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空气里飘着稀薄的潮湿味,巴旺市,街头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去。
棕榈树环绕的孙家大宅院,西式碉堡的建筑,连着一截又一截的走廊通道,环绕着每个庭院,每一栋建筑。
会客大厅,孙兆勋叼着一根石楠木制成的烟斗,神色威严地坐在正厅,穿着一袭金黄色的团花丝绸对襟衫,坐在紫檀木雕刻的座椅上,烟斗里的烟丝泛着红色的星火,烟雾从烟斗里灌入男人的嘴里,悠悠地吐出。
“孙大老板,贺喜贺喜,贺喜孙大老板六十大寿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每位来道喜的人将贺礼堆在了门口的登记处,进来一一道喜。
孙兆勋皮笑肉不笑,朝着道喜的宾客微微点了点头。
紫灵站在孙兆勋的身旁,一袭绛紫色的旗袍,头发挽在后脑勺,神色不安,时不时张望下外头的大门,一双手使劲地揉着,心里七上八下。
“紫灵,逸扬呢?怎么没看见他人?”孙兆勋沉声开口。
紫灵下意识循目朝四周看去,看见不远处苏凝正在和几位太太小姐说着话,低头朝着孙兆勋低声说道,“兆勋,我去找找逸扬,很快就过来!”
紫灵朝着苏凝走去,那些个夫人小姐一看见紫灵过来,都热情恭敬地问候道,“孙夫人,贺喜贺喜啊!孙大老板六十大寿,看上去龙威虎猛的,一点也不逊当年孙大当家的风范!”
紫灵含笑着回道,“谢谢!谢谢!各位夫人小姐,孙府偏厅备了很多精致的茶点,各位可以过去尝尝!”
那些夫人小姐客套寒暄了几句,就朝着一旁的偏厅走去,苏凝正欲送那些人,一把被紫灵拉住,“苏凝,逸扬去哪里了?老爷在找他,他可是孙家的长子,这个时候怎么不见人影?”
苏凝下意识环顾了四周,确实没有看见孙逸扬的人影,刚才还看见来着,怎么这会儿就不见了。
“对了,苏凝,前两天,御儿是不是派人给你送来个小丫头?”
苏凝点了点头,“嗯,是,那小丫头叫小玉,看着乖巧伶俐的样子,挺招人喜欢的!”
紫灵出神地点了点头,又说道,“苏凝,那御儿派来的人有没有说些什么吗?御儿这次闯了祸了,听说是把槟镇的种植园转手给了成门主,老爷这次被气得火冒三丈,我怕御儿这次回来,要受到重罚!”
苏凝眉心微蹙,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派人送来了个丫鬟,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紫灵姨,你可知道,御好端端的为何把那么大的种植园转手给成门主,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苦衷?”
“这苦衷不苦衷我就不知道了,老爷他一个字都没说,我也是经过书房时,偷听到了一些!现在我的心片刻不得安宁,真不知道老爷会怎么惩罚御儿,一想起七年前,御儿犯了事,受到那么大的罪,我浑身直发抖!”
紫灵一边说着,眼眶发红,手心冰凉,一想到御儿那孩子的出生和磨难,她就心疼这孩子。
苏凝双手覆上紫灵的手,安慰道,“紫灵姨,你别瞎想,再怎么说御胜似您的亲生儿子,爹他不看生面看佛面,不会拿他怎么样,何况爹和御十几年的父子感情,岂会因为一个种植园,就撕破脸面,顶多就是小惩大诫!”
“最好是小惩大诫,这样我也就放心了!”紫灵擦拭了下眼角快要溢出的泪水,生怕被人看见。
“紫灵姨,你去陪爹吧,我出去找找逸扬,赶紧去把他叫回来!”
“嗯,你快去找他,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客人在,逸扬做儿子的不在,老爷面子上会挂不住的!”
“嗯,那我去了!”苏凝踩着高跟鞋朝着些许宾客微笑点头,快速朝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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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花园里,小鸟儿时不时叫了几声,郁郁葱葱的萝芙木下,小玉正在收衣服,小玉一边收着衣服,一边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色,用小手扇了扇脖颈间的风,看着像是会下大雨,这孙老爷办寿宴,这要真下雨了,还真不怎么讨喜,小玉自顾自话地嘀咕着。
猝然间,一双男人的手臂从身后一把环住小玉的腰肢。
“啊!”小玉惊叫了一声,很快地嘴巴被一只手掌捂住,男人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叫什么叫,打算让人都听见?”
小玉转过身,定睛一看,哆嗦道,“大。。。大少爷,你。。。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孙逸扬勾唇邪笑,大掌越发紧地搂住小玉的细腰,“小玉,少爷我不来,你一个人岂不要孤单了?少爷我怕你孤单,特地来陪陪你!”
孙逸扬的唇朝着小玉的脸颊上贴了上去,小玉撇过脸颊,慌乱地扑腾。
“不!不要!不要这样!大少爷!”
“不要哪样啊?嗯?让少爷我舒坦一下,你也没有坏处!小玉,你想要什么,少爷我都可以买给你,来!”
孙逸扬的唇又一次凑近小玉的脸侧,使劲地吻了上去,手掌覆上小玉的柔软,胡乱揉搓。
“不要!不要这样!大少爷。。。你不能这个样子!”小玉手中抱着那一团收起的衣衫,落了一地。
小玉使劲地挣扎,双手胡乱拍打,孙逸扬一把抓住女人的小手,狠声落下,“小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钟成御那小子早就苟且过了,何必装纯洁,跟了我比跟他好,我是名正言顺的孙家大少爷,他只不过是我们孙家可怜的野小子!”
“不许你这样说御少爷,他不是野小子,他是御少爷,我小玉今生今世都只是他的人,大少爷,求你放过我,你这样对我,被大少奶奶知道了,她会生气的!”
小玉夹着哭腔,涨红着脸颊,双手紧紧地拉住领口。
孙逸扬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看着小玉,笑得讥讽,“果然如此,看来我猜得一点都没错,你果真是钟成御玩了不要的烂币,难怪被丢到孙家来当丫鬟,小玉,你还真是可怜!被人当成废物丢了,自己还不自知!难得我孙大少爷,还愿意碰你,要不是看在你还有那么几分姿色,我还懒得碰你,你给我识相点!少不了你的好处!”
话音一落,孙逸扬猝然抱起小玉,将她甩在了肩头,朝着萝芙木林走去,一把将肩头上的女人甩在了落叶层层叠落的泥土上,还不待小玉爬起来,孙逸扬快速地覆上了小玉的身子。
“不要。。。不要。。。”小玉大声哭喊,手脚不停扑腾,四周的落叶被扫起。
“叫啊!叫得越大声,本少爷越兴奋!”孙逸扬快速扯开小玉身上的斜襟短袖,露出了白色的束胸。
“啊!不要。。。不要。。。”小玉的哭声越来越凄厉。
花园不远处的走廊上,苏凝四处寻找孙逸扬的人影,这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仆人,仆人都在正厅和厨房忙碌,毕竟今天来了不少客人。
苏凝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听见不远处有女人的哭喊声,听上去好像是小玉,苏凝拔腿朝着声源处跑去。
孙逸扬一把扯下小玉的裤子,目光放出灼热的光芒,“啧啧啧,真白啊!钟成御那小子,找的女人,个个都不赖!”
“不要。。。不要这样。。。大少爷!”小玉泣不成声,全身瑟瑟发抖,她真的不想背叛御少爷,她只能属于御少爷一人。
“孙逸扬,你在做什么?”苏凝站在了孙逸扬身后,厉声喊道,双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眸底里划过一道痛心的伤楚。
孙逸扬怔了一下,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苏凝,没有回头,冷声扬起,“苏凝,识相的给本少爷滚远点,本少爷要办事,别坏了我的兴致!”
“不。。。不。。。少奶奶,救我。。。救我。。。”小玉伸着手朝着苏凝叫道。
苏凝脸色灰白,清冷的声音,“孙逸扬,我也不想管你的事,只是爹到处在找你,今天是爹的六十大寿,外头来了很多宾客,你是孙家的长子,理应在外头接待宾客,可你现在不见了,所有人会怎么看,爹的面子如何挂得住?”
孙逸扬眸色沉了沉,瞥了一眼身下已经衣不蔽体的小玉,眉色阴冷,强压住胸腔里的浴火,拍了拍小玉白嫩的大腿,“你等着!寻个机会,少爷我好好疼爱你!”
孙逸扬利落地起身,整了整凌乱的衣物,经过苏凝身旁,冷哼了一声,径直离去。
苏凝身子无力地松了一口气,朝着地上的小玉走去。
“少。。。少奶奶。。。我。。。”小玉立刻坐了起来,捡了一旁撕碎的衣衫,挡在胸前,语无伦次地看着苏凝。
“小玉,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心里清楚,孙逸扬是什么样的一个畜生,我比谁都清楚!”苏凝冷冷地开口,脑海里禁不住回想起那一夜,自己被当众凌辱,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回过了神。
小玉感激地朝着苏凝点着头,又一次抽泣着。
苏凝拍了拍小玉的后背,“你等一下,我去外头捡几件衣服,给你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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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正厅,乐视奏响喜庆的音乐,整个大厅喜庆一片。
“爹,我来了!您找我有何事?”孙逸扬走到孙兆勋身旁。
孙兆勋放下叼着嘴边的烟斗,瞥了一眼孙逸扬,冷哼一声,“去哪了?”
“爹,我没去哪里,就去解手了一下子!”孙逸扬不慌不忙地回道。
“在这呆着,替我好好招呼客人,你可是孙家的长子,我孙兆勋的继承人,要拿出未来孙家当家人该有的样子,别让人看笑话!”
“爹,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哼!你还让我不够失望吗?什么不好学,学人家好赌,日进斗金的芭提雅被你赌输了,一说到这,老子就来气!”孙兆勋手中的烟斗在桌上重重地敲了敲。
孙兆勋这一敲,所有的宾客都看了过来,孙逸扬脸色有点难看,压低声音道,“爹,您别生气,现在这四周都是人,别让人看了笑话,何况我那赌输了芭提雅,还不是被成司漠那混蛋给布了局,何况,爹你在想想,他会给我布局,还不是因为我的好弟弟,他抢了成司漠心仪的女人,成司漠这才恼羞成怒,大力反攻我们!”
“说道御儿,怎么这会了还没来,这都大晌午了,从槟镇坐轮船到这里,不应该还没到?”孙兆勋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孙逸扬顺势看向大门外,眸色闪了闪,勾唇阴笑道,“爹,这说曹操到曹操就到,成御来了!”
大厅的宾客立刻一阵喧哗,大门外,几辆汽车在外头宽敞的前院停靠住,钟成御手里持着那柄黑色的长杖,下了车,目光冷凛地环扫四周,手掌朝着车里一伸,黎季月迟疑了片刻,小手放进男人的掌心中,跟着下了车。
黎季月挽着钟成御的手臂朝着正厅大门走去。
钟成御穿着墨蓝色的衬衫,白色的西裤,白希俊美的脸庞透着一股阴冷之气,黎季月穿着一袭水粉色的拖迆连衣裙,蕾丝边的双肩袖口,长长的秀发披落着,发鬓间别着网纱佩花,网纱遮住了女人玉润的额头,若隐若现,如梦如幻般,犹若宫爵之上的仙子。
正大厅的孙逸扬,远远地看去,眼眸微微眯了眯,目光定格在黎季月身上,波涛暗涌,这女人果然生得倾国倾城之色,越看越让人沉醉,难怪钟成御和成司漠抢着要,这越是抢的东西,看上去越是诱人!
钟成御挽着黎季月踏入正厅,大厅里的宾客立刻一片安静,谁都知道这位是孙家的二少爷御少爷,御少爷在南洋出了名的嗜血狠辣,孙家一大片见不得光的生意,都是孙家这位二少爷一手打下来的。
“爹,御儿恭贺爹六十大寿,特来贺寿!祝爹九如之颂,松柏长青!”钟成御单膝跪地,朝着孙兆勋行礼,后头的赵寻招呼着保镖扛了一箱箱的贺礼前往登记处。
孙兆勋不动声色地抽着手中的烟斗,一口口烟雾吐出,烟斗里的烫红的烟丝忽明忽暗。
黎季月站在一旁,看着钟成御单膝跪地,又看了坐在座椅上的孙老爷,似乎没有多大的回应。
沉默了一阵子,钟成御单膝跪在地上,零碎的发丝下,一双眼睛染满彻骨的冰寒。
紫灵不忍心地上前说道,“兆勋,御儿来了,你看。。。要不要让他先起来说话?”
孙兆勋眉心挑了挑,扫了一眼地上的钟成御,淡声道,“御儿来了,刚才想事情想出了神,都没注意到,来,御儿别跪着,快起来!”
钟成御利落起身,持着长杖站在了一旁。
“御儿,这位小姐是?”孙兆勋若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黎季月。
钟成御眸色沉了沉,沉声回道,“爹,她叫黎季月,是我的女朋友!”
黎季月听了,愣了一下,侧目看向身旁的钟成御,只见男人面不改色,目光落在他处,并没有看自己。
孙兆勋听了,又一次扫了一眼黎季月,缓缓地点了点头,“哦!黎小姐!女朋友~~!”
黎季月抬头瞅了一眼孙兆勋,动了动唇,想着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不吱声了。
一旁的紫灵脸色咻得苍白,目光怔怔地盯着黎季月,黎季月对上了紫灵的目光,心有所思,毕竟那一次谈话,黎季月至今记忆犹新,她心里可以肯定,这位孙夫人肯定认识自己的爹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苏凝这时候已经从后院悄声进入正厅,当她不远不近听见钟成御介绍黎季月时,双脚僵住了,定在了原地,目光凄然地看向傲立在人群中的男人,手心发凉。
这个时候,外头跑进一位保镖,恭敬地禀告道,“老爷,成少主来了,在外头,说是要给您老贺寿!”
黎季月听了,眸色一惊,脸色煞是局促不安,一双小手偷偷地背在身后攥紧。
钟成御眸色冷凛,余光扫向身旁的黎季月,大掌猝然覆上黎季月的小手,黎季月身子一颤,小手被男人温热的掌心裹住,黎季月下意识,侧目看去,对上男人幽深冰冷的目光,心间一阵阵发颤,埋下头去。
“好!请他进来!”孙兆勋放下手中的烟斗,大掌在桌面上若有所思地叩响。
不一会儿,大厅里传来唏唏嘘嘘宾客的议论声,成司漠一袭水蓝色的长衫,依旧是那一头及肩的发丝,迈着轻履的步子,走进正厅,身后跟着吴路,还有几个穿着白色汗衫的手下。
成司漠目光一眼落在了钟成御身旁的黎季月身上,黎季月感受得到有一道炙热的目光朝着自己射来,头埋得更低了。
钟成御冷凛的眸色,对上成司漠冰冷目光,两束目光交接,瞬间的停留,成司漠停下了脚步,两人静默地对视着,时间仿佛瞬息间停了下来,冰冷的气息流窜在大厅里。
孙逸扬在一旁勾唇笑得歼邪,看样子,这两人结下了大梁子,还真是个好事!
“成少主,今日前来,有何贵干?”孙兆勋笑得随意出声,将这两个人的对峙,当成没有看见。
成司漠回正脸庞,笑得如清风朗月,“孙大老板,恭喜大寿,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吴路,备上厚礼!”
“成少主,客气了,厚礼就放在登记处吧!这里客人多!”孙兆勋神色镇定开口,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长衫飘逸的男子,这样一位年轻温文尔雅的男子,真是看不出会是罗烈门的少主。
成司漠朝着吴路打了个手势,吴路立刻会意,成司漠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黎季月的身上,黎季月按耐不住,偷偷地抬头,一眼对上成司漠那双清澈清俊的眼睛,眼睛里泛着一丝丝哀楚和忧伤。
孙兆勋扫了一眼成司漠的举动,勾唇冷笑,打断道,“成少主,令尊近来如何?拳脚功夫可还见长?”
成司漠回正目光,声音低沉透着一股魄力,“我父亲身子向来很好,每天练武,从不间断,要说起这拳脚功夫,那是有增无减!”
孙兆勋挑起一旁的烟斗,深吸了一口,笑得洪亮,“哈哈哈,不错!不错!成少主,前些天你派人和我谈过一次,你今天前来,是不是要谈一笔交易?”
“正是!对孙大老板来说,一笔稳赚不赔的交易!”成司漠眸色里划过一道冷厉,余光瞥了一眼一旁沉默不语的钟成御。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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