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不由猛然长啸以泄心头积郁,他不敢再在此处消磨时间,终于下定决心放弃追捕罗长河立刻返回襄阳,但刚刚起步杜奇又深为不甘,细算来时路程,如果全力奔驰,一天一夜完全能赶回襄阳,既然这么多天都已过去,再扩大范围找找又有何不可呢?于是,杜奇决定走出横山,在横山周边寻找罗长河。
午后时分,杜奇立身于横山东北角,他准备沿东、南、西、北的顺序绕横山而行,只凭精神感知力搜寻,不向旁人打听,只绕横山一周,无论是否找到罗长河,也要立即起程赶回襄阳。
正奔行间,一阵小孩们的嬉闹叫骂声突然传来,杜奇闻之竟然倍觉亲切,忙转身向那吵闹声传来之处走去,似欲与他们一道玩耍嬉戏。
杜奇幼遇变故,向与姚富贵浪迹街头嬉戏成性,却少有同龄玩伴,他心中十分渴望能与同龄人玩乐,所以,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地位后,见到东方暖玉等少年玩闹时也不禁心生向往,可近一段时间以来,杜奇身边虽有鲁妙儿、马雨筱等十余个同龄人跟随,但他却要自重身份,装着成熟老练的模样,有时偶尔放纵一下言语,也只是浅出即止,根本不敢尽兴而为,此时孤身在外,又无人认识他,更无人知道他的底细,再听到小孩子们的嬉戏声,杜奇自然忍不住去看看,若能与他们一同游戏一番当然是再好不过之事。
杜奇从一道山脊上奔下,转过一个山角,突见前面山坳中露出一段围墙,围墙内竟有屋脊数重,杜奇见之不由大讶,在这横山之中,杜奇所见几乎全是窑洞,除了市镇根本难见房屋的影子,没想到现在却在这山间见到这么一片房屋,而且其规模看似还不小。
正惊疑间,又忽然闻到一阵清淡而浓郁的花香,忙举目望去,只见围墙内的屋宇间露出一簇簇淡黄,阵阵幽香随风传来,令人不知不觉心旷神怡,杜奇不由心中一喜,难道此处便是百花宫牵牛花舵的总部?当下不敢大意,但此时他却无法隐藏身形,唯有高度戒备硬着头皮向前走去,只是仍然没有感觉到罗长河的存在,杜奇又不由有些失望。
来到近前,却见这是一间破败的寺院,山门外坑坑洼洼的土坝上,一群小孩子正在追赶奔逃,杜奇见那些小孩都比自己小,再加上相互之间并不熟悉,杜奇实在不好意思加入他们中去,只好站在旁边看热闹,只见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在一群小孩中奔来跑去,欲去抓这个,另一个便追在他背后,并用手中的花枝去轻打那小男孩,等那小男孩转过身来,他却转身便跑,而另一人又从背后去逗弄那小男孩,等那小男孩转过身来时,那小孩又转身跑开,接着又有人从背后去逗弄那小男孩,如此不停不休,根本不让那小男孩停止下来。
杜奇本以为他们是在游戏玩乐,但只粗粗一看,便知是那群小孩在故意戏弄那小男孩。
那群小孩共有十一人,有男有女,年在七八岁到十三四岁之间,他们都比被戏弄那个小男孩粗壮高大一些,行动更是敏捷得多,任那身形瘦小的小男孩东奔西逐,却连一个人的衣角也没有碰到,只急得他不停地奔来跑去,口中更是叫骂不休,那一群小孩却不由神情愉悦,开心地大笑,下手逐渐重了起来,有几个小孩还故意用身体撞击那个小男孩,更有甚者干脆直接用手脚向那个小男孩身上招呼。
不一会,那个小男孩身上本已补满补丁的衣服又被撕破了好几处,他的人也好几次摔倒在地上,弄得满身泥污,脸上、身上肌肤多处被擦破,露出丝丝血迹,那模样更显得狼狈不堪。
见这么多人欺负一个比他们幼小之人,杜奇不由暗暗着恼,正欲上前教训教训那群小孩时,突听一人喝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又跑来欺负人,看我不把你们的狗腿打断!”
那群小孩似是并不惧怕那人,听到那人恶狠狠的话语后竟然一齐“嗷嗷!”大叫以示对抗,也许他们已经玩够,而对方毕竟又是成年人,那群孩子终于不敢太过放肆,欢叫着排成一列蹦蹦跳跳地沿下山之路而去。
杜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三十三四的瘦弱汉子肩着一捆荆棘藤蔓正从寺院另一侧的山道上下来,此时正怒气冲冲地盯着那群小孩,那小男孩见那到汉子,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那汉子急忙扔掉肩上的柴禾,奔过来搂住那小男孩,心疼地为他擦去眼泪。
那小男孩全身靠在那汉子身上,搂住那汉子的脖子,悲泣道:“爹,他们怎么老是欺负我呀?他们如此欺负我们,到底是为什么呀?爹,这到底是为什么呀?爹……”
那汉子似有些无奈地叹道:“都怪爹没用,海儿不哭!海儿不哭啊!”说着说着,那汉子也禁不住热泪盈眶,显是平时深受他人的欺侮。
许是心中的愤懑得以宣泄,许是不忍见那汉子难过,那叫海儿的小男孩急忙止住哭声,举袖为那汉子拭去脸上的泪水,同时道:“海儿听爹爹的话,海儿不哭,海儿不哭!”但海儿仍止不住一阵阵地抽噎,语音更是悲切无助,杜奇闻之也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阵心酸难过。
那汉子努力控制着情绪,擦干海儿的泪水,拉起海儿便向那破败不堪的寺院大门走去,突见杜奇站在门前,不禁怒目一瞪,喝道:“你小子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成心看我们爷儿俩的笑话是不是?快滚!不然老子打断你的狗腿!”
杜奇见那汉子虽然声色俱厉,但却无丝毫恶意,想来他只是想吓唬吓唬那些小孩,并不会真个动手打人,怪不得他空有一身高强武功仍然被那些无知的山野小孩欺负,杜奇不由暗暗为他不值,叫道:“大叔,你们怎会在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