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夜色清朗,美人在侧,内心……忐忑。
她朝他看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大概他还沒有发现自己的衣衫早已被她刺得沒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公子,要不要回去?”拜托赶紧回去吧,她已经冷得受不了了,那对鬼兄妹也早就逃之夭夭了,经过她多番试验,他们也不可能折返上公孙言身了。
“你确定他们走了?”
“是啊是啊。”她迫不及待脱口而出。
公孙意警惕地望向四周,看到夜色中匆匆忙忙赶來的人,他长吁口气,俯身拾起被岳茗冲扔在一旁的破剑。
从前还不觉得这把剑有多破烂,如今随意地丢弃一旁,看起來的确太寒碜了点。这柄剑是他们的玖师父送的,玖师父还曾吹嘘这剑是仙界遗落的一把绝世仙剑,近几年越发觉得这剑跟破铜烂铁差不多了,兴许是久未出鞘,剑身都蒙上一层铁锈,虽然在沾上血之后就红光闪耀,但这生猛也只能维持很短一段时间。
“意弟,你……”
骆秋痕一听到家仆禀告就匆匆赶來,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平时意弟是最在乎自己形象的,如今这幅衣衫褴褛头发披散,而且还一脸茫然的模样真让人匪夷所思。他目光移向岳茗冲时,她急忙别过脸一步一步把自己挪到暗处。
“附在言儿身上的鬼已经离开了。”公孙意语气冷淡,脱掉破衣烂衫,重新换上仆人递來的长袍,见骆秋痕眉头紧皱心知他根本还不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
“言儿之所以会恢复神智,是因为有一对鬼兄妹上了她身,他们利用言儿的身体,做了些让人费解憎恶头疼的事。”
“唔,原來是这样。”这么一说,他就完全明白为何言儿看他们几个的眼神那么古怪令人发毛了,趁着骆秋痕拉过公孙意详细询问的时候,岳茗冲溜之大吉。
刚刚逃出院子,迎面撞上禇昭沅,“你跑什么,见鬼了吗?”
一见是她,岳茗冲赶紧又折返,还沒走两步就被禇昭沅揪住后领,“我说你干什么,看见我就跑,我又不会吃了你。”她在外面听得清楚,这几天的疑惑也顿时解开了,难怪连她也会觉得言儿的行为古怪,原來是被两只色鬼上了身,幸好岳茗冲及时发现赶走了他们,要不然,她被占了便宜还懵然不知呢。
“三小姐,我,我不是怕你,我是怕,怕冷。”又不自觉地抖起來,尤其是想起被禇昭沅强吻耳垂的那一幕,岳茗冲根本不能自持,浑身寒凉像是被人用冷水从头浇到脚。
“以后你就跟大哥二哥一样叫我沅沅好了。”
闻言,岳茗冲汗毛直竖,这个开头真不妙啊,接下來会不会又要被蹂躏一番呢?正当她心惊胆战暗自苦恼之时,禇昭沅轻哼一声,淡声笑道:“其实呢,我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上次……让你见笑了,放心好了,我今后不会缠着你的,既然你是我二哥的人,那么,我希望你和二哥能……”
美目闪过阴险的笑,岳茗冲心一颤,隐隐地觉得事情进展的沒有这么顺利。
“白头偕老,永不分离……二嫂。”
嘲弄的笑声飘进她耳里,禇昭沅捏着她的肩,贴近她又低声笑道:“你的身体紧绷,一定被我吓的不轻,其实,刚才,我是逗你玩儿的,你这幅呆样子真有趣。”
笑声飘远了,她抹了一把冷汗,该死的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故意要整她的吧?糟!肯定是为了当初那几巴掌來报仇的,早知道就不要把沧坞璇笃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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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几天,日子平静得让人觉得不真实,岳茗冲暗中观察,公孙言和从前一样,痴痴傻傻,让人省心,确信沧坞璇笃不会躲在某处伺机报复,她暂时松下一口气。
相对于四肢康健,心智齐全的人來说,魂魄不全的公孙言最容易被鬼魂附体。上次在大庙里求來的护身符还真的派上用场了,虽然暂时不能帮助她寻回其他逃走的魂魄,但也不会再给那些心术不正想要占据她人身体的孤魂野鬼提供机会。
岳茗冲一起來就朝公孙言的小院子里走去,远远地就听到了连瑾和公孙意的声音,前者语气兴奋说个沒完,后者则是爱理不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不太耐烦的回答。
识趣的她走到花门外朝里面看了一眼,连瑾端着小碗在给公孙言喂食,公孙意则埋头随意翻书,面无表情就是他的招牌表情,公孙言身后站着连瑜,谦卑地垂首,战战兢兢的样子令人同情。
“二少爷,前几天言儿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又?”连瑾痴迷地望着公孙意,连公孙言一再撇开头避开她递來的汤匙也沒有察觉到。待她回过头时差点叫出來,公孙言的嘴一周都抹着芝麻糊。偷偷瞥了公孙意一眼,还好他只顾着看书无暇顾及,她连忙招呼妹妹连瑜给公孙言擦拭,也不知连瑜是不是睡着了还是故意不搭理,在她叫了三声之后,那个木头一般的连瑜才猛然惊醒。
被姐姐恨恨瞪了一眼后,连瑜惶恐地俯下身替公孙言擦拭,唯唯诺诺的模样被公孙意收进眼里。
“二少爷,可听说过京师的楚天师?”
公孙意随口应了声,连瑾顿时兴致高涨,激动的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她的目光紧紧锁住公孙意的侧脸,雕刻一般的五官如京师名流画册中的美男子,不过那些不入流的美男子根本沒法和公孙意相比就是了。
“听说楚天师是天人转世投胎,出生便会开口说话,通晓古今,料事如神,辅政大臣家里遇鬼,还曾请楚天师出面降服,二少爷何不请楚天师來替言儿找找魂魄呢?”她自信公孙意会对她的话題感兴趣,他疼爱自己的傻妹子,若是有一线生机,他怎肯放。
“喔?如果我记得沒错,楚天师应该是你的义兄吧?”
闻言,连瑾脸色一僵,笑容凝固,她听的出公孙意的意思,旋即放柔声音说道:“楚天师是我的义兄沒错,可是我也并非只是替他打名声而已,他是有真材实料的,比起那半吊子岳茗冲,我义兄可是受过太后恩赐的。”
一提起她的那位义兄楚怀仁,连瑾就倍感荣幸,比审时度势,沒人能比得过她。名满京师,无所不知的天人转世楚怀仁是她的义兄,权倾朝野的晋淮王是她的知己,至于知心到了何种程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我记得楚天师是桉州人吧?”
“对啊。”她有点莫名其妙,为何他不在乎楚怀仁的本领有多高,反而询问他的家乡在何处。
公孙意合上书,转向连瑾,她心口微微跳动,面颊不自觉地染上红晕,“东舟四十年,桉州大旱,颗粒无收,之后一年便是洪水滔天,紧接着便是鼠疫横行,彼时楚天师十八岁,对吗?”
不等连瑾答话,公孙意嘴角微扬,面露不屑神色,“若真是天人转世,通晓古今,就应该能猜到这天灾和接下來的**,为何他明知有难却也不向众人提醒而只顾着自己逃亡,据说他是踢下了自己的亲兄弟才坐上赶往汉州的马车,你们,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
连瑾脸色阴晴不定,她不过是想推荐自己的义兄而已,他怎么就能一下子扯出这么多前尘往事來。她不敢再说下去,他到底知道她多少事,她在勾栏瓦舍虚度光阴贩卖青春,犄角旮旯里的那些肮脏往事,她一点也不想再提起。
“二少爷,既然,既然你不想让楚天师來,那连瑾以后也不会再提义兄的名字。”大概是太过心虚,生怕他会把秘密也牵扯出來,她急忙站起一把拉过连瑜,匆匆退下。
这个女人如此慌张,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自恃姿色过人,才华横溢就认为任何一个男人都逃不过她的掌心,她的心里装着什么,他又岂会看不透。凡人的一些烂俗伎俩,过了几千万年还在重复使用,在他面前卖弄心思只会令他反感厌恶。
“公子。”
他转过头,她却出现在另一方对着他咧嘴傻笑。
“你一直在外面偷听吗?”他的语气温柔得与之前对待连瑾的态度截然不同,岳茗冲笑嘻嘻坐在一旁,手肘撑着两腮。
“看什么?”他笑意盎然,俊颜绽露的灿烂笑花惹得她如痴如醉。
咽了咽口水,她别过脸,挠了挠头发,“我在演示,方才连姑娘就是这样看公子你的。”
“是吗?可惜我对女色不怎么感兴趣,可惜了,要不然的话……”他注视着她,唇瓣微启,伸手探向她的腮面,见她神色略微紧张,他难得地开怀大笑。
“不然的话,我真怕自己会坠入连瑾的温柔乡里。”
瞧她转瞬即逝的惊喜,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失望,他更觉有趣,倾身上前,脸颊几乎贴到一起。她屏息,向后退了些,眼角扫到垂花拱门外那张布满嫉妒的玉颜,心微地一跳,旋即起身避开公孙意的柔情,亦或是捉弄,移到公孙言身旁。
“言儿,想不想出去走走?”
她目不斜视,怕又无意间看到连瑾充满怨恨的眼神,更怕看到公孙意笑得太过美丽而让人觉得藏着阴谋诡计的俊颜。
公孙言溢满水光的圆眼睛眨了眨。
“公子,你知道言儿刚刚说了什么吗?”
“你能读懂她的心思?”
公孙意觉得好奇,与公孙言对视良久却也不知自己的妹子在想些什么。岳茗冲轻推开他,微微得意地笑道:“言儿说你真笨,能读懂她眼睛的只有我一个而已。”
她狡黠地一笑,搂着公孙言往外面走,公孙意眼揉进怜惜,正要跟着她们一块儿出去,鱼巧奉急匆匆赶过來,避开公孙言和岳茗冲,直接朝公孙意走來。
“二哥,你可听说了吗?”
公孙意微眯眼,预感到鱼巧奉向他报告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不其然,在鱼巧奉话音刚落后,他急忙叫住了已经走到大门口的岳茗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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