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在莲花台上舞蹈,身段优柔苗条,底下围着花车追赶打转的人都发出一阵阵喝彩,岳茗冲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跟着这些人一块儿手舞足蹈起來。花神后面的小花仙个个都装扮得花枝招展,每个漂亮的小姑娘的腰间都系着一只宝锦袋子,胖乎乎的小手伸进袋子抓着一捧花瓣抛向人群。
“快多接一点,來年会有好运气的。”
“诶,公子你也來抢?”手捧着花瓣的姑娘诧异地瞪向岳茗冲,抢花这项活动都是女孩子的专利,根本沒有男人会喜欢凑这热闹,他们嫌丢人,注意力都在那花神身上了。
岳茗冲望向四周,尴尬地发现自己完全置身于一群疯狂的娘子军之中,外围的男人盯着花神眼睛都快绿了,一时间,她成了这些人之中的异类。
“沒事沒事,我也想有点好运气。”她踮着脚跳起來接住了花神洒下的东西,拿在手里一看,原來是只小拇指粗的银镯子,这章老板真是出手阔绰啊,向云波城百姓送福气都送金银了。她顾不得那些男人奇异耻笑的目光,又伸长脖子,伸长手臂去接,接了一大捧花瓣后默默退出。
小心地捧着这些小宝贝们退到人少的地方,摊开手掌瞧了瞧,花儿大多数都被压得扁扁的,蔫蔫儿的,只剩下两朵花还算鲜活。她仔细地将它们收进香囊里,跟随这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朝东大街进发。
这项活动持续了多久,她就跟着走了多久,她愈來愈佩服自己,竟然是这么喜欢凑热闹,大概是过久了独处的日子,害怕孤独了吧。
傍晚时分,天上飘下雪片來,大街上点起了大红灯笼,每家每户的门廊上都悬挂着喜庆的颜色,贩卖花灯的小摊贩一早就收工,也跟着人群朝鎏金河畔走去。
人们手里都提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有的是自己亲手做的,有的便是从摊子上买來的。岳茗冲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提着的花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选下这一款花灯。四四方方的,一点装饰图画也沒有,真是单调极了难看极了。
鎏金河畔早已聚集了很多人,她跟随着密集的人群走上鎏金桥,忽听到人群中传來阵阵尖叫声,她不得已又被人推倒桥边。人群中的骚动越來越大,她还沒看清楚是怎么回事,脚
下一空,身子就朝桥外翻去。
正当她的腰抵在桥栏上双足离地之时,有人冲开人群疾步上前拉住了她,她转头看见自己手里的花灯掉了下去,翻转着被水打湿湮灭。
“你不知道自己怕水吗?还往边上躲。”
她惊魂未定,还有些许遗憾不安,花灯要亲自放下去才能求得好运气,方才失手坠下还底朝天被水淹沒,这表示來年霉运当头吗?
抬头望见他颇为紧张的脸孔,心突地一跳,怎么会这么巧呢?
她原想着,若是能见面,必定是上天怜惜,若是见不了,必然也是命中注定,沒想到,竟然真的在这里遇到他了。
“你,你怎么会來?”她的手被他牵着快速逃离人群,快到河边的时候,她直觉地停了下來,松开他的手不愿再往前走一步。
“既然你再一次不辞而别,定是不想同我一起,我便自己來了,果然,你是不想同我一起过除夕的。”公孙意背对着她,半晌,沒见她出声,他转过身,轻按住她的肩,温声道:“若是你真的有自己的理想,不愿留在蕊园,我不会强迫你。”
“不是的。”她垂下长睫,掩去双眸中的忧伤,她如今并非自由身,不是她说想退出就能退出的,身为七星堂的人,除非死,这一生只能为七星堂效力尽忠别想能脱离苦海。
“不是?这么说你是不愿见我,讨厌我,还是,你一直都在耍笑我?”
她有些错愕,这些话,该是由她说的吧?她一直明白自己的心意,却不明白公孙意的心意,在迷惘城白蘋洲畔,她才知道自己即便是走进他的心里,终有一天也会被他心中那个死去十多年的苏灵倾挤出來。
她有什么好奢望的呢?他从來也沒对她做过任何表示吧?甚至她有时候怀疑他对她,根本就是逢场作戏的吧?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可是心里就是隐隐不安。她对人向來怀有强烈戒备,越是在乎的人,她越是怀疑,或许她根本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吧,自私自利的人又怎配拥有世间真情呢?
“你一点也不像从前的你了,你的笑容去了哪里了呢?”他伸手探向她寒凉的颊面,指腹轻揉着她细嫩白皙的耳垂。“让我猜猜看,你是因为谁才会变得多愁善感的呢?”他慢慢凑近她,在嘴唇快要接近她耳畔的时候,她的心几乎忘记了跳动,见她紧闭着眼身子微地僵住,他轻笑一声,故意抽离她耳畔。
“你!”她有点急躁,更觉羞耻,怎么好像自己迫不及待想要他來亲自己似的。果然如公孙意所言,她越來越不像从前那个岳茗冲了,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胆子越來越小了,心思也越來越敏感了。
河畔空地上围着一大堆看热闹的人,不是看放河灯,也不是看那戏台上浓墨重彩的戏子做戏,看的是他们两人的卿卿我我,两两相依。
年轻的女孩子捂着脸,却又不甘心错过这撩人心弦的一幕,从指缝里面偷窥,脸颊上的红晕一直烧到脖颈。
岳茗冲心想,方才那此起彼伏的尖叫和人群的骚动,都是公孙意引起來的吧?公孙意的确是有这本事的,他所到之处,必当是会掀起风浪的,引起姑娘们尖叫,那是常有的事吧?
望见他似是无所谓好像经历得多了渐已成习惯,她心里莫名地有些醋意,这么好看的男人,真是便宜了那些花痴女人了。
“你知道你像个妖精吗?”她问他。
公孙意唇瓣动了动,却沒有发出声,她看出他的口型,,我本來就是妖精,专门吃女人的妖精。
岳茗冲脸一红,耳根子都开始发烫了,这男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冷面大将军吗?该不会是被璇笃附体了吧?她一怔,按住他的肩膀,低声喝道:“该死的你又想玩花招?上次被我整的那么惨忘了是不是?你若再不从公孙意身体里出來,我现在就让你好看!”
他一头雾水,这女人又在搞哪一出?忽然间恍然大悟,定是他刚才的情话吓到他了,她便以为是璇笃那色鬼附身了。突地想到一个妙招,何不将错就错,好好戏弄戏弄这个女人,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这个公孙意真是太木了,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口,我好心代他说了,你不高兴吗?”他嘴角扬起邪魅的笑,俊美的双眸染上浓浓柔情,看得岳茗冲不自主地一抖,用力捏住他的手腕,猛地反转,他便不得已地弓着身子,暗暗吃痛。
这个女人哪里來这股子牛劲的?
诶?好像不对啊,当日她威猛无比镇住五行御雷阵的至阴门,之后在迷惘城勇斗夜叉,那时候并不是崔飏给了她法术,而是她本身就会功夫,而且武功不弱?真是意外啊!沒想到,竟然无意中套到这惊人的消息來。
“出不出去?”她怒喝,两指夹住他的中指,食指再勾住,用力将他的中指向后掰去,“璇笃,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若非公孙意执意要将你们兄妹两留下來,我早就让你们神魂俱碎了,除黑狐精的时候你们一早就不见了踪迹,浩劫刚过,你们就回來了,如今竟敢害你们的救命恩人!”
趁着她松了力道之时,他一手抱住她的腰肢,她迫不得已被逼得贴近他的胸膛,他猛地抽出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背。
“你胆子不小,放开我!”岳茗冲怒火攻心,死色鬼竟然打起了她的主意,然而她越挣扎越发现自己的身体受制不能再动弹分毫。
眼看着他的唇凑上來,她紧闭着眼别开脸,温热香甜的气息越來越近,最终,微凉的唇瓣停在她的额面。
“你还真是好骗呢。”他哑声道,抱住她身子的双臂更加用力,她难以呼吸,慢慢睁开眼,只见他开怀地笑起來,顿时气得想给他一拳。
她早就应该猜到,这个恶劣的男人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的,一天不整她,他就会寝食难安,这几天未见,他不知在心里面装了多少损招來报复了。
“你最讨厌了,将來我不在了,我看你去整谁!”
“你怎会不在?戏弄你是我人生一大乐趣。”他的唇渐渐移向她的鼻梁,她听到围观的人又发出尖叫,无奈地撇开脸,提醒道:“公孙意,你好歹也注意一下你自己的形象好吗?”他非得让这些春心荡漾的姑娘小鹿乱撞羞愤不已,回家后整晚的失眠吗?她可不想公孙意出现在那些女人的梦里。
公孙意捧着她的脸,声音压得极低,“我的形象有什么问題吗?她们爱看就让她们看个够好了。”他似乎很喜欢跟她这样猫捉老鼠,若即若离。吊足她的胃口之后又马上撤离,害得她的心几度停掉。
“公孙哥哥,我们如今可是兄妹。”
“这话是谁说的?我可沒答应过。”他一壁亲吻着她的鼻梁,一壁伸手轻抚着她的颊面,完全不理她此时快变成一只煮熟的虾子。
“公孙意,你知道你娘亲是怕我缠着你毁了你的前途才…..”
他突然停下动作,手指僵住,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真是无聊,这种时候说这些,算了。”他松开她,慢悠悠踱到河边,马上就有姑娘们围了过去。
搞什么呀!她说的是事实啊!算了?算了就算了,反正他是成心要她心痒难耐不上不下了。
“公孙将军,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呀?”
“我最爱吃青松楼的白玉糕。”公孙意心情突然变得很好,连旁人的问话,他也是耐心而温和地回答,放在往日,他必然是臭着一张脸让所有的人都望而生畏好离他远远的。
“公孙将军平日里都在蕊园做些什么呀?”
“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只是陪我的人太少,有时候还觉得寂寞呢。”公孙意扭过头故意朝岳茗冲得意一笑,见她沉着脸气鼓鼓地转过身去,他开怀大笑,接过姑娘们塞过來的河灯。
她终于按捺不住,大步走过去,推开那些坚硬无比的人墙,“都闪开,有什么好看的,他不就是个人嘛,又不是神仙,去去去,闪一边儿去!”
被突如其來的幸福笼罩的姑娘们都不甘心撇了撇嘴,挑衅地瞪了岳茗冲一眼,悻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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