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的一句话，又激起了波澜。
生怕被抢光，姑娘们争着把郭九叶的五盒预定了一空，郭九叶先是收下了钱，再笑眯眯地开口。
“没办法，有市就有价嘛。不过，如果我是你们近香楼的专属花娘的话，可不会收这个钱咯。”郭九叶狡猾地提出条件。
“对对对！”姑娘们立刻七嘴八舌地缠住了古老板，“我看这丫头真是有两下子的，我们真的需要一个花娘！古老爷，您当初可是说好了的，条件上绝不会亏待我们的！”
说这话的，是能够跟暗香竞争一席之地的另一个头牌，婉如。她似乎是古老板从另一个红楼里挖过来的，所以在古老板面前说话格外的有分量。
古老板表面上无奈地点点头，其实内心里，哪里有不愿意的。见识到了郭九叶的本事，又是个小姑娘，易于控制，古老板其实也想顺水推舟让郭九叶坐了这个花娘的位置。
“咳，小花娘，你说你叫什么来着？”
郭九叶微微一笑道：“我叫九叶。”
“唔，九叶。”古老爷点点头，“既然你当了花娘，这薪资的事嘛，自然会有所变化，我们到时候再细说。你先跟姑娘们熟悉熟悉，以后她们的妆容，就全权交给你了！”
郭九叶点点头，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是的，关于薪资的变化，我们还是稍后讨论为好。”
古老爷一愣，正想再问清楚，郭九叶却已经混进了人堆中，跟姑娘们打成一片，说说笑笑去了。
门外的铜锣被敲响，夜幕拉起，客人进场了。
近香楼热闹的时刻，这才开始呢。
围绕着舞台为中心，酒桌摆满了整个大厅，郭九叶这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青楼的真面目。虽然她已经进了近香楼三天了，可是一直都是在后厨洗洗刷刷，哪里能看到这觥筹交错的景象。
到处都是宾客来来往往，郭九叶发现，除了今晚要表演节目的几个姑娘，其他人都在楼上倚栏而望，底下来来回回招呼、端茶倒酒的都是普通小厮，如此看来，就跟普通的酒楼差不多嘛。
不过不同的是，这里聚集的，大多都是有钱人哪。
有的穿金戴银，一脸色眯眯地盯着台上，就等着花魁出来大饱眼福，郭九叶一阵想吐，希望暗香不要被这等人买下。
有的五大三粗，坐在那儿就像一根大柱子似的，看起来怪吓人的。
还有的人，作书生打扮，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
“来来来，仁兄，你来猜我这个。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你看看，这是个什么字？”
啊，原来是在猜字谜。郭九叶倒是知道这个答案，当时推销乳木果油的时候，沈扶疏写过好些个字谜，其中就有这一个，答案就是日子的“日”。
只见被提问的那个书生，双眼一眯，啧啧嘴，极轻极缓地说了一句话：“贤弟，仁兄懂得，不就是——日嘛。”
“对，哈哈哈！”明明是很简单的字谜游戏，他们几个却是哄堂大笑起来，郭九叶疑惑不已，却发现，那几个饱读了圣贤书的年轻人，却是目露yin光，互相推搡着笑闹着，琢磨着这个“日”字，嘎嘎笑得难听至极。
郭九叶忽然明白过来了，他们又是在借题发挥。
愤愤地撇开头，心里只觉得这群人，幼稚，垃圾。
“姑娘独自在此，似有不满哪。”一个人移到了郭九叶这一桌，搭话道。
郭九叶扭头一看，正是那个被提问、答出“日”字谜底的书生。她抿抿嘴，内心想道，哼，就是你，最幼稚，最垃圾。面上也不爱搭理他，扭回头来，装作没看见。
那人噗嗤一笑，声音缓和道：“敢问姑娘是什么人？为何在这里喝花酒。”
他虽然主动和郭九叶搭话，却没有坐得太靠近，举止说话间也保留着应有的分寸，因此郭九叶也没有赶开他的理由，冷冷地说道：“我是谁，关你什么事？”
这句十分冒犯的话，却没有叫那人生气，他反而点点头道：“有理，有理，姑娘不想让我知道的事，自然与我丝毫无关。可是，我倒是想让姑娘知道，我叫谢其云。”
郭九叶权当他说话的声音是背景音，乌鸦飞过，听了也不入耳，忘掉忘掉。
的确，谢其云的声音很快就被别人盖住，那桌书生对字谜对出了兴致，一个接一个的来，速度越来越快，对不出的便要罚三杯酒，他们还算文雅的，别的桌上还有划拳的、敬酒的，都是以碗计数，只见酒碗、菜碟飞快地被撤下又送上来，郭九叶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难怪了，有这么多碗要刷啊。”
“哈哈哈！”谢其云忽然大笑出声，“原来你是一个小小洗碗嫂。”
郭九叶这才察觉自己漏了话声，无语地白了谢其云一眼，也不纠正，只是在心里小小地骄傲道，哼，现在我已经是专任的花娘啦。
而这时，台上的帷幕终于被缓缓拉开，暗香提着水袖，迈着小碎步上了场，双目如水的波光，先是潋滟无匹地往台下望了一圈，接着含羞带怯地转过头，侧着身子，举起水袖摆好造型站好。
众人惊艳了一会儿，开始有不满的声音传来。
“怎么遮着脸啊！”
“区区妓子还不让看，呿！”
郭九叶暗暗心惊，难道蒙面作战要失败了，这些人并不会欣赏含蓄美？那可怎么办啊，暗香会不会挨骂，她会不会丢了这份才刚到手的工作啊。
然而，随着暗香开始起舞，这些人又默契地闭上了嘴，专心地聆听暗香的歌声、欣赏她的舞姿。
暗香虽然气质清冷，声音却如黄莺鸣啼，婉转多情，伴随着缠绵的小调，那勾人的词儿飞过每一个人心间，跳跃来去。这时候，又有了抱怨暗香不摘面具的声音，可更多的，却是心痒难耐。
“真想看看正脸啊……”
“我看过，这个叫暗香的，姿色确实不错！”