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巧识趣的点点头,没出声。等程子墨醒来,顾廷菲已经装扮好了,她下意识的开口问道:“我们要不要先去给郡主请安,再入宫?”算是对程子墨的询问,按理来说,顾廷菲是儿媳妇,新婚第一天,应该去给婆母敬茶,同时还得见见族中的长辈们。不过程子墨和郡主没有住在成国公府,而是住在郡主府,所以她要敬茶的怕是只有郡主一人。
程子墨弯曲着指节敲打桌面,“夫人,你这是很想去给母亲敬茶。”一本正经的说着,似乎是顾廷菲想多了。
顾廷菲淡淡道:“夫君,你我已经成婚,自然是该给郡主敬茶,若是你不去,那我便自己去了。”“那你去吧,我在屋里等你。”程子墨这话说的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吗?让她一个人去面对板着脸,不苟言笑的郡主,她有些心里打鼓,不过她畏惧什么,这门亲事是太后赐婚,她还能吃了她不成,大不了就是一顿训斥罢了。
秦嬷嬷轻声道:“郡主还没醒,少夫人还是请回吧!”这么早顾廷菲就来请安,知道的人说她孝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故意来搅合郡主的美梦。
顾廷菲下意识的皱眉,这都什么时辰了,郡主还没醒,看来她对郡主并不了解。忽然脑海中浮现程子墨的身影,该死,他之所以陪着她一起来给郡主敬茶,那是因为他知道郡主这个时候还没醒来,那为何不提醒她?
顾廷菲深呼吸几口气,道:“秦嬷嬷,谢谢你了,今日是我给郡主敬茶的日子,怎么能走呢!这是我给您的一点小礼物,希望您别推辞,我会等郡主,直到她醒来为止,嬷嬷,您去做您的事,别管我。”春巧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檀香木盒子递给秦嬷嬷,她是福安郡主身边的老人,说顾廷菲讨好也罢,收买人心也罢,总不是什么坏事。她也没求着秦嬷嬷替她办事不成,只是对她不要有那么深的成见。往后她还得继续在郡主府待下去,不能彼此弄僵了关系。
程子墨以为顾廷菲会回来,却从明路口中得知,她一直在院子外面等着郡主醒来。明路低声道:“小侯爷,时辰不早了,我们给入宫了,否则耽误了时间,会惹得太后怪罪。”
他瞧着程子墨没有丝毫的焦虑,他跟着着急劝说。程子墨轻声道:“少夫人不着急,你那么着急做甚?”
就这么轻易的把明路给打发走了,他实在不知道程子墨的心思,他到底想干什么?顾廷菲笑眯眯的跪在地上给福安郡主奉承:“郡主请喝茶!”郡主,她已经跟程子墨成婚了,还称呼郡主,不应该是婆母吗?秦嬷嬷狐疑的看着顾廷菲一眼,她并不是糊涂的人,怎么如今说出糊涂的话来。
福安郡主轻蔑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廷菲,冷声道:“不需要,本宫不渴,你回去吧!”就这么不待见她,想赶她离开,可没那么容易。
顾廷菲高举手中的茶杯,摇头道:“不行,这是廷菲一定要做的事,必须新婚第一日给郡主敬茶,廷菲不能坏了规矩。义母昨日还对廷菲再三叮嘱,嫁人了,一定要尊敬郡主,爱护夫君,方才家庭和睦,还请郡主喝下廷菲敬的这杯茶。”
她居然敢拿平昭公主来压她,这辈子她最不喜欢的人便是平昭。且不说平昭身份比她高一等,平昭是先帝嫡亲的妹妹,而她只是福王的嫡亲女儿,郡主而已。平昭公主和她一般大,却是她的姑姑。自幼她便听父王时常夸赞平昭公主,有公主风范,深得先帝的喜爱,可那又如何?
她福安并不差啊,尤其平昭公主跟林太傅的嫡长子林安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们曾经是京城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后来因为林安的身子不适,京城不适合他休养身子,才去了江南。他们离开京城,也时常能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夫妻和睦,鸾凤和鸣,这是对福安郡主最大的伤痛,谁让她没有幸福的婚姻。
若不是当初福安出面,她还委身在成国公府,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福安郡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子墨的媳妇,那便是本宫的儿媳妇,为何还称呼本宫为郡主?”郡主,她的称呼错了,她是不会喝茶的。
顾廷菲:“。。。。。。”
她觉得郡主的称呼没什么不可以,为什么非要揪着不放,她就搞不明白了。顾廷菲微微笑道:“郡主,称呼只是嘴上的虚名而已,还请郡主不要计较那么多。夫君恐怕在屋里等着我一起进宫给太后谢恩,还请郡主喝下这杯茶!”
“既然你都这般说了,那本宫也答复你,无须再无这些虚礼,你且下去吧!”福安郡主以其人之道还置其人之身,要将顾廷菲给打发走。她不乐意看到顾廷菲在她跟前敬茶,连声母亲都不愿意称呼,想必她心底还未将自己当做福安郡主府的人,她又何苦要委屈自己见不喜欢的人。这门亲事她并不满意,娶的不是她所钟意的儿媳妇,自然是没有好脸色对顾廷菲。
秦嬷嬷作出请的姿势:“少夫人,请回吧!”顾廷菲真的被气坏了,不过转念一想,罢了,还是快些回去陪程子墨入宫给太后谢恩。得知顾廷菲的坚持没有起到作用,在福安郡主面前败下阵来,程子墨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再等顾廷菲走到他跟前,出声:“夫君,走吧!”
“等等,你去给母亲敬茶,一切可好?”程子墨站在原定若有所思的盯着她。顾廷菲闻言,讪讪的笑道:“这个自然是不好了,我们边走边说。”程子墨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和福安郡主发生的事,不过是在笑话她。
小谢氏伸手推了一把程友,问道:“老爷,你说今日子墨夫妻俩会不会回来?”按理来说,程勋回府了,身为儿子,就应该把程子墨带回成国公府给众人请安敬茶,她身为二婶,还得给顾廷菲准备礼物。
程友摇摇头:“嗯,夫人,我可说不准,不过若是真的回来,我们得提前给子墨媳妇准备礼物,要不然这样,我跟你库房挑选一件拿得出手的宝贝。”说着便准备起身,被小谢氏一下子拉回来:“你给我回来,那么着急做什么,他们这不是还没回来嘛!再说了,依我看,郡主未必会答应让他们回来,你且等着,再陪我继续睡会。”
谢氏一整夜都没睡好,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天刚蒙蒙亮,她就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床,一直坐在铜镜前,成国公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
谢氏闻言,下意识的拧眉反驳:“那怎么行呢!老爷,若是由着他们,那可不行,郡主的脾气你我都很清楚,她背后有福王替她撑腰,谁也不敢动她分毫,对她怎么样。这么多年,勋儿没回京城都是因为她,现如今勋儿既然回来了,我就打算让他留在京城,陪在我们二老身边。
难不成你还想让勋儿离开,我们都多大了,万一再等勋儿回来,我害怕我们等不起了。老爷,趁着我们现在还能帮他一把,就帮他一把,莫不是老爷你想把成国公府交给老二?”紧盯着成国公,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成国公深呼吸一口气,轻拍着她的手背:“这件事不是你我短时间内能决定的,勋儿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不会听我们安排,这么多年,你不是不清楚,没人不让他回京城,那是他自己不肯回来,难不成你要逼着他回来?夫人,我劝你别这么逼着他,把他逼急了,对谁都不好。
至于郡主,就随他们去吧,我们管不了那么多。只要勋儿还好好的活着,这就够了。郡主会看在子墨的份上,不计较那么多的。”事情没有谢氏想的那么复杂,不过就是他们俩夫妻俩内部的事,何苦要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弄得大家都不得安宁。成国公府将来给谁继承,那就要看机遇了。
他这些年也在明理暗里的帮着老二,就希望老二能被扶上墙。谢氏猛地推了他一把,厉声道:“不行,绝对不行,今日若是子墨和他媳妇不来成国公府,我就亲自去一趟郡主府,将他们接回来!”成国公无奈的摇摇头,谢氏这又是何苦,为何想不开?
罢了,他劝说了十几年,都没劝说的了,岂是一时半会就能劝说的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成国公很快便出去了。小木子适时提醒道:“圣上,小侯爷带着夫人进宫给太后谢恩了。”周维喜欢的姑娘嫁人了,自然是要伤心的了,可如今既然已经成定局了,不如就痛痛快快的接受,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了不起,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行了。
这个小木子的想法,因为他是个太监,没那么多所谓的欲望。周维迟疑片刻,放下手中的奏折,道:“朕知道了。”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信誓旦旦的去看望顾廷菲不成,他若是去了,伤心的只会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顾廷菲跟程子墨夫妻和睦,他像个傻子一样。
是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反抗争取,是他没用,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能闭上眼睛回想曾经跟顾廷菲相处的美好画面,这些是他最珍贵的回忆,谁也不能夺走。
太后笑盈盈的朝顾廷菲招招手:“来,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好好的看看你。”坐在太后身边的是皇后李天舞、贵妃文欣,她们俩的目光齐刷刷的投降顾廷菲,顾廷菲含笑着应对,抬脚走到太后跟前,云淡风轻的行礼。
至于程子墨他则是被太后催着去见皇帝了,他一个大男人还是走吧,让她们好好说说话。程子墨见状,便弓着身子离开了。顾廷菲咬牙切齿恨恨道:程子墨,你就这么放心让我留下来,万一太后把我吃了可怎么办?可恶,她在心里将程子墨骂了个狗血喷头也是枉然,因为程子墨的背影已经消失了。
顾廷菲穿着一件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些波光流动之感,腰间系着一块翡翠玉佩,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气。
头发上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香味,发髫上插着一跟翡翠制成的玉簪子,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带叶青竹的模样,真让人以为她带了枝青竹在头上,额前薄而长的刘海整齐严谨。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为了进宫谢恩,她特意让春巧和春珠给她精心装扮,不是为了惊艳,而是希望能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太后看着李天舞和文欣:“你们俩跟廷菲一般大,想必有话要说,哀家有些累了,你们陪着廷菲说说话吧!”一边说一边作势打着哈欠,李天舞和文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起身应下了。
文欣虽说有身孕,但月份浅,还不到时候在寝宫养胎,多出来走动对她生产也是大有益处的。
程子墨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了御书房给周维请安,小木子低着头等着周维的回答,周维将手中的奏折扔在地上,道:“你去告诉程子墨,朕身子不爽,今日不见他。”娶了他最喜欢的女人,还想来见他,周维可没那么圣明,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小木子将周维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程子墨,见程子墨没出声,他轻声道:“小侯爷,你也别多心,圣上是真的身子不爽,今日早朝都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