云淡风轻,而后往嘴里疯狂灌酒,一甩酒壶,半瘫在地上,前胸被淋湿一片,失魂落魄仿佛一潦倒的酒鬼。这般乞丐模样,谁会相信他竟是妖域尊贵的帝王呢?
季往郢皱眉,让董心缘与许静微退后,自己上前欲把麒麟子夺下。他纵身一跃,人还在空中时,那红袍男子眼还未睁开,摇摇晃晃跳起,在空中与季往郢开战。两人打得激烈非常,但皆不愿损了那高台上的宝物,不由都绕了开去,最后竟冲破房顶在殿外交战厮杀。
董心缘见机马上施展轻功抢夺翡翠,然而手指刚触碰到,忽有一道蓝光从她手腕上直劈而下,董心缘一咬牙,转身闪躲,落地后便见了一蓝袍男子手持拂尘站在高台旁,身后跟着三名气息极为强大的死士。
“是你!”
那蓝袍男子长得温文尔雅,笑容却寒冷如冬:“上次被你逃了,蓝某可是遗憾得很啊!今日便替婼儿收了你!”他手上拂尘一卷变成一柄刚柔并济的利器,直击董心缘。她见状忙从靴中抽出短剑,对上那拂尘。而许静微也未闲着,一人对抗三名死士。
不久,陆幻与其他人陆续赶到。季往郢虽尚无法打败那红袍男子,但拖住他半晌是毫无问题的,陆幻便带人果断进入殿中,此时董心缘与许静微皆是受了重伤,眼看都要落败而亡。
陆幻前去援助董心缘,其他人则对付相比蓝驹较弱的死士。
只几下,那蓝袍男子便败在陆幻手下,而他的死士亦是不敌落败,形势瞬间又逆转了。
陆幻查看董心缘伤势,此时她的面巾早已不知掉落何地,脸上被划出三五道血痕,身上就更不必说了,大小伤口不下三十道。陆幻担忧问她:“还好吗?”
她坚强笑笑:“放心吧,只是小伤。”然而她苍白嘴唇却揭示了一切。
“他可是妖域的国师蓝驹,与他对战你还只是小伤?别逞强了。”陆幻看看角落里眼神依旧犀利危险的蓝驹说,而后给她输了些真气,她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忽而,季往郢与那红袍男子双双坠入殿中,匆匆分开,各居两侧。
“如何?”陆幻忙上前扶住季往郢,见他受伤不轻,脸色微变。
“呵呵,篱疆元帅,果然名不虚传啊!一千两百多年不曾如此酣畅淋漓打一架了,真是是爽快啊!哈哈!畅快!畅快啊!”他仰天长啸,披头散发,身上染血,甚是癫狂。
“陛下,请陛下回宫休息。大军马上会到达圣殿,这里的事便交于蓝驹吧。”蓝驹搀着红袍男子道。
“回宫?回什么宫?给本王酒!上好的酒!快给本王拿……”他正要撒泼,整个身子却倏然一震,瞬间呆愣在原地,似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陛下……”蓝驹轻唤他,他却甩开蓝驹,一步步,踉踉跄跄走了开去。
这妖域的王痴痴傻傻,疯疯癫癫,从不按常理出牌,众人当下便警惕了心,皆往后退几步,做了防御,尤其保护好季往郢。然而,他来的方向却不是他们,而是站在最旁侧的董心缘。
季往郢是第一个发现其意图的,忙喊着追上去,然而早已来不及。
董心缘伤势重,反应较平日迟钝,回过神来时那红袍男子已走到自己跟前,她只欲闭上眼等死,那红袍男子却只是抓住她的皓腕,靠近了她的脸。
“你……你放开我!”董心缘发觉他越发靠近,冲天酒气扑面而来,熏得她窒息,剧烈挣扎着。
季往郢看得眦目尽裂,陆幻却冷静道:“三弟,那杜沉喜怒无常,你贸然上前惹了他,心缘更是危险啊!”季往郢虽生气,却只得作罢。
红袍男子忽而痴痴笑着,不住喃喃道:“缘缘,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才不信呢!我一直等,等了你一年十年百年千年!我知道的,你会回来的!你怎可能离开我呢?你答应嫁给我的,怎可能会背弃诺言离开我呢?对不对?对不对?缘缘?”他又哭又笑,好似一个疯子,董心缘极力躲避他,却是无济于事。
季往郢压抑怒火,低吼道:“杜沉!你给我放手,听见没有!”
“放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手了!”红袍男子忽地抱住董心缘,两人一闪便消失在了圣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