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九叶正疑惑,一个胖胖的妇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高声喊道:“哎!怎么说的来着,狗吠柴门,喜事上门!”
什么喜事?郭九叶不解,这时候爷爷从屋里出来,一手把那妇人挡了回去,一手抓住郭九叶的手腕,说着:“去去,别乱说话,我老余穷得叮当响,哪有喜事找上门。”
说完,就把郭九叶强硬地拽进了屋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还架上了横梁。
“怎么了?”郭九叶惊讶地问,昨天闹了一整天,今天刚消停一个上午,又这么严阵以待的了。
她的话音刚落,余育莲仇恨的目光紧跟着投了过来,凄声道:“是她!一定是她!”
郭九叶被吓了一跳,往爷爷背后躲了躲。
爷爷见状,安抚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不要急着怪你妹妹。”
“怎么回事啊?阿爷。”郭九叶忍不住扯了扯爷爷的衣角,这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余育莲看样子就是来势汹汹,而且矛头还直指向她。
爷爷低头给她解释:“不知怎么的,昨天的事儿被传了出去,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一会儿会儿的,村里的人都知道了。这还没什么,我老余家的闺女,行的端坐得正,不怕别人说啥,偏偏还有人捣乱,刚刚那个蒋媒婆,还想趁机给莲儿和那沈莫拉到一处去,赚个媒人钱。”
郭九叶微微颔首,现在村里人觉得余育莲和什么不清不楚,就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一定要成亲。这就和那种被暴徒强/暴的女孩儿,在世人眼中就只能和夺走她“贞操”的人在一起是一个道理。
郭九叶向余育莲解释道:“大姐,我真没有跟别人说,昨晚一整晚上咱们都睡在一起呀,哪儿有时间说这个去。再说了,这个事关姐姐的终生大事,我才不会跟别人说呢。”
她自认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妥帖极了,谁想到余育莲听后表情越发狰狞:“说得一套一套的,你怕不是早就编好了词来跟我对质吧?还在这儿装无辜,我问你,今早一早上,你干啥去了!”
郭九叶愣住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她大半个上午不见人影,刚好就是这个时候村子里开始议论纷纷,要不怀疑她也不行。可她能怎么解释?说她一个人跑去树林子里发呆了?这也没个目击证人什么的,余育莲哪里会信。
郭九叶抓耳挠腮,她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在余育莲眼里更是被揭穿的局促,余英也恨恨地瞟她一眼,很有些同仇敌忾的架势:“看你这小不点儿的,就这么把你姐姐给毁了!”
余爷爷本来就在一旁着急上火,听了这话,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最后看着伤心的大孙女,和低头沉默的小孙女,重重地叹了口气,抓起郭九叶的胳膊:“九叶,你回房去。”
郭九叶一阵慌乱,反抓住余爷爷的大手说:“阿爷,我真没跟外人说啥。”
余爷爷低头对上她的眼睛,眼中闪过犹豫的神情,斟酌再三,还是把她往里屋推:“先不说那些,让你姐姐冷静下,好好想想。”
“吱呀”一声木门被关上,郭九叶茫然地站在小屋里,虽然余爷爷说是要把她和余育莲分开,让俩人冷静一下,但现在这个架势,怎么看都像关禁闭了。
郭九叶有些失落地靠到床沿坐下,跟爷爷相依为命地相处了那么几天,骤然看到爷爷的心还是偏帮着余育莲,不听自己的解释,郭九叶禁不住地有些失落。
余光扫大地上有个灰扑扑的布包,郭九叶捡起来一看,正是自己先前藏到褥子底下的、装益母草的布包。
她心里一跳,赶紧解开布袋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一边吞着口水想,他们实在问起来,就说是玩耍时不知道在哪里摘的野草,一边解开布袋,里面的益母草都还好端端地在,只不过被压得有些蔫乎乎的了。
看来是余育莲愤怒之下找出她的东西丢到地上撒气了,估计对方也没心思看里面的东西吧。
郭九叶的心跳缓缓平息下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隐瞒自己这个神秘空间的事实,甚至对余爷爷也不想说。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郭九叶意识到自己再这样耗下去,只会是坐以待毙。如果余育莲顶不住压力,真的跟那沈莫成了亲,以后肯定会有许多的怨怪。两人感情若是好也就罢了,一旦吵起架来,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气要撒到郭九叶头上,想想就头疼。
而若是余育莲宁死不从,她身为事件的当事人,解释再多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只会越描越黑。
郭九叶真觉得烦,为什么每天都有这种麻烦的事情发生。可是她的脑海里一会儿闪过爷爷失望的眼神,一会儿又闪过爷爷疼她对她好的画面,终于还是咬了咬牙,偷偷打开木门溜了出去。
郭九叶顶着大太阳,在田坎里一户人家一户人家地跑。敲开门先问,谁在村里传我大姐的坏话?对方若是支吾着不说,或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就呲牙留下一句:我大姐可是清清白白,你们休要瞎说!
跑了一个中午,热气蒸腾得实在是难受了,郭九叶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午饭。可是现在再回去,一定又会被关起来,郭九叶擦了擦汗,又继续跑去下一家。
就这么到处问,直到饿过劲了,郭九叶也没问到什么结果。还好这幅身体看来是常年在山里跑的,脚上暂时还没打起什么水泡,郭九叶慢慢地往回走,一脸的失落。
她没帮上什么忙,可也确实是努了力了,爷爷会原谅她吗?
好不容易走到屋门口,晚霞已经在天边有了浅浅的颜色,正是晚饭时分了。余家大门紧锁,肯定是为了防外人窥看,郭九叶扯着干得嘶哑的嗓子喊了几声“阿爷”,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