戡普的怒气一下子就被这双摄人心魄的无辜眼眸给降掉了一半。愣了片刻竟是忘了想要责备她的话。只好叹着气道:“你最近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
花瑶虽然不服。但只得这么乖乖的被他揽着。后背紧贴着戡普的臂弯。
打又打不过。讲道理到最后也被硬说成是歪理。花瑶悲催的低着头。等待高高在上的某魔尊大人数落她一通了事。
戡普默然。见花瑶始终不说话。他也见怪不怪。只是手臂突然重压了下來。把花瑶按坐在自己腿上。细细端详起花瑶來。
花瑶大惊。连忙想跳起。却被戡普死死的按着。花瑶焦急的脸色一涨。瞪大了眼睛。愕然结巴道:“你。你干嘛。”下一句她就差点说出堂堂魔尊耍流氓的话來。
他就喜欢看她窘迫。等端详够了。从怀中推了出去。好像什么事也沒有发生一样。
他倒不稀罕对一个小姑娘做什么越矩的事。花瑶若放在他所有女人中。既不漂亮。也沒多讨人喜欢。唯独称得上惹人怜爱。却也是唬弄他时迫不得已装出來的。
“你若再敢偷跑出去。下场有你受的。”戡普冷着一张邪魅的脸。意味深长道。
花瑶再不敢出声。悻悻地点点头。她可是一直把戡普当自己的哥哥。可旁人都把她当做戡普的女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可戡普这么说。意思是下次她再偷跑下场会比现在还尴尬。
花瑶越想越觉得身上冷的紧。蓦然打了几个寒颤。只好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遮掩过去。
花瑶哪知戡普根本沒那个意思。人家的言外之意是:“届时你被抓起來。把你跟怨龙捆在一起。下场有你受的。”
偏生是花瑶想歪了。咬着唇角走了出去。
戡普扬起酒杯一饮而尽。落下來的杯底重重地磕在大理石桌面上。猝然一笑。竟是有些苦涩味道。回想起两年前的种种。他竟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跟花瑶产生了这么多的瓜葛。
当年她得知自己腹中孩子其实早在秋宸离开那天。便随他去了。一时间伤心欲绝跳入了忘川河中时。从來沒有过心。沒有过喜欢别人感觉的他。看见这一幕。心中竟是酸楚不已。
他亲眼看着花瑶一点一点沉入忘川河底。脚步沉重的转过身。离那条河畔越來越远
那条河那么深。水也是那般的冷。她从前不是最怕水了么。她怎么敢跳河。
戡普想起化作蛋形时的秋花。一蹦一跳的立在他脚下苦苦求他帮忙时。他竟沒敢想自己竟是瞬间转回了身。可当他朝着那条河瞬移了不过十來步时。忽然顿在了原地。眼神是捉摸不透的迷惘。
忘川河底的荆棘触皮则亡。估算着现在的花瑶应该已经死了吧。戡普不自知地扯出一抹苦涩无奈的笑容。下去陪秋宸那个笨蛋也好。干他何事。
戡普再不犹豫。只道自己白來冥界一趟。御风回了魔界。
他前脚刚迈入自己寝殿的大门。后脚便有人通传。岳荣轩把花瑶送还回魔界來。并以天价开出为花瑶诊治的“药物”时。他居然抱有一丝庆幸。她竟沒死。
可当戡普看见奄奄一息的花瑶时。才知道岳荣轩所说的“药物”不过是他冒死违背冥界条令。偷偷把花瑶的魂魄替换了回來。并给她添命画寿。哪里來的什么诊治。对待已死之人又何须药物。
对于岳荣轩敲竹杠敲到魔尊头上。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或是脑子进了水。待戡普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岳荣轩下去并默认他开出的价格时。众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可是被魔界誉为“魔晶”的增修神品啊。修炼一块可抵得过旁人修炼七千年。整个魔宫不过才了了六块。他居然敢大着胆子全部要走。
而且戡普还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
一时间众人均看傻了眼。再不敢小觑了这位花瑶姑娘。打起十二分精神伺候。更是对魔尊的喜好又重新揣度一番。
唯有戡普自己清楚。咬牙暗骂了一句秋宸这个王八蛋。学什么不好、偏学天演术。早在秋宸得知自己的身体一日比一日衰败后。怕日后无力保护花瑶。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专心推演。当然也算出了会发生今日之事。偷偷潜去圣殿对魔晶下了血印。只有冥界的人才打得开。
所以对于魔晶。戡普非常大方的大手一挥。实则他若不是他也无法破除上面的血印。花瑶的命还不如他身上的一根头发值钱。
对于这个花费了“重金”才救活过來的花瑶。醒了怎么也要去看上一看。
花瑶安静的靠在榻上。神情淡漠的可怜。她不认识任何人。心中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了恐惧和害怕。
直到戡普推门进來。花瑶才移了移目光。这一移就是盯着他半晌。目光在他身上扫來扫去。张了张口。终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來。
花瑶的魂魄刚刚归体。还不能自由行动。必须要适应一段时间。她就这么凝望着戡普。仿佛看出了什么。淡漠的眸子里漾起了丝丝期待。她希望他过來。坐在榻上。然后跟她说说话。
戡普心想无非是瞧瞧这个花瑶身子怎么样了。那样瘦弱不堪。别再死过去。白费了他的魔晶。索性也就坐了过去。
花瑶僵僵地抽出被子里的小手。极大胆了抚上了戡普的眉心和眼眶。冰凉的手指划过他的鼻尖。最后又在他的脸颊上游走起來。还用着微弱沙哑的声音道:“七哥。”
那只软软嫩嫩的小手抚的他并沒有任何不适。戡普甚至还在抓下她乱摩挲的小手上揉搓了一把。花瑶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她继续抚了。可当她看见站在戡普身后的有一排人时。花瑶略略扫了一眼。眼神警惕。连忙躲在戡普略比她大一圈的身影下。
她不喜欢那些人。但她忘了怎么说话。如何写字。更不懂得该怎样表达。只能像个原始人一样。甚至连话都说不全。受惊兔子般蜷缩在他怀里。呜咽的说“怕。怕”
戡普把她从怀中拉出來。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花瑶已经将语言忘掉的干干净净。谈不上生气。却感觉心中有些说不上來的奇怪之感。低沉的声音问道:“怕什么。”
她哆嗦着摇摇头。不懂该怎么说。泪珠急得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的想把自己藏起來。而唯一信得过又能把她藏到身体里的人就在眼前。所以花瑶不断的哆嗦着靠近。用极其扭曲的形状把自己缩成团。对周围的声音也变得十分敏感起來。
戡普摆摆手。让身后的魔医为花瑶诊治。花瑶却拉着他死活不肯让任何人靠近。戡普哪里会哄人。强硬的抽出手臂。随随便便就对花瑶施了个昏睡咒。
花瑶瞪着一双再眼抵不住困意的眼睛。凝视着为魔医腾出地方的戡普。以为他不喜欢她靠的太近。所以冷着脸走了。最后无助和警戒的扫了一眼他和众人。又以极其扭曲的方式睡着过去
戡普并沒有离开。只是负手站在床榻边上。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后悔。仿佛打从他刚刚见到花瑶的一刻起。所有的感觉都是那么的说不上來。那么的心不由己。
戡普一面冷冷地站着看魔医为花瑶把脉。一面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看见花瑶这副样子他居然会心痛。戡普始终不相信一条不完整的魂魄归位能带给自己什么。他也从來不会为这些儿女情长费过多脑筋。最后不了了之。索性也懒得再想。
日子久了。花瑶学会说了一些简单的话。也勉勉强强能写出自己的名字。常常溜去戡普的寝殿把自己刚学会的话与他磕磕绊绊地说一遍。说的时候总是仰着小脑袋。充满期待的希望他能表扬她几句。
可是她总会弄巧成拙。不是组合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惹得戡普生气。就是好巧不巧撞见些不该看的事情。毕竟那里是他的寝宫。有好几次戡普都恨不得想把她捏碎。但架不住花瑶每每如此。说了她也不听。想听也听不懂。一旦察觉他要生气了就开始装可怜。久而久之。戡普也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花瑶用了几个月就学会了说话。也成功的“挤走”了魔尊身边所有的女人。还大着胆子对他的侍妾们指指点点。批评他的品味太俗。戡普默然。不过也是情有可原。对于曾经沒有心的人來说。女人。只要长得赏心就足矣了。
花瑶还明里暗里不止一次的向他提过。她喜欢人间的生活。可她那个本事。现在又失去了记忆。人又笨。脑髓也不多种种种种。愣是沒有一条可以指出他能放心她去人界的理由。所以戡普很残忍地拒绝了她。
花瑶走出大殿良久。戡普一杯又一杯的为自己斟酒。
两年了。他也不甚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感觉。或许是秋宸将自己的心一并还回。自己也染上了这世间的情爱。亦或是。那本來就是秋宸对花瑶的爱。却阴差阳错寄宿在了他的身上
可惜他不屑。何苦连爱也要卑微的借助他人。所以每当花瑶唤他七哥时。他会下意识地想到她把自己当成秋宸。可这么说又未免太过牵强和片面。花瑶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会把他当成另一个人。
几分醉意惹得脸颊泛出一抹红晕。薄薄的唇轻吐道:“來人。替我更衣。再去准备几件人界的简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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