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洲对李枭来说鞭长莫及,李枭现在有现实需要考虑。李家大小姐不高兴了,因为她已经长达一年之久没有见到哥哥。
后世的长兴岛以出产海参闻名于世,这年头没有海参养殖。却有上万人在岛上驻扎!
因为要长兴岛成为一座纯粹的基地,李枭把所有长兴岛原住民都迁徙到了旅顺去。经历了几次惨败之后,后金的势力范围急剧萎缩。尤其是被打残了的两红旗,势力范围更是一路退过了辽河。现在辽河以南的好多地方,其实都是无政府状态。剩下的鞑子兵只能固守几处堡垒,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旅顺作为李枭的屯垦地,越发的兴亡了。流离失所的难民,成群结队的到旅顺。后金兵现在连金州都维持不住,对旅顺那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反而是金州驻守的数百名后金骑兵整天提心吊胆,随时准备溜号。谁能成想,几年前的大后方,现在居然他娘的成了最前线。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海风贴着水皮吹过来那是说不出来的凉快。正好坐着李休的生日礼物,从山海关出发一路向长兴岛航行。李休已经想好,要拜托渔老把这艘船打造成世上最犀利的战舰。
李枭无奈的摇了摇头,越他娘的犀利就越费钱。看起来,这一次没个万吧两银子,李休这生日是过不好了。何可纲这个货,就是他娘的给老子败家的。
海面上有许多渔船,看到李枭的船连忙闪避。如今渤海湾北部能在海面上如此嚣张的船,肯定是李家的船。现在从旅顺一直到山海关海岸线,所有的码头其实都在李家的管控之下。
后金的地面上,只要有造船的迹象。李家的战舰就会过去轰两炮,刚刚开始建设的船也就成了碎片。对于后金,李枭给李休下的命令是片帆不得下海。
乱世什么都乱,基本上是盗匪横行。陆地上是这样,海面上也是这样。不过渤海北部是没人敢来闹事儿的,遇见过几次倭国和其他不知道什么国的海盗。也不问原因,一顿炮弹送下海了事。事实上,在渤海北部航行的武装船只都会被攻击。
好几次,陈海龙的船也被打成了碎片。愤怒的陈海龙找李枭理论,李枭态度很好。对不起,打错了,下不为例!要补偿没有,因为老子也没钱。
这种事情,是李休解救下一批从山东向我国贩运妇女的船之后发生的。那艘人蛇船的船老大,就是陈海龙的老部下。
有了荷兰船的经验,刘老六和李休对西班牙战舰适应得非常快。就是船上的几个西班牙老外说话没人懂,经常是他们把事情做一遍,然后比比划划的互相猜。每到这个时候,李枭就很怀念艾虎生。可惜这家伙去了京城。
便宜坊的生意终于上了正轨,李枭把朝廷大员拉进来入股这一招儿果然是妙。便宜坊的生意,从没有官府过来查过。甚至税吏会主动教账房如何免税,账房要依法纳税还被税吏训斥。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巡街的捕快小吏啥的还时不时找点儿麻烦,想揩揩油什么的。结果,这些家伙无一例外的被开革出了公门。大人们对这些苍蝇是不会出手的,只需要各家的管事走动一下,小苍蝇们的命运就注定走进了悲剧。
“今天看了工地,进度还可以。施工的人是张、王两位师傅,都是咱当家手下老人自然不用说。就是这材料的质量,一定要把好关。绝对不允许以次充好,来的时候大当家的仔细叮嘱过。京西别院是要做口碑的,绝对不允许有一点儿坏良心的事情。”东来顺里面,艾虎生的下首坐着张麻子和王老三。另外一边,坐着谢有财。
这话明显就是对谢有财说的,这家伙是京城里面混了几十年的老油条。艾虎生对这家伙,从来没有放松警惕。
“艾爷!看您说的,就是长了八个胆子,也不敢拿大当家的话当耳边风。张、王两位师傅就在这里,可得给俺老谢做主。有没有以次充好的事情!”谢有财立刻撞起叫天屈,还拉着张麻子和王老三给他作证。
“艾爷!这供料的事情还是真不错,各家送来的都是上等材料。我们是实际用的人,最知道好坏。您把心放下,砸手艺的事情,我们哥俩绝对不会做。”张麻子显然跟谢有财相处得不错,王老三也在旁边点头附和。
“嗯!这样就好,老谢,我可听说便宜坊的店员们有些仗势欺人……!”很明显,艾虎生是要敲打一下自己这个手下。长时间的自己在京城说了算,难免有些傲气。
谢有财混了几十年,一听到艾虎生的语气,就知道这位顶头上司要找自己麻烦。后背的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李枭的手段大家都知道。这位艾爷可算是李枭的头号心腹手下,如果回头给自己告一状。明天自己说不定就埋在哪堆土底下了!
张麻子和王老三这回没办法打圆场,只能放下筷子尴尬的搓手。
谢有财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对着艾虎生回话。“艾爷!京城这地面上鱼龙混杂,咱家买卖好别人都极度。这里面暗地里使绊子下烂药的很多,咱这买卖还开了不到一年。想要站住脚,开始就得凶一些别人才怕你。这里面难免有仗势欺人的,可四九城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那么多合用的人。
您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保证把他们调教出来。”谢有财说话的时候,脑门儿已经明显见了汗。
“如今锦州都在传唱《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要好好派人学学。现在是我来问你的话,如果是大当家派人问你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远的不说,如今咱们的工地就在白云山庄上面。黑奴的下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知道,知道!属下一定调教好这帮小的。”一想到黑奴被火活活烤死,谢有财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那可是在火上足足烤了半个时辰,人油都烤出来了。官兵寻见的时候,外焦里嫩的。
“知道就好……!”艾虎生刚刚说话,就听到外面一阵的喧哗。他们这是在三楼,屋子里放着大块的条冰镇着热气。因此窗户关得严实,这都能听见声音,足见外面的喧哗声有多大。
艾虎生皱着眉头放下筷子,走到落地窗户前向下看。不会是自己刚刚说完,楼下就出了事情吧。
果然,楼下围拢着一群人。犹豫是居高临下,艾虎生看得清清楚楚。最中间四五个东来顺儿的伙计,正用棍子殴打两个光着上身,下身穿着条破得不能再破的乞丐。两个乞丐被打得满地乱滚,惨叫声隔着玻璃都听得清清楚楚。
旁边不少人远远的围着看,不敢上前劝架。还有些人掩住口鼻,一副不忍卒读的模样。
艾虎生出离的愤怒了,刚刚才说完。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回头看谢有财的时候,这货的脸已经白得没了血色。
“你干的好事,这些人来了给个饼子能花你几个大子儿。现在就这么赶人,今后咱家在京城还怎么混。你给我讲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艾虎生瞪着眼睛,谢有财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低着头只能挨训!
他娘的真是活见鬼了,刚刚顶头上司才说完,下面就给上眼药。现在谢有财很想活活掐死那几个正拿着棒子打人的伙计!京城里这样的乞丐多得数不胜数,一般给口饭吃就能打发走。这两个伙计今天是来了大姨夫,还是他娘的吃错了药。
“我擦!”张麻子发出一声惊呼,艾虎生回过头看去。见到两个伙计各拎了一桶水,对着两名乞丐兜头就浇了下去。两名乞丐浇得像是落汤鸡一样,满脑袋的乱发打着绺贴在脸上,那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旁边不远处,就有几个衙门的官差在看。他们居然还指着在泥水里面打滚的乞丐说笑!
“还不让他们住手!”艾虎生一声爆喝,这种事情要让大当家知道,他都得跟着受牵连。
这些伙计也实在是太嚣张了,居然对着那些官差招手喊着什么,似乎是让官差把这两个乞丐锁走。
“诺!”谢有财应诺一声,立刻受惊的驴子似的窜了出去。
“您二位看看,这都跋扈到了什么地步了。你殴打官差我都不会说啥,可殴打两个可怜的乞丐,这还是人干的事情。大当家的最体恤百姓,今天的事情要是让他知道了。我都得跟着脱层皮!”艾虎生有些气急败坏,他知道李枭嫉恶如仇,这种事情肯定是要出重手。
今天本就打着算盘,敲打一下日益跋扈的谢有财。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
隔着玻璃窗,看到谢有财急吼吼的冲了下去。把正在行凶的几个伙计拉开,一个打得正兴起的还挨了嘴巴。伙计捂着嘴说了些什么,手里的棒子还对着乞丐指指戳戳。
谢有财似乎是要去查看乞丐的伤势,却猛的退了回来。
不多时,谢有财重新上了楼。因为跑得急,气息有些喘,脸也有些红。可看到艾虎生之后,却没有了刚刚的害怕。
“艾爷!这是一个误会,您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误会!我都看在眼里,你还说是误会?”艾虎生指着谢有财的鼻子喝道。
“属下说了您可能不信,到了下面一看便知。”谢有财躬着身子,请艾虎生下去看看。
“哼!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说辞。”艾虎生鼻子里面“哼”了一声,背着手走出包间。
张麻子和王老三看了谢有财一眼,看到谢有财朝他们点头。也不知道谢有财怎么会胸有成足的样子,难道说亲眼所见的事情也能翻过来不成?不过这时候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跟着艾虎生一起下楼。
东来顺门口已经是挤得人山人海,看热闹的围观群众没有五千也有三千。有些看不到里面情形的,纷纷开始爬墙头。房顶树梢甚至都站看热闹的人,几百年来京城百姓爱看热闹的毛病就没改过。
伙计们帮着艾虎生开路,一路来到最中间的乞丐身前。
艾虎生刚刚靠近,一股浓烈的臭气把他熏得几乎昏过去。地上的两个乞丐头破血流,身上到处是屎尿。身上抹得黄黄的,裤子上也都是黄色的粪便。一群苍蝇围着“嗡”“嗡”的直叫唤,艾虎生甚至看到白色的蛆虫在头发里面爬来爬去。
“你……!”艾虎生指着谢有财,手指头几乎杵到了谢有财的鼻尖儿。
太过份了,把人打了也就是了。为啥还要往人家身上倒屎尿?乞丐难道说不是人?
“你过来,把事情的经过跟大掌柜说一下。”谢有财没说话,却指着那个手里还拿着棍棒的伙计。
“回……!回大掌柜的话!”伙计看到谢有财都对艾虎生毕恭毕敬,知道这是一位大人物,说话也结巴起来。
“没用的东西!”门厅的管事踹了小伙计一脚,陪着笑给艾虎生抱拳道:“大掌柜您是贵人不晓得这些腌臜货的手段。这些人在京城里面号称丐帮,专门向临街的买卖收银子。只要不给银子,就在你门前拉屎拉尿。咱家的馆子兴旺,昨个儿他们就来要银子。
咱家哪里会给他们银子,就给轰走了事。没想到,今天就来了这么两个货。浑身抹着屎坐在咱门前,咱家开的是馆子。这么干,这买卖还开不开了。几个年青的伙计耐不住,就动了手。您看,这些屎都是他们自己抹上去的。刚刚还拿水冲了一下,不然这地方都臭的没法站人。
您看那些看热闹的都躲挺远!”管事指着站得好远的围观群众,还让伙计把粪筐拿来给艾虎生看。
站在楼上的时候,艾虎生还以为他们是摄于伙计的淫威不敢上前,原来是被熏得不敢靠前。他娘的,这乌龙就搞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