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罗有钱的队伍果然挤挤闹闹地走上了这个宁静的村庄小路。
他们一行人都是身材比较精壮的汉子,大咧咧地走在路上,十分引人注目。本村的男人们想暗暗地和他们比较比较,女人们好奇的眼神来回地张望,小孩子们则看热闹地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时不时惹起一阵斥骂。
郭九叶也在围观的人群当中,她得确定自己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
这群人倒是没多做停留,径直地往罗有钱家里方向去。
其中一个人,头发乱蓬蓬地系在脑后,鼻梁上还有一道肉粉色的疤,走在最前面,满不在乎地左右打量着,忽然看到了郭九叶这个方向,猛地朝这边走近了一步。
郭九叶前面的一个女孩子被吓得慌张地叫了一声,那个粉疤男立时有点兴奋地笑了下,凑得更近了:“哟,这里有个小美人啊。”
那女孩子立刻抱紧了头,再也不敢看热闹了,忙乱地跑去了家人背后躲起来,这边的场面瞬时间有点僵滞,村里人虽然向来生活平和,可汉子们也不是没有血性的,一看好像有了要挑衅的意思,纷纷瞪起了眼睛望过去。
可是郭九叶知道,那不过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谁也不是武林高手,打起架来要见血,谁都会害怕的。
还好那群外来人并没有他们这么紧张,吓哭了一个小姑娘,那粉疤男就得意洋洋地退了回去,他的同伴拍着他肩膀大笑:“哎哟,李洋你这个老光棍,要娶新媳妇啦?快娶一个,咱们都上你家吃饭去!那咱们在龙源村,也是有屋住的啦!”
那个被叫做李洋的粉疤男咧嘴笑得很难看:“去你的,老子的娘们,你们个个儿都不许惦记!”
一行人被他的荤笑话逗得前俯后仰,那个之前被吓坏的、缩在父亲怀里的女孩儿哭得更大声了,她父亲又愤怒,又无可奈何,别人也没指名道姓说什么,他要是上前去讨公道,公道是一定讨不着的,还可能讨来一顿打,只好愤恨地把自己女儿大力抽了几下,仿佛在责怪她为什么要去惹这个是非。
郭九叶冷眼看着,已经预感到,这笔生意大概不会好做。
果然,这群人进了罗有钱家里之后,不见了人影,村里的人纷纷讨论起来了。
他们的来历瞬间落了个清楚明白,原来这支所谓的“工队”,不过是附近几个村上召集的年轻男人,有点力气,又好吃懒做,不愿干活,就等着谁家里办什么事,捞点活儿干,卖力气挣几个钱。
虽然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但是这样的人,名声总归不好,就是传言中的“二流子”,品行更是不会端正到哪里去。
还有人说,这其中啊,还混着另一种人,被官府关押过,蹲了几年牢房,又放出来的人。没有地方愿意招他干活,就跟这些二流子混到一处。哎,本来也就是一样的货色!
说着说着,激起了民愤,短短时间内,村子里的人对这群人的风评已经到了极差的地步。
郭九叶听了一会儿,默默地退出人群。
她做了许多预算,却没有设想到,“客源”的人缘问题。
若是他们不好相与,这个生意必定难做,巧的是,胖婶今天还不在家,郭九叶想商量都不知道应该找谁。
她茫然地思索着,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这几天老在木头家。”
郭九叶被惊动,望过去,发现是廖星才。他一脸平平淡淡,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表情,郭九叶却不知为何,察觉出他声音里有一丝不快。
“啊。”郭九叶思维有些呆滞,“怎么了?”
廖星才似乎有些不满,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什么,冷冷地瞅了郭九叶一眼,转身走了。
郭九叶真是莫名其妙,搞不懂这些小孩子在想什么。
她也打算转身就走,廖星才却又回过头来:“那条大蛇去哪儿了?”
“大蛇!”郭九叶被吓了一大跳,她脑海里瞬间闪过那本书中记载的灵兽云云,这是被她刻意淡忘的事。
她惊恐地转过头,难道那天那条大蛇也被廖星才看到了?他会不会怀疑什么?妈呀,古代人的思想可不知道是咋样的,她会不会被当成妖怪啊?
廖星才把她的反映收进眼底,了然道:“你确实也看见了。”
等等,啥意思?郭九叶哭丧着脸道:“你诈我?”
廖星才仍旧是八风不动的样子,似乎满脸都写着“谁叫你笨”的大字。
他在原地又站了一会儿,撂下一句“以后再与你说”,就迈着腿轻快地不见了。
郭九叶的心跳这才缓缓平复,心想,就算廖星才看到了那条大蛇,应该也只看到了部分。如果他看到大蛇蹭在她怀里找吃的那一幕,一定不会如此淡定的……想到自己不会被当成妖怪,郭九叶又冷静下来,可这时,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喧嚣。
“我去你妈的!”一个人大声喊着,正是刚刚跟粉疤勾肩搭背的那个人。
原来他们已经从罗有钱家里出来了,与来的时候不同,个个脸上都满是戾气,更加印证了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所流传的流言。
“给老子们住烂茅草屋,还不管吃喝!当老子是冤大头?哈?”
他的样子十分嚣张,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不爽而揍人,众人再也不敢围在一起,唯恐被波及,顿时散作几处,回家去了。
郭九叶也躲进了胖婶家里,正好能多听几句他们的谈话。
只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得了,王力。你一开始就知道,这罗有钱不包吃喝,要到了好处,就别在这儿撒野了。”
他这话说得很不客气,严重点说,还有点找打。可是那王力却果真没有再大喊大叫,顿了一会儿,反而有些讨好地说:“就随便抱怨两句嘛,哈哈,别当真啊齐哥。”
这群混混中,原来还有一个能令他们俯首称臣的人?郭九叶忍不住好奇,探头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