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时,败残近卫军涌出山坳,外间骑兵渐渐聚拢,杨淇只支撑了十几合,便被林冲挑落马下。众将簇拥着高太尉走脱了。官军毕竟势众,越聚越多,漩涡也似将林冲、徐宁军马围住。林、徐听见山后鸣金声,不敢恋战,率军突围而去。宋军要追,鲁智深、朱仝、雷横率步军杀出,又将残兵砍杀一阵。
梁山军来去飘忽,速战速决。只用了一顿饭时分,便留下一地尸首挟风而去。高太尉着人清点军马,山坳左近丧失近卫军、骑兵共二千余人马,伤者不计其数。被钩镰枪钩断腿的伤马,兀自躺在地上哀嘶。骑又骑不得,只得就地杀了,用马肉胡乱造些饭菜,为军士果腹。望着满目颓败,高太尉咬牙切齿,直将宋江、林冲恨入骨髓。
杨树冢一役,梁山军以少胜多,杀得宋军丢盔弃甲。山寨中士气大振,宋江命人犒赏三军,椎牛宰马,摆筵宴庆贺。
官军虽损折了些军马,输了锐气,但未伤及根本。眼看官军浩浩荡荡开进,就要距水泊几里外下寨,宋江等头领心中烦忧。当日席散,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等头领到宋江房中坐地,商讨退敌之策。
忽闻门前剥啄之声,外有人言:“哥哥,秦明、花荣求见。”宋江道:“贤弟请进。”房门敞开,秦明、花荣闯入,径自哭拜于地,泪如雨下。见二人都戴着孝,宋江大惊,起身问道:“二位贤弟,这……”秦明哭道:“哥哥,内人自染瘴疠,卧床不起,服药也不济事,时好时坏,今日身故了!”秦明夫人是花荣的妹子,一人病逝,惹得二人悲痛欲绝。
宋江扶起二人,垂泪道:“愚兄无能,耽搁了采药医病的时限。二位贤弟节哀,休得哭坏了自家身体,冤有头,债有主,待山寨劫得药材,医得顽疾,定教害我山寨之歹人偿命!”众人一齐劝解。
宋江又问:“棺椁、灵位可曾安排停当?”秦、花含泪点头。吴用黯然道:“眼下坐等前往大名府的药商至此,却还需三日。哥哥,现今山寨中病情如何?”宋江道:“自那日派心腹煎药,更换了分发药材的小喽罗之后,服药者不再反复。只有些病得重的没救过来。药材缺乏,更多军士兀自无药可医。现今十停病人中有一停病重,军士的家眷却多有病死,已有四百余人矣!唯独所幸,众头领都在,兀自有三十九人卧床。”
卢俊义道:“瘟疫猛于虎,山寨自火拼王伦后,四方豪杰来聚,好生兴旺,从未遭际如此大难。只待药商来此,卢某下山劫那厮们,以救众兄弟。”吴用道:“高俅那厮虽挫了一阵,有损士气,但并不十分要紧。旦夕就要屯军下寨,十万大军,却是要将我等围困,到时就算围而不战,彼处粮草军需自有地方源源不断供送,我坐地消耗,亦受尽牵制。”
宋江面现忧色,道:“军师如此说,想必有了措置。敢问是何良策?”吴用道:“官军乘虚而来,欺我山寨兵威不振。又藏匿药材,屯兵围困,断我生路。幸有药商来此,又被官军阻隔。眼下之计,只有遣猛将突围,劫得药材上山,我方有救!”
秦明听说,抬起泪眼,拱手朗声道:“如此,秦明愿往!”吴用道:“高俅吃了败仗,定加倍小心,突围定是恶战。若我军着官军衣甲,乘夜混出重围,也未为不可,但一则颇为迟缓,二则彼处严整,易被发觉。依学生之见,宜明火执仗杀出重围,亦攻击敌军士气,将彼扰乱。待劫药成功,再乔装乘乱速回山寨。”
宋江道:“军师高见,不愧为智囊。然则遣何人同去?秦统制孤木难成林。”吴用道:“哀兵必胜。山寨不少军士家小新丧,众人哀痛,但切肤之痛亦可化作杀伐之力。愚意,挑选数百家眷有丧亡的兵卒,由秦将军率领,深夜血战突围,事可谐矣。”
宋江沉吟片刻,略微点头,遂执秦明之手,语重心长:“此一战凶险非常,非秦统制不能取胜。山寨之存亡系于此,将军奋勇则个!”秦明惨然道:“夺妻灭子,不共戴天。昔日慕容知府将秦某老小杀害,每思至此,痛心疾首。幸有花荣贤弟嫁舍妹与小可,实望夫妻相谐,叵耐命苦,又逢此难。为哥哥,为小弟,为山寨众弟兄,秦明甘愿赴汤蹈火!”
事不宜迟,当下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与秦明在军中挑选家中有丧且强悍壮健的军卒,共一百八十人,编作一队,单廷珪、魏定国为副将。又从军械库中挑选军器、衣甲、旗帜,每人长枪一根、腰刀一把,效仿战国时秦军故事,只着衣甲,不戴头盔,以示其勇。众军士红衣红甲,都骑红马,额头、手臂又戴着孝,以志勿忘血仇,亦为乱军中识别。宋江、秦明晓谕诸军,此次下山突围,只求必胜。众军士心中哀痛,为报家仇,无不愿效死力。公孙胜思谋片刻,心头亦生一计,对宋江言说,宋江大喜,就教如此如此。又在山上演武场操演了一日,将在乱军闪突的战术练得纯熟。
且说高太尉当日吃了败仗,马不停蹄率军行近,离梁山泊二十里处扎下寨栅,摆开鹿角,屯住了十万大军,将梁山包围得水泼不进。一壁厢造饭磨枪,停顿修整。因先中了一计,高太尉心中烦闷,不敢轻敌,坐在大帐中酒也不喝,歌也不听,不断地派遣小校探听消息,严阵以待不提。
是夜,黑云压城。天际雷声隆隆,似车仗、似磨盘,转个不休。间或霹雳破空,惊开天幕。冷风掠地,帐前军旗被兜得平展展的,猎猎作响。高太尉坐在大帐中,擎杯在手,却不饮,沉着面色若有所思,他毕竟是个军官,也晓得些兵法,在此月黑风高之夜,备加提防敌人前来劫营。
官军派出的两名探听声息的小校伏在梁山芦苇荡中瑟瑟发抖,向山上瞭望。忽见梁山上亮起无数火光,簇拥着一个数丈高的高台,一人散发宽袍,拾阶而上,执着一柄剑,虚空里劈来斩去,手舞足蹈。霹雳在头顶打转,全然不理。又见高台下有数十人环绕四面,执着旌旗、大戟、长戈,颇有阵势,不知忙乱些甚么。看那方位,隐约为梁山之巅,二人眯眼仔细望去,却觑不真切。忽地一声惊雷,南风大作,二人纳罕道:“听说梁山贼寇中有人会使妖法,这定是登坛祭风,莫非要请天上神仙来相助厮杀?俺们可都是凡胎浊体,当不起也。”胡乱猜测一番,自己也颇觉牵强,但事关重大,不可不报。当下留一人守着,另一人飞马报与高太尉。
听报说,梁山泊筑起祭坛作法,不知意欲何为,高俅吃一惊。素闻公孙胜、樊瑞能呼风噀雨,向来不信,莫非贼寇狗急跳墙,今夜要施妖法?想了想,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看他施什么手段。内心却是忐忑,背着手在帐内走来走去,随手取出兵书来看,只觉满纸之乎者也,晦涩难懂,索性把书抛在一边,仰躺在椅中闭目沉思。
蓦地响起震天动地一个炸雷,一道闪电直劈梁山之巅,祭台四周顿时化作火海。与此同时,一彪军马从前军中冲出。一百八十儿郎掿掌中枪,催座下马,飞奔宋营南门。大家使长枪拨开鹿角,泼喇喇冲进宋营,逢人便杀。官军措手不及,摸枪寻马,又听有人喊:“天兵到了!”见来犯之敌裹甲戴孝,杀气腾腾,不知是人是神,更添三分胆怯,东奔西窜,自相扰乱。
高太尉事先有严令预防劫营,终究反应得快。顷刻鼓声咚咚,各营军马四下里围拢将来,又有火箭飞蝗般攒射。秦明策马如风,长驱直入,高举狼牙棍左扫右击,打着的死,擦着的伤。魏定国亦以火箭还击,四散放火,又撒出铁蒺藜,霎时惨呼连连,不少官兵脚踩暗器后坐地拨除脚下暗器,进击立时慢了下来。
官军毕竟有防备,发一声喊,六七人一组,扯起密布铁钉的丝网,将梁山军后队骑兵绊倒拖翻,乱枪搠死。见后队现出乱相,秦明大吼一声,如半空里落下霹雳,率前队铁骑加速向前,决不左右回护,有受伤、阵亡的概不回救。后队为士气所感,奋勇疾追。全队似一条熊熊燃烧的火龙,贴地卷来,挡者披靡。一时间人喊马嘶,血飞如雨。严密的官兵阵营迅速裂开了一条血路。
忽然从斜刺里奔来一将,乃是高太尉麾下悍将相州兵马都监项元镇,大吼:“草贼安敢装神弄鬼,吃我一枪!”秦明瞪眼,虬髯戟张,跃马来迎。只一合,项元镇之尸落于马下。官军见状,訇然后退,畏惧不前。秦明、单廷珪、魏定国率众勇士趁机杀出重围。须臾奔至大寨北门,魏定国火箭四射,又将硫磺、焰硝抛下,于浓烟烈火之中,冲出寨栅。
为防宋军追袭,秦明率军一口气狂奔二十里,方才歇马。此时雷住云浓,夜雨已然飘飘洒洒,洗刷得众人脸上血水交融。秦明额上、臂上孝布,兀自被血水染红。清点军士,共有六十二名勇士阵亡。秦明闭眼含泪仰天长吁一口气,和众人遥望南方跪拜阵亡的弟兄。随即寻得一处庙宇避雨,解鞍下马,略作将息,所幸宋军未曾追来。夜来无话。
待到天明,艳阳高照。大家就在庙里寻个锅,把带来的干粮煮些吃了,解下随身的酒囊痛饮。秦明分拨了众人,遣三十骑流星马探听声息,一旦有药商经过,立即来报。整整一天,未见有商贩的影子。秦明乃性急之人,坐卧不安,踱来踱去,不时地出庙门看视,十分焦躁。
日落时分才见探马回报:“一支车队从东南大路上经过,有五六十人,四五十辆马车,载着硬木箱,主儿家是商人打扮,似乎有些行货。”秦明大喜,整顿衣甲,率军奔大路上来。远远地望见一支车队迤逦而行,为首的几个着圆领青衫、珍珠靴子,骑高头大马,大摇大摆,另有几十个伴当随在车侧。
梁山军唿哨一声奔上前去,拦住去路,秦明高声道:“来往的到此当住脚!且问,你那箱子装的是甚么?”一干人见这伙军汉这般凶恶模样,先自怯了。一位年长的拱手答道:“只是些寻常的药材,治些儿头疼脑热,胡乱讨个生活。”秦明问:“敢情是从蜀地贩来的?”那老子道:“正是。”单廷珪上前,将表层的药箱“哗喇喇”拨到地下,拣内里的一个药箱,一枪撬破箱盖,见薄薄一层苫草底下,七叶横罗,蓝青相似,正是那疾疫的克星——常山苗。
秦明眼前一亮,心中又涌出几分感伤,早有今日,夫人不至病死。当下不再迟延,说道:“老丈,山寨有难,就此借用了你这些药材。恁地挡了你发财的路,莫要见怪!”一百多军士将刀枪一挺,一齐上手来抢。那些药商不再多言,互相霎了霎眼睛,唿哨一声,策马落荒而逃,竟是奔着来时的路去的。
单廷珪近前道:“哥哥,我看这些人,神色剽悍精明,不似普通商人,来得有些不尴尬。”秦明微微点头,道:“即便恁的,也顾不得这许多。宋公明兄长线报,定非虚假,药材却是真的。”大家将将车仗推入林中。等到天黑,一齐换上官军衣甲,头戴毡笠儿,顶端一撮红缨,望高太尉军营行去。
这里前一晚还在厮杀,现今却是风平浪静,火烧血染的痕迹全然不见,官军毕竟人多势众,短短一日内,修缮得如此完备。其时是一更时分,夜色似水。几个小喽罗来盘问口令,单廷珪、魏定国带几个小校,不费气力将其擒住,问了口令,一枪搠死。旋即这支军马押着车仗,不紧不慢地穿行到南门。因有口令,一路畅行无阻。官军只防着劫营,又着人修缮烧毁的寨栅,却不留意此时还有人自外围钻进瓮中来,因此不甚提备。秦明催马趱程,赶回梁山前军。
宋江、吴用等一干头领正捏着汗水在营中坐地,忽闻帐外马蹄隆隆、车声隐隐,吴用双眉一展,喜道:“捷报!”帐帘掀起,果有小校来报,秦明、单廷珪、魏定国得胜回军。宋江大喜,出帐迎接。传令赏赐一百一十八勇士黄金、美酒、缎匹,表旌其功,将六十二烈士家眷重加抚恤。阮氏三雄、童威、童猛带领水军将所得药材用快船渡上山寨,安神医和众弟子验明药材确是上好的真材实料,遂连夜煎制汤药。
汤药分发各营各寨,水浒寨中犹如久旱逢甘雨,众人饮服,十分欢喜。公孙胜见秦明得胜进帐,疾步上前,拱手道:“秦将军虎威,在敌营中如入无人之境,夺得药材救我山寨,实乃大功一件!”秦明诚然道:“仰仗军师妙计,秦某不敢居功。”众人大笑。原来梁山早已侦知高俅派探子在山寨近处窥探,索性将计就计,公孙胜献计,昨夜山雨欲来之时,佯作登坛祭风,并将硫磺、干柴、草绳等引火之物堆放于祭坛之下,待炸雷一响,小喽罗在坛下燃起大火,秦明率军从左近杀出,风助火势,兵借天威,威风凛凛,在敌军眼中直似神兵天降。
两军未曾对阵交兵,宋军连输两阵,高俅一腔怒火,几乎要将布幔做的营帐点燃。这日一早,召集诸将升帐,商议讨贼之策。
参军任象道:“贼营疾疫流行,又以一洼之水,敌天下之兵。虽有小胜,但必急于决战。我军势大,粮草源源接应,本可将贼寇围困,以逸待劳。但今输两阵,士气受挫,昨夜细作报知,梁山上已劫得医治疾疫的药材,臣愚以为不可使贼人养成气势,应作速遣将搦战,以壮声威。”高俅道:“言之有理。”遂披挂上马,擂鼓摇旗,传令三军,行进到梁山泊前。
是时,梁山泊神医安道全良药金方,将汤药分派各营,立竿见影,病重者立时止泻,四肢、腰背疼痛大减,病轻者即饮食如常。困扰多时的瘟神即将离去,众人喜不自胜。探马来报知宋军搦战,众头领纷纷请缨。宋江意气风发,率三军列于阵前,强弓硬弩射住阵脚。
两军交战,斗的是士气、智谋,将官的指挥力、军队的杀伤力。攻城掠地,陷阵拔营,无不是智慧与勇气的较量。而阵前斗将并不能左右战局,两军千军万马,主将的匹夫之勇很难决定全军的胜负。
但是,一将之安危为全军精气神所系,其胜败关乎士气高低,阵前斗将的结果通常是胜者昂扬败者馁,若两军势均力敌,又无阵法、兵器、地形、天气、奇兵影响,将胜者往往交兵亦胜。彼方主将战败甚至被阵斩,则其胜算当是十分渺茫。从这一点说,斗将亦很关键。
旷野上鼙鼓咚咚,透着沉闷与肃杀。两军对圆,宋军阵内抢出一员大将,其人黑面硬须,虎背熊腰,观其装束,但见头顶墨铁兜鍪,身着玄铁硬甲,腰系束甲狮蛮锦带,肩负硬弓,手执宣花长斧,座下马亦有个名号,曰“蹑景”,蕴来去如风之意。此将骤马腾跃,挥斧虚劈,抡出“呼呼”风声,大喊:“邢州兵马都监荆忠在此,无端草贼,哪个前来领死?”
宋江怒道:“哪个与我擒这厮?”话音未落,一员上将飞出,正是那身先士卒、惯打头阵的双枪将董平。董平掣马奔来,更不答话,立时枪斧相击,杀成一团。双枪自有枪法,与双手拈定的单枪全然不同,双枪一实一虚、一攻一守、一进一退,动静之间,平添许多变化。攻守相易时,虚枪可作盾牌用,单枪一抡,一个个弧形繁复往来,令敌将应变不暇。惟有一项短处,双手持枪便腾不出手捉鞍桥,下盘不稳,须得腰腿间驾稳坐骑,方可马上作战。
荆忠深谙其道,策马回环,净在董平下三路寻找破绽。董平全然不惧,挽出枪花,与敌将从容厮杀。但见枪斧银光散碎,二将杀得难解难分。两军将士一言不发,看得呆了。宋江恐董平有失,命军士鸣金。董平回归本阵。
但听宋军营内刀盾相击,“嗵嗵”声不绝,官军同声喊杀,鼓舞士气。荆忠面有得色,掣马往复驰骋,睥睨梁山军,喊道:“谁敢挡吾?”宋江冷笑一声,挥手使个眼色,一骑乌骓马、皂缨枪,杀出本营,乃是双鞭呼延灼。呼延灼怒道:“尔等害民贼,不建边功,反来祸害忠良。今日铁鞭之下,教你归位!”荆忠举斧相迎,喝道:“朝廷待你不薄,你却背恩负义,反称天兵作贼?”二人又走马灯厮杀。长斧边角呈弯形,呼延灼长枪带住这弯角,缠住荆忠。荆忠挥舞不灵,二马相交时,被呼延灼扭转虎躯掣出铁鞭,“铮”地一声响,击在腰眼里。饶是荆忠甲厚皮糙,却也痛得厉害,闷哼一声,咬牙再战。
官军看得真切,急急擂鼓。梁山军令旗挥动,前军若海龙推开波涛,汹汹涌向两翼。正中门户开处,铁甲粼粼,奔马森森,副将韩滔、彭玘率连环马冲出本阵,齐声大呼,随呼延灼向宋军掩杀。
宋江事先探得宋营无钩镰枪队,故遣连环马来冲阵。连环马人、马皆裹重甲,人戴圆形遮面兜鍪,只露眼洞,手执长戈大戟;马披裹首护身铁叶,不见皮毛,脚踢厚土大驿。呼延灼自上梁山之后,思量连环马之优弊。铁索锁住马队,虽能形成攻击面,但兵士有勇有怯,马力有劲有疲,一马闪失,一队皆累,甚是拖沓笨拙。故将马力相近者编队,又将铁索换为皮索,如若一骑伤亡,旁边的乘者立即将皮索一刀挥断,以保剩余铁骑机变灵动。监造衣甲的候健又将甲胄改进得轻薄坚硬。连环马比昔日更为凶猛。千军万马匝地而来,似要将山河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