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以为大靖皇宫之内高手如云,我必有所忌惮,所以才这般言语。说什么礼义?全是废话!满嘴仁义道德,其实不也是恃武欺人?”图格不屑道。
随即转头望向远处的慕容弘,喝道:“今日我把话搁在这,这小子是必须和我决一死战的。你们大靖若是多做阻拦,日后休要后悔!”
慕容弘面沉如水,但却没有出言训斥。此人天资非凡,又这般目中无人,说不准背后可能有天大势力。给慕容南隐晦地打了个眼色,慕容南会意,上前向巫扎道:“太子,你们这位勇士如此行径,就不怕会影响我们两国邦交吗?莫非他不是你蚩力国人不成?”
“慕容兄,不必试探了。图格大人,乃是我们蚩力国大祭司的唯一关门弟子,也是他老人家的亲孙子。大祭司日前突破到归涅境,受万剑门招徕,已然入主万剑门铸剑殿,成了万剑门的长老!”
归涅境!万剑门长老!
巫扎的话就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响彻在慕容南耳边。天下修者分为炼脉、淬体、凝神、清明、合窍、转轮、归涅七大境界。多少人穷其一生也只是在前面几个低级境界徘徊,难以寸进。
在大靖,淬体境已然小有地位,凝神境为一方豪杰,而清明境寥寥可数。在二十五岁前踏入清明境的,泱泱大靖如今也才只有剑痴和慕容仙二人。合窍境整个大靖不过双十之数,而转轮境则只有一人。那人就是大靖上一代的国君,慕容南的爷爷,有着转轮中期修为的慕容无极!
蚩力国的大祭司,慕容南也早有所闻。但据他所知,那蚩力大祭司也只是转轮中期的修为。如今竟是一举突破到了归涅期,更是成为了万剑门的长老!万剑门的剑修个个为天纵之姿,在整个修行界赫赫有名,其中更有远超七大境界的修真大能之辈。宗派实力岂是大靖能望其项背的?
“什么?那老不死的居然突破到了归涅境?”
图格耳边一震,身侧突然出现了一个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人。那老人此刻满脸的不可置信,凑到图格面前,鼻子几乎碰到了图格的鼻尖。
见图格神色无异,那老人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此快就突破?我居然被一个后辈后来居上了?”
“你是大靖上一代的国君,慕容无极前辈?”图格问道。
“是我!你师傅是何时突破的?”
“拜见前辈!家师是三月之前突破的!”图格恭敬地道。他也不傻,虽然自己师傅如今不论修为和地位都高于眼前这个老人,可那只是自己的师傅!若是自己的话,眼前这个和师傅齐名多年的老人弹指间就可轻易灭杀。
慕容无极沉吟了片刻,便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话。
“弘儿,你和太子来一趟我这!”
慕容弘和慕容南相视一眼,也只能依言而去。心中俱是明白,慕容无极怕是要放弃吴越了。
但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单单是万剑门长老这一个名头,就不是大靖可以抗衡的了。虽然慕容仙也被修道宗门纳为弟子,但那门派却是慕容无极他们未曾耳闻的,而万剑门在大陆上的名声如雷贯耳。再说,图格的目的只是吴越,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慕容家自然不会为他与万剑门有所冲突。
“谢前辈!”图格拱手谢道。随即转过身来盯着吴越,狞笑道:“这下可没人拦我了!”
果然,那本来拦在图格面前的两个影卫,顿时让开身子,闪出了演武场。
吴越浑身筋脉剧痛不已,却抵不过心中之痛。这就是大靖!这就是所谓的帝皇心术!说一千道一万,都只不过是一个“利”字!
那慕容无极吴越认识,是御兄慕容白的第六子。自己还喝过他的满月酒,还亲自抱过他!但昔日襁褓之儿,如今早已成了一方枭雄。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足以决定自己的生死。而他,毫不犹豫就将自己判了死刑。
吴越有些恍惚地望向演武场外,如今的大靖,还是当年的大靖么?都说故土是游子的母亲。可他回归了母亲,为了保护她,不惜流血流汗、拼死而搏,而她转眼就将自己抛弃了。
看着演武场外的那些人,目光中的闪缩、怜悯、嘲弄……吴越怆然大笑,“哈哈……哈哈……”口鼻出血,怒发如狂!
韦小贝双拳紧握,太阳穴突突地发涨,这就是皇家!这就是一国之主的作派!
“哼……故作姿态!你既出言辱我图家,就知道早晚会有此下场!”图格喝道。
“图家?我吐你一脸啊!狗东西!”吴越狠狠地吐了一口血,怒道。
“哈哈……哈哈……”图格怒极反笑,却全然不记得他前一刻才因此而嘲笑吴越故作姿态。
“本还想饶你一条狗命,不过你自己找死,就怨不得我了!一掌!只需受我一掌,你若不死,就此作罢!”图格傲然道。身为一个清明境巅峰的修者,一掌之威,足已让吴越饮恨当场!
“狗东西,穿得一身毛,跟条狗一样,你哪来的这么大优越感?”吴越骂道。
图格一滞,随即又狞笑道:“骂吧,临死前多骂几句,不然就没机会了!”说着抬起右手,一道巨大的掌印瞬间在吴越头顶上空聚形,冲着吴越当头拍下!威势之浩然,仿佛一切都将在此掌下化为齑粉。
吴越大骇,右脚一踏地面,身体向后倒飞而去。
可吴越一动,那掌印也随之而动。还是对着吴越,斜拍而下。
轰然巨响中,演武场沙尘四起。尘烟散尽,众人惊觉,纹金铁石打造的演武场居然塌下了一个深坑,方圆足有数丈。而吴越的身影也早已消失在那深坑中。
图格面对重伤的吴越,竟没丝毫留手,清明巅峰的实力震撼当场!
场中寂然,良久无声。
蓦地,一行人迤逦走到演武场外。打头两顶轿子落下,慕容仙迅速钻了出来,快步走到另一顶轿子旁边,扶着慕容熙走出。
二女并立,恰似并蒂莲花,又如同株牡丹。一个风华绝代,美艳无双;一个我见犹怜,楚楚可人。一路行来,就连这死寂血腥的演武场,也因而增色不少。
“皇姐,刚刚侍卫们不是说吴越在这比武的吗?怎么没听到动静?”慕容熙四下顾望着。但她双眼所看却并非是演武场中,而是演武场外的一个方向。细看时,慕容熙双眼大而无神,灵性尽黯,却是早已失明了。
慕容仙秀眉微颦,看着狼藉不堪的演武场,哪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却不动声色地柔声安慰:“应该是他已经比武完了,回国士府去了。可能是受了些伤,我们去国士府看一下他吧。”
“那好!我们快去吧!这次是我把他喊进宫里来的,却因为爷爷要给我治病所以耽误了。没想到吴越也被派上场比武了。也不知道他的旧伤好了没有!”慕容熙担心道。
“好好!知道了。那我们这就过去国士府吧!”慕容仙道,当即领着慕容熙往回走去。
“皇姐!”慕容熙突然道。
“恩?”
“今天是母后的寿筵,我们为什么不先跟母后父王说一声?”
慕容仙一滞。
“演武场上明明有很多人,为什么这么安静?皇姐,你骗我。吴越在这里对不对?”慕容熙顿住了脚步。
“你为什么要急着把我带走?皇姐!”慕容熙语气急促,聪慧如她,已经隐隐猜出了一些事情。
“熙儿!母后在这呢!”皇后见爱女着急的神色,终于应了一声。
“母后?母后你在哪儿?”慕容熙两手往前摸索着,朝着皇后出声的方向踉跄走去。
皇后快步走到慕容熙的身边,将慕容熙揽入怀中,泪如落珠。道:“母后在这!母后在这!”前些日子还天真活泼、古灵精怪的女儿,如今却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目不能视的盲女。她心中苦痛自不必言,只恨不能以身替之。
看着场中众人那些怜悯、可怜的目光,她恨不得将他们的双眼全部挖出来。你们凭什么这样看着我的女儿?你们凭什么同情她?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依然是我的掌上明珠!皇后将女儿紧紧拥在怀里,仿佛,这就能替她遮去所有的可怜与同情。
“母后,父皇呢?吴越呢?你有没有见到吴越?”皇后动作一僵,无言以对。
慕容熙见皇后不答,又挣扎着扑向慕容仙,“皇姐,吴越呢?吴越呢?”她知道吴越是上场比赛了的。她也知道吴越曾经伤得很重,如今也未必痊愈过来了。她更知道蚩力国此番来的都是极为强大的高手……
慕容仙赶紧扶住踉踉跄跄的妹妹,却也是难以张口。她看向演武场中的那个深坑,纵然是自己全力一击,也不过就是如此罢了。那吴越,他如何能挡?
“公主!吴越被那蚩力国的混蛋打死了!”韦小贝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道。
慕容熙闻言一惊,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一般瘫软下来。喃喃道:“我还是来晚了吗?是我让他进宫的,是我害了他……”
“皇妹!”慕容仙惊呼声中,慕容熙的身子已经软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