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地痞来抢钱
郭九叶听到这动静，赶紧放下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跑出去。
外面闯进来的这群人她不认识，对余爷爷来说却算得上是熟人。
他们自诩是茅山**师的弟子，做的却大多是坑蒙拐骗的活。有时候村子里的红白喜事，要做法事的，他们第一个跳出来要承包，还十分霸道地把其他竞争者都赶跑，收起报酬来却毫不手软，态度更是极其恶劣，常常把人家家里的重要宴席安排得一团糟，久而久之村里人不再跟他们有生意往来，他们倒好，放飞自我一般的干脆从事起了打砸抢的活计。
这回他们瞄上了余爷爷家，先是乌七八糟地在门口敲了一阵，然后地痞一般靠在门框上，嬉笑道：“余老头，你知道你家闺女是怎么回来的不？”
爷爷厌恶地看着他们，哼道：“东家的胖婶和北屋的袁家媳妇儿给我送回来的，我正要去感谢他们呢！”
“非也非也，”那地痞摆了摆手指，“你家闺女，是我们老祖施法送回来的。本来她被妖怪抓了去，正要被扒皮抽筋，再丢到疙瘩锅里煮成疙瘩汤，还是我们老祖心善，将她送了回来，你说，是不是得感谢感谢我们老祖——的弟子？”
这很明显，就是来要钱的了，余家只有余爷爷一个劳力，本就生活拮据，那可能有钱被他们去糟蹋。
余育莲首先呸了一口，冷声道：“几位大哥可真会说玩笑话，我家小妹何德何能，要劳烦老祖亲自送回来，你们莫不是在诓人吧。”
地痞转眼发现了余育莲，眼神变得色眯眯的，往这边靠近几步，一双手不安分地动起来，似乎想往余育莲身上贴。“小娘子，可别这么说，老祖那是普及天下的慈悲胸怀，万物平等呀。你要是不信，跟哥哥回观里去，哥哥好好教教你。”
“啪”的一声，余爷爷气得抄起木尺在那地痞身上抽了一下，敢碰他的孙女儿，余爷爷眼里都冒火。
“你们要钱，直说，我老余家穷得叮当响，响得这座山也听得见，你从我家拿得到多少，自己有点数吧。”
那地痞被拍了一下，断了淫欲，怒气却蹭蹭地涨，转了转眼睛，说：“我们是做善事的，自然不会要你家破人亡，我看你就随便给点，给个三钱吧。”
三钱！
余育莲和余英面面相觑，她们一个人一月赚来的钱也就不过六钱，在村子里还是值得夸耀的好收入了，这地痞，倒是真会狮子大开口。
余爷爷浑浊老迈的眼睛动了动，带着一丝乞求看向余育莲。
郭九叶瞥见这个眼神，忽然就明白了，爷爷其实对这大孙女二孙女在外能赚多少心里都有底，只不过从来不跟他们要求什么！
余育莲自然也接收到了爷爷的视线，百般纠结之下，还是跟爷爷去了里屋。
郭九叶一直都低着头，存在感不高，此时也就装作一个不想跟陌生大人待在一起的小孩子，等余爷爷和余育莲进了屋，也蹑手蹑脚地跟到了门边。
她生得瘦削，又系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地痞一行根本没注意她，余育莲走了，还有个姿色尚好的余英，几个人围着她开始说起不干不净的话来。
郭九叶顾不得这么多，趴在门框上听余爷爷和余育莲的对话。
“莲儿，这是没法子，破财消灾吧，都是这个理儿！”
余育莲不高兴道：“爷，你也知道我们赚这点儿钱不容易，还指着给您都存下来养老呢，怎么能因为叶子这点儿事儿就全败给那些流氓！”
余爷爷着急地哎哎直叹：“育莲，爷知道你的心意，你们都是乖孙，可咱家的钱，给谁用不是用？你妹妹死里逃生是件天大的好事，咱们犯不着到了这时候还找过不去啊！”
余育莲沉默了一阵子，这才扭扭捏捏地道：“那好吧，不过，这钱可不是咱们白花的，白送银子给那群人渣，我可干不出来！我看九叶，得早点学门手艺才行。”
郭九叶在外面听得肚肠打结。这余育莲，说得好听，是要存钱孝敬爷爷，可要她带几个好菜回来，她能在饭桌上发脾气。郭九叶那样好声好气地跟她询问，去城里赚钱的法子，她嫌麻烦，避而不谈，这会儿怕是想明白了，以后只要有人在家住，家里就有花销，她不想承担这笔钱，就又把郭九叶推出去“学手艺”挣钱。
呵呵，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郭九叶知道他们做了决定，马上就要出来了，先就悄悄地离开，躲到角落里不吭声。
爷爷拿着一个布包，步伐沉重，交到那地痞手里。那人笑嘻嘻地把三钱银子倒到手心里看了看，朝后吆喝一声，几个人又乱七八糟地吹锣打鼓起来，还唱着听不出来的调子，唱词也是无法分辨，简直不知道是在唱祝词还是在下咒。
好端端的安静午后，就被他们搅得稀烂，左邻右舍听见动静，纷纷出门来看热闹，余爷爷往周围环视一圈，忍耐着这烦人的噪音，眼角却不自禁地沁了一滴泪，也不知道是心里伤怀，还是老眼昏花生理流的泪。
郭九叶在旁看着，心里难受至极。
好容易吹锣打鼓完了，几个人收起家伙什，那地痞头头却还不忙着走。
他转着眼珠子，又朝余爷爷摊开了一只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余爷爷愤怒得声音都尖利了。
地痞掏掏耳朵，喷笑了声：“哈，您老人家还有个事儿没想好呢。为啥村里那么多小孩，偏偏是您家的余九叶被抓了去？这说明，是她命里带煞！上辈子造了孽哟！这辈子要还债，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知道的，进贡咱们老祖呀！我看你余老头也是个心善的人，今天暂且不计较这点小事，可以后，每个月你余家的供奉必不可少，一只活鸡，一条肥鱼，就由你们自己选择啦，看看，咱们还是很心善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