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一架去往美国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市的私人飞机起飞了。
早已远在三万英尺高空的疏影,浑然不知地面上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切,浑浑噩噩的远渡重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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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Z市,私人墓地。
一座与众无异、毫不起眼的新墓,孤零零的立在空旷的墓园深处。
墓前,蒋父和蒋母相互搀扶着蹒跚而立。短短几天内,仿佛经历千秋万载,深藏不露的脸满是沧桑无限,两鬓斑驳花白,蒋母站立不稳的依偎着蒋父,伏在他肩头抽噎。
蒋父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用手拭去眼角悄然溢出的泪水,浑浊的眼睛模糊的看着面前墓碑上的照片,依稀还是从前那张稚脸,只是,再也长不大了。
单枫扶着快要临盆的蒋泠盈站在蒋父蒋母的旁边,蒋泠盈试图伸出手去安慰一下母亲,却被她毫不留情的挥开了。
望着那一双绝望而孤寂的背影,灵盈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可是,再也换不回父母的回首了,他们对她失望透顶,对单家失望透顶了。
沈凌、江若以及其它亲朋好友皆一身黑衣站在后面。
抽泣声、呜咽声被旷野消散,悔责、担忧、愤恨以及痛彻心扉永别离也被深深的掩藏。
永别——永远的别离,是天与地、爱与恨、灵魂与肉体的永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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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Z市市中心最繁华地段伫立着蒋氏、单氏、陈氏、叶氏、江氏以及其它高耸入云的大厦。
Z市的市民茶余饭后最喜欢的活动,无非就是拿这些遥不可及的豪门贵族的谣言怪事作为谈资,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高谈阔论。
豪门之水深似海,其中的关系之复杂让人难以琢磨,他们之间的格局就更是妙不可言了。
两年前,单家和陈家的订婚典礼在订婚的当天却无缘无故的取消了,与此同时,蒋家也遭受了痛失爱子的沉重打击。
半年前,蒋家在新闻发布会上公布了一则消息,如今,蒋家唯一幸存的一个儿子,双胞胎中的老二蒋越炯将要和江氏的小姐江若在年底大婚。
蒋家和单家原本是亲家的关系,两家一直以来也都是互帮互助、辅车相依的。不知为何,从两年前开始,蒋氏就不在插足单氏的任何事情了,甚至在单氏遭受金融危机,存亡岌岌可危时,也是持袖手旁观、置身事外的态度的。
如今,又如此大张旗鼓的宣布和单家的死对头江氏结为亲家,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陈家的公子陈觚,竟然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毅然决然的出资帮助单氏度过了金融危机。
据知情人士透露:单家和陈家之所以取消婚礼,是因为单家的小姐在订婚的前一晚就不知所踪了,且销声匿迹,从此再无音讯传出,就好像她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谣言如漫天飞雨般飘在Z市的每个角落,却没人能真正道出这其中的是与非,因与果。
又是五月。
Z市,私人墓地。
盛夏季节,到处都是绿意萦绕、离离蔚蔚的生机勃勃的景象,连冷冷清清的墓地也不例外。
天空阴阴沉沉,不时有雷电显迹,狂风大作中万物摇摆,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都在颤抖。
一座墓碑前,一位身着黑纱长裙的女子抱花而立,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晶莹剔透的玉脸。
乱风中,裙裾飞扬,发丝飘舞。
女子放下手中的花,摘掉墨镜,靠坐在墓碑旁,抚摸着嵌入其中的熟悉的脸庞。
一阵风吹来,将一滴还未来得及落地的泪水,吹落在了墓碑上的照片中。
再见,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方式,阴阳两隔。
鲜活的、热烈的的生命就永远的长眠于此了吗?
这里这么阴冷,这么孤僻,这么.......寂寥,他会习惯吗......
记忆中,他是一个多么喜欢热闹喜欢被瞩目的人,可如今.....
真的是命运吗......
市中心,恶劣的天气唆使行人步履匆匆。
浅小黛抱着一大摞文件一步三摇的走着,突然迎面撞到一个人,文件哗啦啦的都掉在地上了。她忙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抬头便见一个带着大大的墨镜的女子,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她留着一个只有美女才能驾驭的发型,哎!只可惜被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不然她就可以一睹她的风姿了,应该是个大美女吧,皮肤这么好,都可以掐出水来了。
浅小黛呆看着美女,心里正兀自想着,对面的美女开口了,她不禁又是一怔,嗯....!美女就是美女,连声音听起来都让人这么陶醉。
美女关切道:“小姑娘,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小黛受宠若惊的回道:“美女妹妹你有没有事啊?”
“哦,我也没事。”美女一笑,万物的光芒被掩,小黛呆住了。
美女蹲下去帮她捡地上的文件,浅小黛从呆愣中回神,又一次发自肺腑的感慨:美女就是美女,随便什么姿态都这么优雅迷人。
“美女妹妹,天这么暗,你干嘛要戴墨镜啊!”浅小黛也蹲在地上,直愣愣的盯着面前的美女,不解的问道。美女又微微一笑,所有芳华黯然失色,连路过的蜗牛都放慢的脚步,半天都爬不走。浅小黛无意间看到了旁边停滞不前的蜗牛暗暗感慨,顺便也为它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个色蜗牛明年这个时候能不能到家了。
“看你外貌,应该只是二十出头吧,我都快要三十岁了,论理,你应该叫我姐姐才是。”
浅小黛不可置信的长大嘴巴,手里的文件又滑落在地了。“不会吧!你看起来比我都年轻,竟然三十了。”美女不禁一笑,把手里捡起的文件交到她手中,起身,飘然而去了。
浅小黛望着美女远去的背影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抱着文件起身,临走时还不忘看一眼旁边的蜗牛,见它一动不动,她又好奇的蹲下身去,拿起来看了看,
“切,什么啊!死了。”
浅小黛又小心翼翼的把蜗牛放回了原地,抱起文件走了。
回到公司,浅小黛把文件拿去复印了,在这个空闲的时间段便和同事聊起天来,“哎,告诉你们啊,我刚才碰到一个怪异的大美女了。”
同事肖丽忙放下手中的报表,问道:“什么怪异大美女,有多美啊,有没有咱们未来的总裁夫人漂亮啊?”浅小黛面露困惑,“额,这个不清楚,我也没有完全看到,她是带着墨镜的,所以说她怪异嘛!不过我能感觉的出,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嗯,既然你都认同了,那肯定就是大美女了。”肖丽不以为意的回到,“不过,说来咱们未来的总裁夫人其实也算不上美女啦,顶多是清秀而已,要不是凭借着身份,她哪有资格站在我们帅的一塌糊涂的总裁旁边。”肖丽不屑的撇撇嘴,又看向旁边的浅小黛,“哎,对了,小黛,你也跟了总裁有几个月了,觉得他人怎么样啊!是不是真的像传说的那样,冷漠无情,属于典型的蛇蝎美人啊,而且还有恐女症。”
浅小黛叹了一声气,“不是啦,其实,总裁挺好的,没有什么恐女症,他就是性格有点冷漠而已,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
肖丽了然的点点头,“哎,好可惜啊!”
浅小黛疑惑,“可惜什么啊?”
“可惜他很快就不属于我们了。”
浅小黛脸上纯纯的笑容淡了下去,嗫嚅道:“他又什么时候属于过我们了。”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肖丽,没有听出小黛语气里的失落,依旧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浅小黛好笑的摇摇头,没在继续这个话题,文件复印好后,她便送到六十三楼总裁办公室。
清清冷冷的银灰色是总裁办公室的主色调,一如他的人一般冷冷清清,永远一副不苟言笑的淡漠。
她进去时,总裁仍是埋首在一堆文件中,淡淡的近乎透明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她也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样子,虽是面无表情,但妖冶的俊脸上空洞的仿佛一无所有又仿佛所有都不在乎的淡漠又让人心疼不已。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想要去安慰,。她轻手轻脚的走进,把文件放在桌子上,
“总裁,文件全部打印好了。”
“嗯!”声音依旧是淡漠如水,才二十五岁的他,就已经深沉的让人捉摸不透了。她做他的秘书也已经有四个多月了,从来都没有看到过他有任何的情绪起伏,没有喜没有悲也没有怒,他就像一个机器一样,每天只知道工作。
“哦。”
浅小黛灰溜溜的出去了。
回到座位上,浅小黛看着桌角摆放的照片,眼神暗淡了下去。上面是她的大学毕业照,是穿着学士服还有些婴儿肥的她和一群同学拍着悬浮照,那时的她无忧无虑的就像一个孩子,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就变成了更年期的大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