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码头忽然燃起冲天大火,熊熊的烈火映红了整个码头的天空。在这漆黑的夜里份外显眼!
间或传出来一两声爆炸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怎么回事儿?”努尔哈赤喝问道。
还没等阿济格让人去探查,已经有人飞马来禀报。大明水军趁着黑夜摸了上来,红毛人的水军损失惨重。战船被炸沉了七八艘,还有十几艘被打着了,正在码头上面燃烧。
估计也是抢救不回来那波!
努尔哈赤张大了嘴,难道说李枭来了?怎么可能这样快!
李休站在笕桥上,看着码头上那些熊熊燃烧的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这还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作战。不管是事前,还是现在都没有李枭的帮助。
他得到鞑子要进攻的消息,比李枭还要早一些。
绿珠报信的时候,先到的觉华岛,然后才跟着李枭屁股后面追。
鞑子占领了锦州码头,李休派出去的小船就在很远的地方眺望。郑芝源送的那个望远镜立了大功,还以为揆一的舰队有多牛。
二十八条船里面,只有三艘五桅大船是正宗的荷兰战船。剩下的都是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船,各式各样的都有。有倭国的平头船,也有高丽的方头船。甚至还有大明的尖头船,李休觉得这些鞑子一定是客串了海盗。
以一敌二十八,那是作死。凭借自己这艘经过改装的五桅大船,以一敌三还是可以做到的。
鞑子兵之所以如此快的兵临锦州城下,是因为重装备全都在船上。鞑子占领锦州的第一时间,就攻占了城外的锦州码头。
揆一和他麾下的炮兵,就是从锦州码头登陆的。在鲅鱼圈卸下的是步兵,努尔哈赤想看看重金聘请来的红毛人到底战力如何。
经过了半宿的准备,李休准备发起进攻。
澳门海战尝到了甜头,李休很喜欢打夜战。尤其是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最适合的就是偷袭。
锦州码头上停满了荷兰的各式船只,不过五桅大船只有一艘停靠的码头上。剩下的两艘都在外围警戒。
这也是揆一吃一堑长一智,上一次澳门的失败实在是太惨痛了。本以为可以横扫东方的舰队,在澳门打了一仗就差点儿全军覆灭。
李休等到半夜才动手,就是在海上仔细的搜寻这两艘船的位置。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想要知道海上飘着的一艘船的位置,实在是难如登天。
刘三紧紧的握着舵机,今天他带着三艘船是来做诱饵的。再一次确认了水流和风向,刘三将粗大的木杆子插进舵机里面死死的卡住。
“点捻子!”刘三小声吩咐一句,就有人点燃了船上的火药捻子。时间是早就算好了的,一刻钟之后这艘船就会自己燃烧起来,航向和航速没有丝毫改变的往锦州码头里面撞。
海面上传来海毛子的叫声,刘三知道其他的三艘船也完成了准备。
“上小艇!”毫不犹豫的带着手下六个人上了小艇,一人一支浆往岸边划。他们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
刘三需要考虑的,就是路上如何不被鞑子发现,跑回到宁远去。
李休紧张的站在笕桥上,整艘船都施行了严格的灯火管制。不许有一盏灯点燃,甚至连船舱里面也不行。
漆黑的夜,船和水融为了一体。李休找不到荷兰战船,荷兰战船也找不到李休。双方就在黑暗中,默默的守候,直到有一方耐不住为止。
“轰!”远处忽然出现了一个亮点儿,李休直到那是刘三带领的诱饵舰队。
三艘照着火的船,不要命似的往锦州码头里面撞。现在码头上听着二十几艘船,其中有些船上还装满了火药。真要是着起来,锦州码头都会被炸到天上去。
锦州码头里面的船乱成一片,这时候解缆绳起锚显然来不及。留守在码头上的战舰首先开炮,炮弹轰鸣着喷出炮膛。打得火船木屑四散飞溅,可实心的炮弹毁伤能力也就那样。
水上部分被打得满是窟窿,可船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前行进。
炮弹装填也是需要时间的,如果让着火的船撞进港里面,后果不堪设想。
埋伏在黑暗中的荷兰战船再也沉不住气,先后喷吐出道道火舌。
几十门排炮轰击,尽管光亮只是一瞬,还是暴露了荷兰战船的位置。
李休在望远镜里面看得一清二楚,只要看到就跑不了你小子。
旁边的刘老六也看到了荷兰战船的位置,而此时的荷兰战船仍旧没有发现李休的位置。战船上面的火炮,拼了命的向火船射击。
早就装填好了的铜炮,立刻发射出开花弹。距离有些远,二十门炮齐射。只有两发命中!
“调头!调头!”李休立刻命令转舵。被命中的荷兰战船已经在着火,航行中的战船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让另外一边船身对准黑暗中的另外一艘荷兰战船!
“轰”“轰”“轰”“轰”“轰”……!
火炮又是一轮齐射,这一次因为距离近的原因,命中了四发炮弹。
“轰!”五桅大船变成了一颗巨大的火球,整艘船燃烧得如同火炬一样。
我擦!运气太好了吧,这肯定是有一发炮弹命中了船上的火药库,引起了火药殉爆。
这时候刚刚发射过的那一边火炮已经准备就绪,船飞快的调整角度。又是一轮齐射,不过好运气没有一直跟着李休。荷兰战船只中了一发炮弹,不过船已经被打起火。
李休在望远镜里面,甚至可以看到有人正在甲板上努力灭火。
调整角度,装填完毕的火炮再一次齐射。这一次总算是命中了火药库,着火的荷兰战船发生了殉爆。跟刚刚那艘一样,化作一团绚丽的烟花,然后四分五裂。
三艘诱饵火船,已经被打得满半沉不沉。船舱里面很明显进了许多水,航速非常慢。在海面上带着火漂浮,看样子过不了多一会儿就会沉没。
不过这样也好,火光映照下码头清晰无比的出现在李休眼前。
又是奇怪的光线反射,李休在海里可以清晰的看到码头上的情形。可码头上的人,却看不到海里面的李休。
铜炮不挺的装填,射击!射击,再装填。剩下的那艘五桅大船,只是向着黑漆漆的海面盲射了两轮,就被重点照顾的炮弹命中。
要命的炮弹贴着水皮砸进了水线一下,爆炸后产生的大洞。冰冷的海水疯狂涌入,船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然后侧翻。
荷兰水手们纷纷落水,天寒地冻的天气。这时候落水,已经没有任何救援的价值。况且,现在也没人救他们。
一直打到弹药快要告罄,李休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狩猎场。只留下了火光熊熊的锦州码头,在黑暗中燃烧着等待黎明。
揆一的心在滴血,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他想到了澳门的那个夜晚。同样的战术,同样的手段。原来人真的可以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码头上全都是呼喊的声音,几乎听不到惨叫什么的。
落水的人根本没有救治的必要,辽东的冬天可以冻得裂土地。大海虽然不结冰,可海水的温度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掉进冰冷的海水里,浑身就像被千万根钢针猛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人就开始抽筋儿,然后手脚就被冻得不听使唤。
即便水性再好的人,也没几个能够自己游到岸上来。
相对于船的损失,揆一最心疼的是人的损失。舰队没有了水手,那还叫什么舰队。
水手可不是随便招个毛头小伙儿就能胜任的,那是经历过大海的洗礼,一次又一次航行锻炼出来的。
现在!全完了,荷兰帝国的远东舰队,现在算是彻底完蛋了。
闭着眼睛,泪水顺着眼角向下流。忽然间,揆一猛的睁开眼睛,疯子一样跑向码头边上的小码头。
小码头距离大码头不过半里路的样子,这里没有一丝烟火。也没有受到袭击,与不远处忙碌的码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哦!感谢上帝!”揆一虔诚的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
黑乎乎的小码头上,停泊着五艘货船。这些货船里面装得不是别的,而是装了满满的火药。
因为害怕出事故波及别的船,揆一把它们安排在了小码头。却没想到,这样的安排,给荷兰帝国的远东舰队留下了一粒种子。
火药是这次远征的重要物资,揆一派到这里的也都是精干的水手。现在五艘船安然无恙,不得不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李休知道,自己下手居然漏掉了最重要的火药船,一定会气得跳脚。
不过这时候的李休,却舒服的躺在船舱里面。喝着小酒,桌子上的盆里面,是两只巨大的飞蟹。
橘红色的膏肓硬硬的,吃起来那叫一个香。半尺长的虾爬子,就是个字鲜。
心情非常畅快,荷兰人的舰队就这样毁了。
回到觉华岛补充了弹药之后,就可以按照李枭先前的计划,用船上的火炮直接支援防守锦州城。
这一次,鞑子肯定在锦州城下碰一鼻子灰。如果大哥及时在黑山,大虎山一带布置妥当,鞑子想回辽阳或者沈阳,必须付出高昂的代价才行。
被几千枝火枪埋伏,跟排队枪毙区别不大。
很想要镶蓝旗旗主阿敏的脑袋,李家,还有整个象牙村的乡亲们,都是被镶蓝旗害的。
虽说现在已经找不到,到底是谁害了李家。可帐算到阿敏,或者努尔哈赤脑袋上准没错。
喝一口酒,吃一口海鲜。战船晃晃悠悠的驶向觉华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