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念女为何称她为“云瑶”,但是不知为何,听到“金陌渊”三个字,她的心就会感到一阵钝痛,钝击在她胸口。
她双手抓住身上的锦被,紧紧拽在手心,一番说不出来的酸涩之意在喉咙里挣扎,在拼命的压制住,使出浑身解数才镇住这股难咽之气。
一番苦涩涌上心头,她捂着胸口,视线模糊,看着眼前的景象与人渐渐虚幻,最终回到她的房间。
她睁开眼,一双空洞的眼睛猛然映入自己的视线。
“啊……”她吓得大叫一声。
那双空洞的眼睛瞳孔下意识的微微一缩,眸底那道凌厉的光芒即刻消失变得柔和起来。
湘筱仔细一看,原来是山雪。
她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怎么是你啊?”
“你做噩梦了?”
“是啊,”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不是噩梦,只是心里吁发出来的一股不知名的压在心里的郁气。
早上十点多了,她还是没有见到千颖的影子,她不由得身心一颤,难道他还没有醒过来吗?越想越心急,越想越发慌,可她不能去医院。
郁闷中,她灵光一现,打了千颖的电话,心里喘喘作急,千颖迟迟不接电话。
无奈,她再一次被自己给打败了,下班时分,本该回家的,可不知道怎么就溜达到医院里来了。
她止住脚步,呆呆的望着医院门口。
这就是随心所欲吗?她随着自己的心,却莫名的走到了这里,是心的指引,将她带到了这个地方。
可是,这里住的人心里已经没你了。
有人说,爱情是本书,翻得太快会流泪,读得太认真会心碎,那么她呢,虽然翻得很快可也读得很认真,只是书中人未曾留恋过自己。
想着想着,蓦地感到一阵心酸,眼泪不知怎么就一颗一颗的落了下来,再也收不住,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谁也不曾留意她难掩的泪水和悲伤的情绪。
毕竟,这个世界难过的人太多了!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才遏住了她的眼泪。
不止一个,还有她!
他出院了!
她有些惊喜,却被眼前模糊的泪水挡住了视线,直到他转头看向自己,那张睿智沉稳的脸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
站在身后的惠子和千颖还未曾注意到她就在旁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袭芜羿身上。
二十米的距离,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各站在一面对望。
他身形一颤,看着她满面泪水站在人海中,娇小的身躯快被行人淹没,眼中迸射出多年未见的怜意。
而她,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水,两眼巴巴的在人群中望着他,仿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一样。
这时,她才明白,这个世界虽然大,但是哪里都有袭芜羿,这个人是他生命里所有的希望,她不能抛弃。
她的情感越发热烈,掩盖不住,直到他们的手偕在了一块,她才猛然收住。
惠子从后面牵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识头往后偏,然后又不知所措的看着湘筱,一脸的茫然。
她的心似乎被灼伤了,踉跄的向后退缩了几步,泪眼涟涟的看着他,心一横,转身走入人海中渐渐消失。
他痴呆呆地站着,心里上上下下翻滚折腾,五脏六腑都仿佛挪动了位置,多少次忍不住想追上前去,可脚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挪不开。
这时的惠子才注意到他脸上掩盖不住的忧伤,这种深沉难言的脸色她只在八年前跟他结婚的时候见到过,那么无奈。
惠子断料,她来过,而且他们还见了面,要不然他不会这样。
“车来了,我们走吧,”语气平淡,惠子当做什么也不曾看到一样。
他垂眸,踌躇了片刻,竟然还是挪不开脚步,也许是这份爱太沉了,沉到他竟无力走动。
“安安还在车上呢,”她提醒道。
安安,千颖带着安安去停车场开车了,惠子这是在暗示他是一个有家的人。
他郁郁的吐了口气,迈开脚步,和惠子朝车那边走去。
似乎越孤独的境遇下,越会让人产生错误的感情,一万次的回首与感动,终抵不过她给你的一只手。
有些事,经不起再一次了。
她回到家,在漆黑的屋里,趴在桌子上,脸贴着桌面,泪如泉涌,整眶泪水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桌上。
她习惯一个人待在孤独的夜里,当灯光一关,周围就会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样,整个世界就会变得安静起来了,安静的只剩下她和她的泪。
惠子给安安把被子掖好,关上灯偷偷在门边看着他。
从医院回来以后他就坐在客厅一言不发,一向稳重的他也在家人面前变得心烦意乱起来。
惠子能明显感到,他已经渐行渐远了,现在只是还受住家庭责任的牵绊,他对她的感情越掩越烈,等到有一天,再也掩饰不住的时候,他会随她而去的。
其实,感情越是遮掩越是明显,他总想不动声色的把这段感情给压制在心里,不再过问,可是他骗了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内心,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终究还是很笨劣的。
今天的他很卑微,卑微到了他的心里,也许她在怪自己,为什么不向她走过去,哪怕一个眼神回应她也行,他不是不想,只是他怕……他没有这个资格!
蓦地,他低下头,双手抱头,将额头靠在膝盖上,低低地说:“湘筱,我已经没有资格了。”
所有情绪压在心里就想腌久的食物会发酵,脸闷得通红的他终是忍不住用手狠狠捶打着沙发,躲在门边的惠子吓了一跳,第一次看到他情绪激动的样子,终于,他宣泄出来了。
可是,想到熟睡中的安安,他咬住嘴唇,将所有怒火使劲往下压,压到喉咙处他猛咽了一下,喉结抖动了一下他便闭上了眼。
半晌过后,整个人变得平静了许多。
她在门后边看到他这样,也就放心了许多。
一早,惠子起来就看到桌上摆好了早餐,她有些惊讶,撩起脸颊旁边的头发别在耳朵后,再次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冒着热气的一桌早餐。
“你怎么起来这么早?”她问。
“哦……睡不着,”他一边盛着稀饭一边说。
惠子走进,拉开椅子坐下,袭芜弈将盛好的稀饭放在她面前。
她知道,他肯定一夜没睡,不知道这样体贴的他还能坚持多久。
喝粥的时候不时用眼睛瞥向他,“今天是周末,有没有什么打算。”
忽然,他顿住了,周末,他居然忘记了今天是周末,没过多久又恢复正常。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害怕起周末来了。
也许是,周末太闲了,他怕有时间去想她,平时工作日都挺忙的,所以来不及想她。
“怎么了?”她温声细语的问。
“哦,我还没想好,”说完,他喝了一口粥。
惠子有些失望,期盼已久的周末到了,他居然一点打算也没有。
如果……换做是她,你是不是早早的就打算好了呢?
“那你是有什么打算吗?”他问。
惠子摇了摇头,苦笑,“我也没有。”
“哦!”继续喝粥。
“安安还在床上睡懒觉呢,要不等他醒了我们问他想去哪里玩,”惠子说。
“嗯,好,”他回答得很快,惠子能听出他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只是以简单的“嗯”、“哦”、“好”把她敷衍了。
确实,他没有认真听,只知道惠子的话从他耳边穿过,却没有留意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