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收留了张献忠?”听到五爷打探回来的消息,老陈福有些惊讶的问道。毕竟张献忠搞出了这么大动静,关中好多地方被他搞成了无人区,西安城里横尸遍地。带着数十万流民勾结后金鞑子皇太极荼毒河北,仅仅在紫荆关一战中就杀大明降军万人。山西河北被乱民抢掠杀戮的百姓,更是不知道有多少。
甚至他还带着后金鞑子闯到了京师城下,害得皇帝仓惶跑路。
这样的人他钱谦益也敢收?真当皇帝死了不成?
“是!钱谦益招降了张献忠部三万余人,并且命他们屯田河南。”
“这是冲着咱们来的,看起来钱谦益很害怕咱们大帅向南进军。走了永乐大帝的路子,来个奉天靖难。这个钱谦益,书都读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成祖奉天靖难,那是因为成祖是皇帝的叔叔。咱家大帅又不是皇族,如果现在就南下南京。老百姓也不会答应,现在的天下人,心里还是认朱家皇帝才是皇道正统。”
“那咱们也弄出一些异像出来,听说玉泉山附近有条巨大的白蛇。西山有会说话的狐狸出没!如果再不行,白洋淀里面也能捞出石像来……!”
“是不是上面还写着,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老陈福好奇的问。五爷最近经常听评书,看起来学业有成。
“嗯嗯!”五爷脑袋点得跟小鸡啄米。
“就你这么个夯货,大帅也能让你打探消息。到今天你还没被人干掉,实在要感谢老天爷开恩。”老陈福无奈的看着五爷,街头混混有街头混混的小聪明。可这些大的权谋,就不是一个从评书里面领悟道理的家伙能搞得明白的。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我知道我不适合这差事。这不是大帅派您来了么?老福叔,您来了之后,这家底我老五可是交代得明明白白的。没干那种留一手的事情!”
“行了!行了!知道你高风亮节,明天谢有财来京城。你还是回济南去,大帅出山你就跟着大帅闯荡。到了今天也应该享享清福,在济南没什么事情,多看着点儿那的卢象升,老夫总感觉他跟大帅尿不到一个壶里面去。
还有孔有德和耿仲明两个家伙,一脑袋扎进了沂蒙山里面,这么多日子也搞什么东西。粮饷流水一样的花,也不知道剿灭了多少土匪。你回去,把这些事情都弄明白了。两个王八蛋敢日哄大帅,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诺!”五爷知道自己玩不过陈福,当混混时候他就知道,如何面对比自己更加强大的人。跟李枭身边那些老狐狸们相比,五爷连只黄鼠狼都算不上。最多,也就是一只比较机灵的耗子。
既然定位为耗子,那就要有耗子的觉悟。偷鸡摸狗的事情绝对不能干,不然被老狐狸们玩够了,连皮带骨一口吞下去的时候,说不定还感激涕零。
这种善于定位的本能,让他好好的活了四十年。如果没有意外,五爷希望运用这种能力一直活到死。
五爷走了出去,老陈福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
如今老陈福已经接管了被李枭命名被情报部的机构,这机构是以五爷在京城的消息网络为基础创办的。在从京城搬来济南之前,已经有了雏形。
现在老陈福已经接手了一年时间,网络日益的庞大。北到女真鞑子,南到江南财团郑芝龙的海盗团伙。外到朝鲜、倭国、琉球,这些地方都在陈福的发展之下。
年青时候跑船的经历,让他有了更多的地理知识。至今为止,五爷还以为澳门是南京的一个城门。
琉球,只不过是生产琉璃球的地方。
如此庞大的网络,除了谢有财之外没谁能帮着他。关中瘟疫的事情,就是老陈福失策。以至于,李枭被迫封锁了京城。至今为止,京城还没有回复全部秩序。临近年关,街面上仍旧萧条得不像话。
或许!后堂里面的那个女人,能够帮自己一下。权衡了一下利弊,陈福还是来到了后堂。
“福叔!”绿珠看到老陈福,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
“孩子!你受苦了,这段时间没让你见大帅。那是因为京城正在闹瘟疫,九门都封了,人只许进不许出。想进京城,都得用筐顺着城墙拽上去才行。现在没事情了,瘟疫过去了,九门也开禁,老夫这就带着你去见大帅。”
“多谢福叔,我爹爹绝对不能白死。我要让代善血债血偿!”绿珠咬着牙一副恨极了的模样。
老陈福没说话,带着绿珠进了京城。
自从他从济南来到京城,一直都在通州待着。京城的瘟疫闹的很厉害,老陈福为了自己一把老骨头着想,没敢贸然进城。
一路上看到京城的确萧条的厉害,路上有许多运送粮秣的车向京城进发。有些车上,甚至装着活的鸡羊猪。这些都是从山海关运来的!
土豆的高产,让辽东有了养猪的资本。原本连人都勉强吃饱的地方,一跃成为了产粮大户。土豆这东西人吃不完,自然就开始大规模的养猪。
王通甚至专门让人研究了怎么样把土豆做出来,让猪更加爱吃。
一年过去了,王通惊喜的发现。吃土豆长大的猪膘肥体壮,居然要比正常家猪要重上二十斤以上。至于那些吃猪草的猪,那肉味儿跟土豆猪根本没有可比性。
最难得的就是,土豆这玩意不挑地。甚至是盐碱地里面,这东西都能活。只不过,产量少了一些罢了。
以前天天有海鲜吃的辽军,现在终于可以啃汁水淋漓的大肘子。遇到节庆,还能吃到根本不敢想的牛肉。
进了京城,陈福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街面上的买卖家都打开门做生意,可跟张献忠祸乱前的京城根本没有可比性。
没走多远,就有爱委会的人戴着红袖箍巡视。街上行人,看到这帮人本能的躲避。现在这帮家伙更加跋扈了,连人身上有没有虱子都要管。如果被抓到有虱子,立刻会被抓到澡堂。像是牲口一样的被洗澡,洗澡的工具只有一个……满是猪鬃毛的刷子。
洗澡的过程只能用惨绝人寰来形容,无论男女被那些牲口、悍妇洗澡之后都痛不欲生。发誓抓干净家里的最后一只虱子,再也不遭这非人的罪。
老陈福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么做有些过份了。大帅也实在太宠着郑森,怎么能让一个孩子掌握如此重权胡闹?
李枭的驻地还是第一次进京时的那座驿馆,现在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帅府。距离帅府还有一条街,就已经有人拦路盘查。老陈福发现,街头房顶上爬着枪手。如果有人想要硬闯,估计一定会被打成筛子。
再往前,就是巡逻队。一队队大兵背着长枪,腰里还插着左轮手枪。一双眼睛跟鹰一样,路过的麻雀都惦记着瞅两眼。如果不是怕枪声惊着人,这些家伙会毫不犹豫的把麻雀给射下来。顺子就是这么说的,一只鸟也别让飞进来。
顺子的愿望显然落空了,一群麻雀唧唧喳喳的树上开会。李枭背着手,带着老陈福和绿珠在院子里面开会。虽然大冬天的在院子里面转悠有些傻,但李枭实在受不了碳气的熏。一氧化碳会伤害脑细胞,李枭既不想英年早逝,也不想变成植物人。
“大帅,我爹爹他……!”绿珠哭得梨花带雨,跟屋子里面叮叮当当装铁皮管子暖气的声音极度不协调。
“你爹没死,只不过受了伤。那个人你认识么?”李枭手指了一下月亮们,一个满身裘皮的家伙正在两个大兵的护卫下,从月亮门里面钻出来。
“苏克萨哈!我杀了你!”绿珠习惯性的在腰里摸短剑,却一下子摸了个空。母老虎就是母老虎,扫视了一圈儿就去抢顺子腰里的枪。
顺子赶忙将绿珠推开,端着茶过来的杏儿一下子挡在李枭身前。
如果不是李枭阻止,绿珠的鲁莽行为足够给她脑袋上开个窟窿。
“大帅,就是他带着人追我们的。我李家族人,好多都死在他手上。”绿珠指着苏克萨哈向李枭控诉。
“绿珠姑娘,李贝勒没有死。他被关在沈阳城里面,如果大帅肯高抬贵手,李贝勒一定会平安和您见面。”苏克萨哈对着绿珠拱拱手,说话时候腰板拔得倍儿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