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转身,左三同突然回过身来,对着鲁妙儿冷冷地道:“老夫没有听到这种狠话已经很多年,老夫不得不佩服你的胆量,无论如何,我们也算有两面之缘,今天就暂且放你们一马,往后有的是机会相见,嘿嘿,到时再看我们到底是谁受尽折磨而终吧?”
鲁妙儿竟然不依不饶地喝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约个日子呢?”
左三同竟未回应鲁妙儿的话,在一众人的拥持下消失在楼梯上。先前老者那又大又尖的声音悠然地从楼下传上来道:“小友若有心,自然找得到我们,嗬嗬,我们想要找到小友也费不了什么事,放心吧,我们会很快见面的。”
听到这番话,鲁妙儿竟没有再说话,但仍是气愤难平,又“啪!”地一声将剑拍在桌面上。
宋前程见他费尽心力好不容易才请到的贵客就这样转身而去,不由觉得心中一阵失落一阵悲苦,恨恨地盯了杜奇等人一眼,急急忙忙地追向那老者,同时叫道:“老爷子,请您等等,请听我说,老爷子,不是这样的,老爷子,这里本来确实是安静的,老爷子……”
听着宋前程有些惶急的声音渐渐远去,方才那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张局面不攻自破,楼内众人皆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见一场风雨烟消云散,易振彪仍心有余悸地道:“那老头是何方神圣,左三同如此凶人竟然还要看他的脸色行事?”
见鲁妙儿兀自气息咻咻,显然正气愤异常,旁人根本无法回答易振彪的问话,杜奇又不愿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不由暗叹了一声,勉强提起失落的兴致,淡淡地道:“不用管他,我们当务之急是叫来酒菜,大伙好好地庆祝庆祝。”
闻言,向大鹏等人才嘘唏着慢慢地回过神来,秦二打了一个响指,高呼道:“小二,上酒菜!”
或许是仍沉浸在温文雅那美妙的琴声中,又或是被刚才那火爆十足的场面所慑,听到秦二的呼喝声后,那些小二仍愣怔了片晌,才有一个小二高声应道:“上酒菜,来嘞!”
听到这两声吆喝,楼内的嘈杂声又起,“嗡嗡嗡”地一片显得有些凌乱,使人觉得沉闷,感到有些烦燥。
不片晌,他们所要的酒菜便如流水一般地送了上来,眨眼之间便布满了整张大桌,一名店小二讨好地为众人斟满酒,才在连连道谢声中笑容可掬地退去。
看着五颜六色的满桌佳肴,闻着诱人至极的酒味菜香,鲁妙儿仍是意兴索然,叹道:“好好的一副兴致,却被那家伙破坏无遗,真可恶!”
马雨筱愤愤地道:“都是小雅妹妹那震人心弦的琴声惹的祸!”
隔着杜奇,温文雅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马雨筱,似欲言,却又止。马雨筱见状又道:“看什么看?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鲁妙儿忽然笑道:“小妹妹说得不错,都怪小雅妹妹的琴声太吸引人了,换作是我,也想叫小雅妹妹过来专门为我弹奏几曲,更何况是他这种人呢?”
听到马雨筱的话,温文雅不由略现愠色,正待出言辩解,不料却被鲁妙儿打断了话头。见鲁妙儿竟然帮她说话,方才神色稍霁,眼光无意中扫过鲁妙儿那张有些瘮人麻脸,心中不禁升起一丝隐忧,难道这个丑八怪看上了自己?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呢?
马雨筱没好气地道:“你如此体贴,小雅妹妹肯定乐于为你弹奏,你又何必要在我们众人面前显摆,这不是有意挤兑我们吗?”
杜奇见马雨筱语意不善,句句针对温文雅,连带对鲁妙儿也不客气起来,一时有些不知究里,但他却明白若是任由她闹下去,定是难以收拾的不欢之局,于是岔开话题道:“你们看,好多人都看着我们呢,来来来,我们先干一杯,庆祝我们龙潭虎穴盟正式成立,愿大家自今以后同心协力,共创平安!”
刚才马雨筱的声音略高,竟引起了附近众人的注意,对此,马雨筱略感有些过意不去,念及杜奇和鲁妙儿皆是为自己的事才来的京城,心中的歉意又浓了几分,如果因这一时的冲动闹出事端来完不成父亲的遗命,浙东和闽广一带的倭患不能呈报于有司,俞大猷将军的沉冤不能得雪,自己岂不成了纵任倭寇为患的罪人?思念及此,马雨筱不由悚然而惊,忙端起酒杯,首先附合杜奇,叫嚷道:“同心协力,共创平安,干!”
向大鹏等人纷纷端起酒杯,争先恐后地说着祝酒词,抢着与杜奇碰杯、饮酒。众人或浅尝即止,或一干而尽,酒倾入口中,带着一溜火焰般的燥热滑入胃里,留下一股馥郁的醇香在口中回旋,激起一股美妙的享受。
美酒的余香犹在,美味的佳肴又到口中,感受着这与众不同的家常菜的味道,众人皆赞不绝口,失落的情绪渐渐回复,慢慢地变得激越高昂起来,相互间言笑晏晏,一时之间气氛浓烈而融洽。
杜奇一边吃喝一边留意楼堂内的情况,但见客人纷纷涌来,越来越多,空旷开阔的楼堂内一片嗡然。
对于易振彪、范无极、秦二和向大鹏等人来说,即使用上全力,在如此嘈杂的时刻,也不一定能听到邻桌之人的谈话。杜奇虽未扭头去看,身后朱三公子的一举一动都瞒他不过,即使是他轻轻咽酒和咀嚼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感觉到朱三公子结账后站起身来正从他身边向外走去,杜奇仍是目不斜视地轻轻道:“无论如何,对于刚才的事,我还是要谢谢三公子!”
朱三公子正经过杜奇的身旁,闻言不由一怔,略略迟疑了一下,停在杜奇的身侧,淡淡地道:“为何谢我?”
杜奇笑道:“若不是三公子在场,我们怎敢与那宋前程较劲,若不是三公子在场,刚才那个老头怎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这茬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