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嘉诺找到那家网吧,刚进门就看见了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不敢过来的张小东。他没理会,走到旁边守着门口的警察跟前,递了支烟过去问:“警官,您这是干嘛呢?我这就出去吃个饭,怎么这网吧惹事了啊?”
接过烟,看了下牌子,小警察乐呵着塞进嘴里,凑脑袋过去,就着凌嘉诺的打火机把烟点燃了,美滋滋地吸了一口才道:“怎么?听你这意思,你先前还在这儿上网呢?你别是未成年啊?我跟你说,别进去蹚浑水了。这店老板忒不会办事儿,一点眼界力都没有,嗤…还想开网吧做生意呢。”
不怪小警察觉得凌嘉诺未成年,一个是他岁数本身不大,二个就是他把头发一剪,小脸蛋完全露了出来,嫩白嫩白的,那是真招人喜欢。冷冰冰的气质也很别具一格,眼里那份漠然跟同龄人就完全不是一个调的,是个见过大场面的。
伸手把张小东招到跟前,凌嘉诺把刚才那包烟整包递给小警察,笑了笑道:“听您这么说,我就不进去了。不过,这是我弟弟,刚才下副本呢。我就让他顶了我一会儿,我现在带他走没问题吧。”
小警察把烟揣到制服里面,看了眼张小东,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带走吧,反正也是要家长来领的。”
在旁边店子里又给自己买了一包烟,凌嘉诺抽出一支,点燃后冲张小东道:“你还跟着我干嘛?自己回家去。”
“嘉诺哥,你不回去吗?”张小东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深怕他现在把自己赶回去。这还没到放学时间呢,回去的话,不就穿帮了吗。
“不回。”吐出一口烟雾,凌嘉诺眯着眼睛看对面的□□,他倒是不知道原来梨花县还有这么个有趣的地方,怪不得刚才上出租车的时候,说弄巷子司机笑那么谄媚。
张小东可不管凌嘉诺脸色有多冷,背着小书包一直跟在他身后。凌嘉诺进□□他也跟着进,凌嘉诺打台球他就在一边看,还很狗腿的在凌嘉诺东张西望的时候递上巧粉。
凌嘉诺一路玩下来,可把张小东眼馋的不行。尤其是后面,凌嘉诺进了溜冰城,踩着动感的音乐跟在舞池里跳舞一般。整硕大一个溜冰场里,大家都纷纷停下,看他一个人表演。
冲刺跑滑、蹲地溜滑、单腿旋转、一字开叉,张小东抱着他的风衣,站在栏杆外面,看着他修长的双腿不停地变换着,两只手臂前后甩动的特别养眼。一头碎发,一张俊脸,跟个明星似的让周围不断发出一声声尖叫。
听着身边几个美女争论“谁上”的问题,张小东憋得一脸通红,扯着嗓子冲凌嘉诺吼,“嘉诺哥,我肚子饿了,我要回家。”
“耶,这是那个帅哥弟弟哎。”
“哇,原来帅哥叫嘉诺啊,小弟弟,你哥哥电话是多少啊?告诉姐姐好不好?”
“对啊,对啊,小弟弟你把你哥哥电话告诉我们好不好?姐姐可以亲你一下哦!”
“你们在干什么?”凌嘉诺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地上围着张小东的几个女人,虽然是这小鬼死赖着跟来的。可是,要小鬼要真出点什么事儿,米彦辰恐怕也饶不了他。
想到这儿,他脸色就更难看了,双眼里阴毒的戾气涌出,“滚!”
几个女生身子一抖,回头就迎上那么一双让人胆寒的眸子。弄巷子这地方,三教九流都有,几人怕惹上不该惹的人,吓得连滚带爬跑没影了。
张小东看的两眼冒星星,更是觉得他这小哥哥帅得一塌糊涂。他心里甚至决定了,从今往后,他也要加入月儿的队伍,一起崇拜小哥哥。
出了溜冰城,凌嘉诺全身骨头都舒坦了。天幕渐暗,夜生活即将开始,跟白天的寻常不同,弄巷子里突然热闹了很多。
彩灯闪耀,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很是混乱。他看了眼弄巷深处那一家家酒吧,心一动,拿了100块钱赛给张小东,“你自己打车回旅馆吧,别跟着我。”
挑了一家名叫“暗流”的酒吧,凌嘉诺竖起风衣的领子,一脸冰冷,无视侍童的问候,大步走了进去。
之所以选这家,一个是离得近,二个就是刚才他在门口随意一瞥,酒吧里有个一点不逊色于C市许多酒吧的舞台。虽然比不上Lose的,但在小小的梨花县,这样的装横已经算的上是豪华了。
“暗流”大厅里,角落的沙发上,一个辫子男放下酒杯,拉了拉身边的男人道:“九哥,你看那个是不是加州那个男人家的小崽子?”
被叫九哥的男人伸头看了一眼。门口人流里,一个小不点背着书包,猫着腰,鬼鬼祟祟的正往前挤。
“是他,我记得他叫张小东吧,这小子怎么来了?难道那人来了?”
“应该不是。”辫子男指了指正往吧台走去的凌嘉诺,“看样子是偷偷跟着那个男人进来的,诺,吧台那里,就是穿墨绿色风衣那个。”
九哥勾了勾嘴角,喝了口酒道:“不管他跟谁来的,今天守门的不但不罚,给我奖。你去给加州那人打电话,就说他家小孩儿在我们这里呢。”
“暗流”是梨花县最早的一家酒吧,二十年前就有了。三年前,被打工返乡的刑铮买下,停业半年,再开业,“暗流”已是脱胎换骨、焕然一新了,在当时一众都还只是简装、供应少量品种酒水的小城酒吧当中,已经称得上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虽然,小城这几年的发现特别快,有不少装横同样新颖并且尝试着与大城市接轨的酒吧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但还是没有哪一家能超越“暗流”在小城的地位。
而且邢铮在弄巷子一向低调,身份颇有几分神秘色彩,弄巷子几个不同势力的大佬都敬他三分。
弄巷子里打压对手、黑吃黑的事情不少,但,从来没人在“暗流”闹事儿,大家都默契的将它作为弄巷子里特别的存在。这份神秘、敬畏久而久之却成了客流的一大来源。
凌嘉诺喝了点酒,越发觉得这个酒吧不错。跟Lose比起来,这里更保守、内敛,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是老板张扬不起,而是老板喜欢低调。
舞台上的表演,对于看惯了Lose大尺度劲爆表演的凌嘉诺来说,这种三点一式的装扮,扭腰甩臀的动作,明显不够看。也不是说Lose的舞者露的更多,而是那种味儿够重,哪怕只是个露出锁骨挑逗的姿势,Lose的舞者更能恰到好处的表达出惹火的性感跟妩媚,撩人心弦。
张小东随着人群磕磕盼盼终于挤到吧台前面了。他两只眼睛黑碌碌地打转,望着仰着脖子喝酒的凌嘉诺,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就觉得凌嘉诺喝酒的姿势比他叔还好看。
这时,DJ突然换个节奏。张小东吓了一大跳,伸着脖子往舞台上一看,花花绿绿的灯光底下,几个没穿衣服、裤子的女人撅着屁股,排成一排,背向观众,跟冲了电的自动马达似的甩个不停,张小东张着嘴,一个屁股蹲儿跌坐到地上。
他再抬头去寻凌嘉诺时,就见两条白花的大腿挡在眼前。尖叫声出来之前,他自己先一步伸手把嘴巴给捂住了,眼睛也紧闭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念咒似的一个劲儿自语道:“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她穿的不是粉红色内裤,我什么也没看见。”
凌嘉诺背对着张小东,没看见身后的动静,倒是人来人往的客人,害怕踩着地上的小孩儿,刻意避开他,从周围绕过。
如此一来,张小东那滑稽的模样儿,就全部落到了坐在角落里沙发上的辫子男几人眼里了。
邢铮翘个二郎腿,夹着雪茄笑眯眯地道:“呵呵……那小子还是一样逗啊,加州开业典礼那会儿,他把鞭炮拎到厨房去点火。当时有个厨子正在切菜,鞭炮一响,吓得一刀剁到手上,染了一砧板的血。”
辫子男问:“嘿,这熊孩子还挺好玩啊?这淘气劲儿,我喜欢。九哥,那后来?开业见血不好吧?”
邢铮斜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子在幽暗的灯光下,有点渗人。“弄巷子这些做生意的,有几个是正经没见过血的?加州那位可不信这些。不过,熊孩子还没吃上开席饭,就被揍了一顿屁股拎走了。你是没见到,那小子挨打时候没怎么哭,被拎走的时候,反倒是哭的跟高音喇叭似的,一直闹着要留下吃饭。”
“啧啧……”辫子男伸手顺了两把头上的细鞭子,试探着道:“要不我去会会他?跟熊孩子打交道我还是挺有一手的。”
“不用,”邢铮解释道:“门口的人放他进来,本就是不合酒吧的规矩了,加州那位也不是想交就能交的上的。而且,吧台边儿喝酒那个,也不是摆设,我们看着就行。”
手指无意识的跟着音乐在吧台上敲出节拍,凌嘉诺有点技痒。不过,他从不在Lose以外的酒吧跳舞,就是在中央舞池里也不会。
垂下在高脚凳边上晃荡着的大腿,冷不丁的被人一把抱住,凌嘉诺差点没一脚把人踹飞出去。
“嘉诺哥……”张小东扑到凌嘉诺跟前,一把抱住凌嘉诺的大腿,眼里还挂着惊俱,小脸上一片惨然,要哭不哭的样子。
凌嘉诺瞪着跟前的小鬼完全说不出话来,他塞了钱给张小东后就走了,一点没担心张小东会偷偷跟着来,因为酒吧是不会放这么小的小孩进来的。可现在……
一时间,凌嘉诺最想干的事就是把“暗流”老板揪出来痛扁一顿。这要是让米彦辰要是知道他把小鬼带到这种地方来,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来干什么?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我跟你说张小东,让你叔知道了,抽不死你啊!”
张小东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可刚才台上那么多没穿衣服的女人,他是看见的。而且,他还看了人家大腿跟内裤,本来就魂不附体、六神无主了,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凌嘉诺,他嘴一扁,眼泪蓄势待发。
凌嘉诺扶额,“闭嘴!敢哭我削你!”
张小东听话闭了嘴,只是搂着凌嘉诺大腿的两只手圈得很紧,生怕被人挤散了。
凌嘉诺嘴角抽抽,他大腿很粗吗?一个两个都喜欢抱他大腿。
正伤脑筋地想着这事儿怎么解决,凌嘉诺脸色一僵,掏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好大叔米彦辰”几个字让他倒吸一口气,有种完蛋了的错觉。
凌嘉诺挂掉电话,发了个“在路上”的消息给米彦辰,跳下了高脚凳,一把捞起张小东就往外走。“熊孩子,你丫真是个熊孩子,我告诉你张小东,回去以后,你要是敢跟你叔说跟着我来过这里,我就上三楼房间里帮你叔挑一根拇指粗的藤条下来,抽不死你!”
小屁股一紧,张小东那小身板立刻往凌嘉诺怀里缩了缩,圈着凌嘉诺脖子的手臂都紧了一分。凌嘉诺被他勒得喘不过气,翻着白眼喝道:“快松手,憋死我你一个人回去啊。”
辫子男起身看两人出了“暗流”,回头冲邢铮问:“九哥,要不要查一查那个男人的身份?”
“不用,加州那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咱们给他透信儿了也算卖他个人情了,再做别的,恐怕就适得其反了。”邢铮没想到凌嘉诺会直接带走张小东,他还以为今天能见到那个男人呢。
第一次见米彦辰,他就知道那人很不一般,后面,他跟以前的兄弟聚会时候,才听说了米彦辰的事情。那以后,他就起了结识米彦辰的心思,可惜,米彦辰那双眼睛总是笑眯眯的透着冷意,根本接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