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仙再一次撞入到营帐之中,抓起妹妹的手,心神往妹妹心脉探去。果然,那遍布全身的阴寒之气始终在心脉外盘旋徘徊,不得其门而入。
妹妹还有救!慕容仙喜意充盈胸臆,再也顾不得战场、顾不得拓跋奇,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我要救她!
一把抓起一名精通医术的国士,问道:“如何才能让我的精血注入妹妹体内?保其生机不灭?”
那国士被慕容仙吓了一跳,忙道:“这尸毒是以侵蚀气血为主,逐渐灭人生机。那人的意思应该是要用换血之法,将新鲜血液换下三公主体内饱含尸毒之血。可此法必须同源同脉之人方可进行,而且对输血之人危险极大!稍有疏虞……”
“快给我们换血!”慕容仙将那国士松开,急喝道。
只要妹妹还有一线生机,即使拓跋奇有再大的阴谋她也甘愿全盘接下!
事关三公主生死,那国士不敢怠慢,忙找来一些造型古怪的管子、中空的针头、铜盘一应之物,为慕容仙姐妹换血做准备。
在本来照顾着纳兰姐妹的两个国士抽身帮助之下,换血步骤很快便准备妥当了。
说来也奇怪,纳兰姐妹虽然一早昏迷过去,但此刻却还是有着气息脉搏。不像慕容熙一般,生死悬于一线。
几位国士已经紧张地开始为慕容仙姐妹换血。只见两根两端插着中空针头的细管,将慕容仙姐妹的手腕连了起来。而慕容熙另一边的手腕,则是另有两根带着针头的细管,一直伸延到地上的铜盘里。
此时慕容仙的血液从细管中缓缓流入慕容熙体内,而慕容熙另一边手腕,则是有着暗红色的腥臭的血液不断流出到铜盘里。
营帐外,大靖的凝神高手此刻只剩下了寥寥数人。看向拓跋奇的眼神却如同是看着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一般。
拓跋奇流露出的气息分明只是凝神初期,可偏偏速度、力量都远超一般的凝神境。更可怖的是其手段残忍,有如深渊恶鬼。前一刻,他便徒手撕裂了一个凝神中期的高手,将其头颅热血朝着自己当头浇下。
拓跋奇看中场中战战兢兢的大靖高手,脸上笑容更盛。他已经不是单纯为了杀敌而杀人了。
方才某一瞬,他只觉得身子仿佛置于万载寒冰之中,无尽的阴寒之气往自己的头顶汇聚。本能告诉他,只有滚烫的鲜血可以缓解一二。于是他便将那人的头颅热血浇到头上,不出所科,那种阴寒的感觉顿时消退。
“尸毒如病,人血如药!”拓跋奇喃喃道。这就是那炼尸宗的长老断定服丹之人最终唯有自毁的原因么?
拓跋奇打量着场中的高手,就仿佛豺狼盯上了兔子,那是一种看着自己猎物的感觉。或者,应该说是食物。
略一沉吟,拓跋奇将剩下的几个凝神高手废了丹田,便如垃圾般扔到一边。此刻大靖精兵几近折损殆尽,加上那些不修武技的国士、丫鬟、奴仆之类,也不过数十人。
拓跋奇让尸傀将众人看管了起来,便大踏步进了慕容仙的营帐之中。
慕容仙见拓跋奇满脸鲜血,形如恶鬼,不由心生厌恶。但还是开口道:“说吧,你到底要怎样?”
“我本来只是想要三公主跟我回大金完婚的,没曾想半路出了些差错。三公主居然又跑回了娘家。于是我就跟着过来了!”拓跋奇笑了笑,但话里却满是恨意。若不是被慕容熙走脱,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端。自己更不可能在重伤之下,迫不得已吞下那炼尸丹,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废话少说!你想得到什么?”
“大公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说话就是干净利索!我要慕容霸的人头!”拓跋奇咬牙切齿道。
“痴人说梦!就算你爹也不敢如此轻易地说要一个合窍境修者的命!就凭你?”慕容仙看向拓跋奇的目光满是不屑。
“再加上令妹的性命如何?”拓跋奇道。
“我妹妹的命自然金贵,不过你让我如何信你?”
“这个容易!”拓跋奇走向纳兰梦的床前,笑着道:“曾经有人在我面前亲手杀了她,没想到她又活了过来。既如此,我便再给她个复活的机会。”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块石佩,将那石佩放到纳兰梦头顶百会穴之上。
“三公主身上的尸毒与这个女子一样。只要将这阴魄石所做的石佩放在其百会穴之上,身上的尸毒自然会被这阴魄石拔除干净!”
果然如拓跋奇所言,那石佩在纳兰梦头顶就仿佛是一个漩涡般,将遍布其筋脉的尸毒都吸引了过来。道道蛛丝般的细纹从纳兰梦脸上攀爬而过,最终都被那石佩所吸,消散无踪。只是那石佩颜色显得愈发深沉了。
说来话长,其实不过片刻的功夫,纳兰梦的脸上便恢复了几分红润。
慕容仙猛地坐直了身子,险些没把手腕中的细管给扯落。
“你必须明白,凭我之能,是绝对对付不了一个合窍境高手的,何况那人还是大靖位高权重的股肱之臣。”慕容仙又轻轻躺了回去。
蓦地,慕容仙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躺下的刹那,因为角度的原因,她分明看到纳兰梦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分明是即将醒转之兆。
“相信以公主的智慧,这不会是什么难事。”
“你太高估我了!何况,慕容霸也是我的皇叔,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为了救我妹妹而谋害我的皇叔?”慕容仙摇了摇头,手心却攥了一把冷汗。希望纳兰家的这个年轻天才,不要让自己失望才好啊。
“那就请公主自封修为,与三公主和我到大金一行。”拓跋奇也知道慕容仙没什么可能答应取慕容霸性命,只能退而求其次。
“你以为我会这么白痴?自封修为?那我姐妹二人岂不是任你宰割?”
“公主必须明白,要救你妹妹性命,你只能依言而行。不然你妹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我是很想救我妹妹,但你所言我不可能照做。我姐妹二人的生死由你一言决之,那无异于自掘坟墓!”慕容仙再次摇了摇头。心中却在盘算着,地玄门之人应该快来了,再拖延一会儿。一定要再拖延一会儿!
“看来公主完全没有诚意啊!”拓跋奇心下恼怒,道:“既如此我们就没有必要多说了!”
眼见拓跋奇就要转身,纳兰梦此刻状态说不定就会被发现。
“我跟你走!”慕容仙突然道。
“什么?”
“解开我皇妹的毒,我自封修为,跟你去大金。想必你也知道,对于大靖朝堂而言,我的地位远超于我皇妹!”
拓跋奇沉吟不语。
忽然灰尘抖落,偌大的营帐居然塌了下来!落下的帆布将众人的视线尽数遮断。
变起肘腋,没等拓跋奇回过神来。一声大喝猛地响彻:“还不起来救人!装死呢!”
拓跋奇闻声就知不妙,伸手往纳兰梦先前的床上一探,哪儿还有半个人影?
原来床上躺着的纳兰梦早就翻身而起,抱起自己的姐姐往慕容仙那边掠去了。
拓跋奇毕竟只是第一次对别人施毒。他虽知解毒之法,却没想到阴魄石有如此神效,让得纳兰梦须臾醒转,才让纳兰梦有可趁之机。
“又是你!”拓跋奇怒道。拓跋奇怎会听不出这大喝之人,正是在悬崖边上救走三女的那小子!
“就是我!”吴越应了一声。
此刻营帐里的人都罩在一张大帆布之下,吴越本来还难以分辨出谁是谁。没想到拓跋奇这厮却极为配合地哇哇大叫起来,这不是讨打吗?
一记马踏飞燕踩在不知谁的头顶上,吴越整个人凌空飞起,对着那怒吼着的拓跋奇照头就是一记飞踢。
完全是奔着踢脸去的!
吴越此时的肉身之力远超凝神境,拓跋奇又是毫无防备之下被踢,只听得其颈部咔咔连声,整个人直接滚出了营帐之外。
而另一边,落下的帆布在慕容仙元力一震之下,早已化为了碎布纷扬飞舞。
吴越看着不动声色的慕容仙,又看了看气急败坏的拓跋奇,心道:这就是差距啊!
此时,那石佩早被纳兰梦放到了慕容熙的头顶。慕容熙的情况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好转起来。
慕容仙手腕上的管子早被一位国士取了下来,此刻她看着营帐外拓跋奇的眼光却仿佛是看着一个死人。拓跋奇手中已经没有了让其保命的筹码,又怎么可能再是清明境的自己对手?即使自己此刻气血亏损,实力不足平日一半!
拓跋奇无端受了吴越一记狠踢,整个脖子都歪了下来。
“你找死!”拓跋奇将歪了的脖子扳正过来,暴怒地看向吴越。
“我不找死,我找你,她也找你。”吴越耸了耸肩,露出身后的慕容仙来。
“拓跋奇,你可以死了!”慕容仙声如寒冰。
“你们以为这就可以翻盘了?”拓跋奇道。
随即双手抱头,声嘶力竭地痛嚎了起来。
“啊……啊……啊……”惨叫声中,其头顶上的皮肤居然皲裂而开,隐隐露出下面的红色血肉。
吴越侧头看着拓跋奇,嘀咕道:“这几个意思?是让我猜成语吗?头痛欲裂?”
慕容仙则不以为然,眼中意思再明白不过,“这哪是欲裂,分明已经裂了!”
但下一刻,二人遽然变色!
只见拓跋奇的头发连着头皮完全脱落,整个头部变得棱角突兀。而且不断有肉芽从其头上冒出,整个五官已经看不出人类的影子,狰狞可怖有如恶魔一般。
与此同时,其气息猛地暴涨起来,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