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惊鸿(1 / 1)

()下雨了。

人族密集的地方通常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因为雨天不适合作战,而玩家们只用输入一串作弊码就能将太阳重新挂在天空上,所以我想此刻我大概是闯入了兽族的地盘。我讨厌这种阴森森的天气,又湿又冷,总感觉有些什么未知的东西在黑暗的角落悄然滋生。

雨淋久了御风锏会生锈的,于是方向键指挥我进一个山洞避雨。洞穴通常是兽族的居所,只身前往敌人的巢穴实乃送死。不过这个山东的入口处积满了灰尘,似乎废弃已久,倒不如进去探险。所幸我的玩家恰好也有这个想法,因为我的双腿已经在移动了。难道这便是所谓的“人机合一”?我不禁失笑。

“别有洞天”一词,我想大概就是用来形容这个山洞的吧。以前我一直以为兽族的巢穴无非就是用来储备余粮和提供栖息地的,现在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我想大多数人族同胞都和我一样想当然地把兽族理解为獠牙利爪、天生蛮力的野怪,其实不然。它们也有很高的智慧和发达的文明,从这洞穴里迂回蜿蜒的迷宫便可见一斑。我觉得我已经晕头转向了,幸亏玩家有地图指示方位,否则我一定会被困在这迷宫里。

“周围有生灵存在!”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是人族或精灵族,可以结伴同行;如果只是蝙蝠之类的低等生物,尽可以用来练级;如果是高等怪兽,走为上。在这迷宫里转了许久都没有遇见任何生物体,而此刻却感觉到了生命迹象的存在,我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

大概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右前方的一根天然石柱后面,有个小脑袋慢慢地探了出来。我的右手已握紧御风锏,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它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倾斜着探出石柱外,一缕长长的黑发滑过它的肩膀垂至地面,在晦暗的洞穴内散发出黑亮的光泽。渐渐地,我看到了它的眉额,眼眶,瞳孔——瞳孔是银色。呼——我长吁了一口气:兽族的瞳孔都是灰色。见我没什么动静,它的整个身子都站了出来,倚在石柱上。我这才看清它,不,是她的全貌:一个女孩子。

初见她的那一刹那我愣了好一会儿。人族的女孩我从未见过,因为武者、骑士和剑客全是男人,只有神殿祭司和皇族成员以及城镇百姓中才会有女性。可我不是神武罗,还不够资格去人族最为尊贵神圣的殿堂,也没机会进入城镇,只能在野外游荡。精灵族的女子倒是经常见到,都很美,但是长相艳丽,没有一个像她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我无法组织好的语言。在我痴痴地望着她的数十秒内,我只知道在我的视觉系统形成的影像中,她有一头长及地面的黑亮的头发和一身苍白得没有血色的皮肤,瘦小的身材使她身上的白色衣裙显得空荡荡的,瘦削的肩膀和一双小巧的脚全都暴露在湿冷的空气中。她的脸也很小,下巴尖尖的,大大的眼睛扑闪着。待我回过神后,我从她的银色眼眸中读出了期盼和害怕。

我想我们是不是已经就这样静静地对视好久了,因为我感觉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突然方向键有了动静,我向前迈了一步;她似乎吓着了,飞快地闪回石柱后面,又慢慢地把小脑袋探出来,用她的银色眼睛望着我。

方向键持续操作,我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她眼里的害怕终于淹没了期盼,她开始拼命向迷宫深处跑去。

我在后面一直追着,大概我的玩家还以为她是引路者。白痴!我倒宁愿像刚才那样静静地和她对视,一步也不动!

可我停不下脚步。

她的黑色长发随着她奔跑的步伐有节奏地在空中飞舞,仿佛跳跃的黑色瀑布。每隔一段时间她便回头看看我有没有追上她,银色的眼中净是恐惧。

终于,我抓住了她的左手,但她奋力挣脱了。然后我的速度慢了下来,再然后我看见一群兽族的牛头人卫兵从黑暗的深处出现,将她抓走。

这么多牛头人,我对付不了!我的玩家也深知这一点,他已指示我撤退了。

那她怎么办?她怎么办?!

我回头再看她时,已不见她的踪影,只见一排排的牛头人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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