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那人的话说得比较流利,而声音却是越来越低,到后来几乎微不可闻,并似未说完,便被悄无声息溢出的鲜血淹没,而他的头忽然无力地垂下,他的整个身子同时软瘫在地再无任何声息。
见那人的生机已彻底湮灭,杜奇不由长叹了一声,无奈地收回长生真元,他虽然十分敬重那人,却顾不得掩埋那人的尸体,便向那人爬行的方向飘闪而去。
杜奇功聚双目,见一路之上果然有人刚经过不久的痕迹,由于要循迹追踪,杜奇不便在空中飞行,只能在地上奔走,而且速度还不敢过快,饶是如此,杜奇行进的速度也是快若闪电,只片刻工夫便登上了山巅,他刚追寻而来的痕迹竟然消失不见,无奈放眼望去,只见峰峦起伏,叠障前方,间有缕缕炊烟,际会风云变幻,偶闻犬吠鸡鸣,就是不见人影。
杜奇将神识铺展开去,感觉到远近山林谷地中皆有人活动,却不知俞大猷是否在其中,又在何处,更不知俞大猷是否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杜奇估计,俞大猷等人虽然有伤在身,但在别人的追杀下,为了保命,他们只得不顾一切地奋力前奔,从刚才那死者处到达此地,可能要不了半个时辰,这段时间,俞大猷等人若是只用于逃命,足够他们逃出两三百里外,而杜奇现在神识覆盖的最远距离也只有两百里,故杜奇才有俞大猷是否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之虑。
无论如何,杜奇都要尽快找到俞大猷,现在他已顾不得其他,随即身形一闪踏上虚空,整个人化为一缕轻风,向最近有人处疾掠而去,同时神识全力外放,查探有人之处,接着一处一处地去查看。
飘越过十余道山峰谷地,查看了数十处有人活动之地,杜奇皆未发现有异,神识所及之处,似乎也没有俞大猷等人的踪迹,就连疑似龙傲天等追杀俞大猷的高手也未发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即使是俞大猷等人以最快的速度直线向前,也不可能跑出这么远,杜奇不禁有些着急起来,难道俞大猷已遭不测,龙傲天等人已经退走,他搜查这片地区才没有异常?或者是俞大猷等人已经半道改向,抑或是俞大猷等人已找到安全之地躲藏?
无论哪种情况,对杜奇来说皆不是好现象,毕竟他并不认识俞大猷,就连俞大猷的画像他也未曾见过,只要俞大猷改换行装,即使他与俞大猷正面相对,也不知道对面之人乃是俞大猷。
眼见天色已晚,估计再这样搜索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杜奇决定先找个人多的地方去查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有用的线索。
思虑之间,杜奇用神识感知到左前方二十里余处有许多人存在,当是一处山间小镇,杜奇立即转向那处而去。
一道小瀑布,挂在那处小镇后的山间,清脆的流水声,引起了杜奇的注意,杜奇循声望去,只见那道小瀑布直直地跌落在近百丈深的悬崖下面,形成一个小水潭,余水沿着悬崖夹峙的谷底,在低处蜿蜒向前欢快地流淌,岸旁间或竹木茂密,在这深山之中更显静谧。
一个白衣人,此刻正静坐在小水潭旁边,似是在垂钓,潭外竹木深处,隐有一座草屋,似是那人的居处。
看到那白衣垂钓人,以及这条山谷的美景,杜奇不由心中一动,难道这白衣人是一个避世隐居在此的世外高人?否则,谁会居住在这似是绝地的深谷中,而且还能静心垂钓?
想到那白衣人可能是避世隐居的世外高人,杜奇的心又是一动,一边悄悄地向那白衣人身后降落,一边用神扫过那白衣人,发现那白衣人果然不简单,虽然他刻意收敛,但他不经意间外放的气息仍然十分强大,显是武功高强或是修为不凡。
杜奇无声无息地降落在那白衣人身后丈余处,那白衣人仍似感觉到了杜奇的存在,他虽未回头观看,也似未做任何防范,但杜奇却明显地感觉到,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强横的力量蓄积在体内,随时皆能发出雷霆一击,但只一瞬,那白衣人便全身放松,似根本没有发现杜奇一般,仍然双眼紧盯着水面专注于垂钓。
对那白衣人的反应,杜奇毫未在意,他刚刚着地,便放轻脚步向那白衣人身边走去,却并未刻意隐藏行迹,仍有轻微的脚步声发出。
那白衣人听到杜奇的脚步声,仍然未回头观看,也未再有其他任何反应,直到杜奇坐在他身边,他仍未转头看杜奇一眼,好似杜奇根本不存在一般。
看那白衣人的背影,杜奇估计他大约有四十余岁的年龄,坐在他的身旁,扫了一眼他那刚毅的脸庞,发觉他的脸上布有一些沧桑,而且显得有些苍老,显然他的实际年龄并不止四十余岁,他的双眼中虽未闪耀精芒,却很明亮,似亘古不变地照向水潭,射在几粒细小的浮标上。
杜奇只瞧了那白衣人一眼,便也将目光投向水潭,突见原本静止不动浮标猛地沉下水面,杜奇感觉到那白衣人的手腕一振,只听“哧啦!”一声轻响,一条尺余长的银色鲤鱼已被那白衣人拉出水面。
那条鲤鱼挣扎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被那白衣人捉在手中,从鱼钩上取下,放入沉存在潭水中的竹篓内,顿时激起一阵水浪声。
那人在钓钩上布上诱饵,重新投入潭水中,才似松了一口气,忽然打破沉默问道:“小哥从何处来?”
杜奇笑微道:“在下说从天上来,先生信么?”
那白衣人莞尔道:“小哥真会说笑!在下虚江居士,欢迎小哥到此作客,本来担心没什么招待小哥的,哪知小哥一到,便带来了好运。”
杜奇仍然微笑道:“听先生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吧?”
虚江居士闻言似是一怔,坦言道:“不错,在下乃是晋江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