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龙龙一天天长大，在他十四岁那年，联合公馆发来教授函，询问他是否到灰山城分校入学。
在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公民信息出生就被录入到中央电脑系统数据库里，隔三年更迭，非在籍人口必须人工补办。洪龙龙因为出生资料缺失，十二岁才办理登记，在册职业为魄罗镇拾荒者。在公民系统里拾荒者是非常低等的职业，中央电脑综合考虑公民身体素质，职业发展潜力，评估技能方向后，一般会给予12-18岁的人类一次深造的机会。当然，拾荒者在联合公馆能学到的技能也是十分低级的，但也是在社会上安身立命的保障。比如矿物鉴别，基础装配，还有最受欢迎的基础格斗术。
所谓基础格斗术，根源无外乎踢，推，搡，打，基础发力。掌握基础格斗术的人类大多可发挥二级破坏力，身体素质上升。
在城市下层社会生活，身体素质决定很多事。但要在联合公馆学到基础格斗术，很难。
洪龙龙报名基础格斗班。罗蒙在操作屏幕后面，皱眉。
“学武斗，要吃苦，有耐心。你呀，成天好高骛远，怎么能做成事呢？联合公馆不比我这里，我好好教你的东西你都没吃透，想到那里去学，不也是学不到的？”
“罗爷爷，我学不下心是因为没有遇到我想学的嘛。可是基础格斗术很有意思啊，我想学学看。”洪龙龙兴致勃勃。
罗蒙不置可否。
洪龙龙背着行囊登上去灰石城的列车，罗蒙向他挥手。
“撑不下去了就回家。”
“罗爷爷你怎么尽说丧气话！”
“嗯。我该怎么说？”
“只要告诉我，做不成就别回来了！”洪龙龙大笑。
列车开走了。罗蒙在铁轨上点烟。
“臭小子。我真那样说，你就回不来了。”他含混不清道。
他抬头望望天。
“哎。为什么遇到这个散漫，无情又神经病的小鬼呢？”
洪龙龙第一天坐卧铺，很兴奋。他半夜睡熟，被悉悉索索响动给惊醒了。他张开眼，见一个黄毛小子在扒他的行李。
“你做什么？”洪龙龙大吼，俩人扭打在一起。最后洪龙龙被黄毛反剪手腕，掼倒在地。
“呸，本以为是什么生猛海鲜，想不到尽是些皮包骨头。”黄毛把行李抖开，衣服零碎洒落一床。行人跨过洪龙龙头顶，端着泡面。
“放开我！”洪龙龙大吼。
“鬼叫！鬼叫！”黄毛愤愤踹他俩脚：“嘿呀喂……”
洪龙龙生生把他团起来，扯到地上，咬他的耳朵。
野兽的吼。黄毛陡然变化肥头大耳的丑相。他转过头，黄色的眼珠对洪龙龙狠狠瞪着。
“呜哇！”他从洪龙龙肩膀啃侠一块肉。
“权能者……”
“仿生系的。”
车厢里人们低声议论。洪龙龙惨叫，无法控制身体发力。黄毛挣开他的擒抱，把那块肉咽下去。
他得意洋洋。
“这列车上我是老大。”他说：“你跟我充什么硬骨头。”
洪龙龙很痛，全身缩成一团。
“喂，保罗。”有人说话：“该走了。”
保罗往车厢外走，路上顺手摸了一个年轻小姐的脸蛋。小姐吓得瑟瑟发抖，但没有人敢说话。
一切都非常平静，直到――
“喂，猪头。”
保罗回头，一个迅捷的身影将它扑倒。
洪龙龙肩头血流如注，剧痛使他咬牙切齿。他的手臂以一种精密的姿势将保罗的躯干死死锁住，双眼血红。
“给这位小姐道歉。”他从牙缝里迸出。
保罗凶狠地挣扎。
“道歉！”洪龙龙喷出一口血。
保罗的同伴站在门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是一个穿古代马褂的中年人，留长辫戴小墨镜。
“小子，你可知道自己会怎么死的？”保罗阴森森地低语：“我会把你的手臂张开，你的上肢就从肩膀那断裂，然后是小腿，也就在膝盖底下。这叫分尸。”
“你不信是吧？”保罗露齿而笑。他的身躯逐渐发力，恐怖的力道渐渐作用在洪龙龙身上。男孩咬牙死撑。
“保罗。”他的同伴开口：“道歉。我们来这图财，不图女人，摸摸捏捏的，不大气。”
保罗泄了力气：“可是……”
“道歉。”
保罗不情不愿道了歉。洪龙龙呼出一口气，把他松开，半身已经被血水浸透了。
“我叫常浩然，别号虎狼王。”那人伸手，洪龙龙勉强握住。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那人摘下墨镜，眨眨眼睛。
远天传来警笛声，保罗厌烦地砸碎一面窗。
“我们走吧！”
“再会。”常浩然点点头。保罗从窗口一跃而起，皮糙肉厚翻滚到地上。常浩然跳下，轻飘飘落在他肚皮上。俩人的身影很快被疾驰的列车落下了。
“警司出动，是暴徒吧？”
“是黑山罗门自由团。”有人低语：“野猪和虎狼王。我认识他们俩个，他们名字都在高价通缉榜上。”
洪龙龙捂住伤口，无人看他。他转身收拾散落床上的零碎，无意间碰到那个被保罗调戏小姐的目光。女孩惊慌地避开。
他扭过脸，爬回到卧铺上。
他很快睡着了。
……
茫茫荒野，保罗向常浩然抱怨。
“为什么叫我给那个小鬼低头？传出去以后在道上怎么混？”
“那小子不一般。”常浩然弹开一把折扇，敲在他头上：“他锁住你的招术，分明是古武，关节技。”
“古武！”保罗震惊：“在这颗星球上，竟然还有人敢修炼古武？”
“还是有一些的。那小子施展的只是些粗浅的半吊子功夫，但他能用，说明背后有人教。”
“你又有计划？”
“呵呵。”
……
洪龙龙到灰石城，用布条简单包扎伤口。定租的小旅店在郊区，晚餐是俩块合成面包，晚上他在联合公馆门口闲逛，灯火辉煌的建筑让他心潮澎湃。
这些建筑后面有重重的影子。
第二天到新生处报道，高高瘦瘦的领事给他一把扫帚。
“去扫厕所。”他说。
洪龙龙拿着扫帚打算溜走。有人搬椅子过来。
“放那吧。”那人说。
洪龙龙就把扫帚靠墙边。一行新人恭恭敬敬地站好。那人靠椅子上。
“这年的，有谁学过高位仪驾驶证？”
没人说话。
“低位仪呢？”
一个人怯怯地举手。那人点点头。
“我是你们的授课讲师，以后叫我白教官。明天开始讲课，都回去收拾一下。那个学过低位仪的跟我过来。”
那人出列，是个穿着朴素的女孩。洪龙龙看着眼熟。
低位仪是一款搬运用的小型设备，操作很容易。白教官把学员领过去，那台仪器很快开动了。女孩操作面板，低位仪缓缓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