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
他的气息有点喘，看来出来的时候有点急。
小家伙趴在他肩头，睡得很安稳，晶亮的口水流满了他的肩膀。
我本想拒绝，可看到孩子，又舍不得了。
小家伙肉呼呼的小手垂在一旁，我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很柔软。
我专心致志地把玩着小家伙的小手，感觉怎么都捏不够。
等我回过神时，已经二十来分钟过去了，我正奇怪电梯怎么还没来，却看到慕九言正漫不经心地按掉电梯的楼层键。
我连忙阻止他：“你干什么？”
他回头：“我以为你还想再和存希待一会儿。”
确实，我还想和小家伙待一会儿，不，准确来说，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可是，我不能。
纵然有万般不舍，我还是松开了捏着小家伙的手。
这一次，少了慕九言的“捣乱”，电梯很快就到了。
电梯是空的，进去之后，只有我和慕九言，相顾无言。
快到一楼的时候，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他：“为什么给孩子起这个名字？”
他不答反问：“不是你起的吗？”
是啊，这个名字是我起的，可是，他为什么要用呢？
想起他曾经的狠绝，我笑得惨淡：“我的意见，重要吗？”
呵……
我这个人对他来说都可有可无，他又何必在孩子起名这种事情上，惺惺作态。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问题，倒不如说是我的自嘲，我根本没有想得到慕九言的回答。
刚好，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电梯到了，于是，我想也不想地就往外走。
可身后，却传来了慕九言不轻不重的两个字：“重要。”
我脚步一顿，回头看他，他也正在看我，一脸情深似海的模样。
我忽然有点想哭，却又想笑。
“慕九言，有意思吗？都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惺惺作态了……”
话落，我没有再看他，转身就往前走。
在路过门口的收报亭时，脚步又不由得顿住。
我记得，那天午夜，就是在这个收报亭前，他告诉我，那个叫小远的孩子死了。
他口口声声质问我就不怕得到报应吗，他告诉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就是一个心脏源，他还说，反正我也没有痛觉，那就让我亲眼看着我的孩子被活生生剖出来……
一字字一句句，至今想起，我还是觉得心口像是被剜了个大洞。
我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心口，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慕九言也在这时从后头赶了过来，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绵绵，你怎么了？”
“别碰我！”
我下意识地用力甩开了他，回头，见他正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我收拾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地道：“我想慕先生应该也知道，顾眠这个人已经在一年多前，死在牢里了。”
而这其中，难保没有慕九言的手趣÷阁在，毕竟，当初他也是通过同样的手段，让杜景深诈死的。
“所以，请你叫我夜小姐。”
慕九言眸光闪烁，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到最后，却只化为平静的“好的，夜小姐”五个字。
他很识趣地没有再尝试靠近我，我抹了把脸，问他：“你会保护好存希吗？”
现在我和慕九言之间，如果还有什么联系的话，那也只有存希了。
我知道，我这么问，无异于在向他讨一个承诺，只有他开口承诺了，我才能放心把孩子留给他。
慕九言的名字，有一言九鼎的意思，而他说过的话，除了要和我过一辈子那一句，大多数时候还是值得相信的。
你看，当年他以我去坐牢为条件，答应了会照顾我妈，保护我妈，他不就做到了吗？
“会。”慕九言答得毫不犹豫，看着我的眼神郑重至极。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我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我甚至不敢再多看存希一眼。
多可悲，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把他抱在怀里，碰触他。
远离他，就是我能给他的最大的保护。
我正想独自离开，没想到，却迎面遇上了蓝若。
她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职业套装，目不斜视地和我擦肩而过，表现得像是根本不认识我一样。
“小九，我来接你和希希回家啦！”
她的声音清脆而明亮，一点也不像是我认识的那个蓝若。
我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转头，正好看见她亲昵地挽起了慕九言的胳膊，然后在存希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此时此刻，他们三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起来就像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三口，温馨无比。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不可否认的，眼前的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
慕九言的眸光若有似无地瞥向我，却没有多做停留，他任由蓝若挽着他的手臂，然后向我这头走来。
也许是我的视线停留在他们身上的太久，蓝若像是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仰着头问慕九言：“小九，这位小姐好像一直在看我们，你认识她吗？”
这一回，慕九言的目光终于光明正大地落在了我身上，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低头对蓝若道：“不认识。”
简简单单三个字，瞬间撇清了和我的所有关系。
蓝若听到他的回答，又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忙着挡在了慕九言跟前，一脸警惕。
“小姐，虽然我们家小九长得好，可他已经有我了，你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哦！”
无论是蓝若的表现还是她说的话，都大大地出乎了我的意料，她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好像是真的不认识我了。
“你……”
我张了张嘴，正想要问她些什么。
慕九言却在这时忽的抓住蓝若的手，对她说：“若若，天晚了，我们回家吧。”
蓝若成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忙着点头应好。
慕九言就这样一手抱着存希，一手拉着蓝若，和我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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